她盯着紧闭着的大门,脚下也不再生风。她为何会突然那样想,不可能的,她应该是在杞人忧天。
她摇了摇脑袋,好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可来都来了,不妨进去瞧一眼。
深吸一口气,再提起步伐。靠近了些,再近了些,果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是她多疑了。
向夏天苦笑了笑,正欲转身走开。却在刹那之间,听闻一声轻吟,“啊...”
是女子的呻吟之声,是从赵云的屋中传来!
向夏天如遭电光霹雳,整个人呆滞住,怎么可能,怎么会,定是她听错了。
她不受控地冲向屋内,步伐凌乱。几乎是扑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
孙软儿几乎全身**,唯有肚兜半挂在身上,遮住那若隐若现的诱惑。她的手臂似纤细藤蔓挂在男人的颈脖上,上半身瘫靠在男人的胸膛之上,宛如无骨的美人蛇。满脸享受,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呻吟之声。
被孙软儿压在身下的赵云,正皱着眉头闭着眼。赵云的衣物也被孙软儿尽数褪去。
二人赤条着缠绵在一块!
“你们!”向夏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间失去了理智,大吼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孙软儿受到了惊吓,扭动的腰肢赶忙停住,她惊恐地看向向夏天。赵云听闻是向夏天的声音,如梦大醒,倏然睁开眼睛。
待瞧清了眼前的现状,赵云脸色青白,咬着牙怒瞪孙软儿,那副样子似要活活将她生吃了。
“贱人!”向夏天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孙软儿的手腕,重重地扇下一巴掌,“不要脸!”
“啊...”孙软儿惊声尖叫,被扇巴掌的同时,也被从赵云的身上扒拉下来。
“娘子,娘子,你听我解释。”纵使赵云现在想劝架,他也是有心无力。他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儿力气,不然也不会任由孙软儿摆布。
现在的向夏天是只咆哮发疯的狮子,逮谁都咬。明晃晃的事实摆在跟前,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自是不愿再听他多说,也扇了赵云一巴掌,绝望地出声:“赵子龙,我们完了!”
“娘子,娘子,你听我说...”赵云惊慌叫住她。可是听他说,他真的又能说出些什么吗。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向夏天抹着眼泪,夺门而出。赵云边喊着,边仓惶将衣裳套上:“娘子,别走。娘子,娘子...”
他着急起身,险些跌了个趔趄。孙软儿上去想扶住他,赵云厌恶地推开她的手:“滚开啊!”
待赵云追赶出去,早已不见向夏天的人影。而且也不知为何,他深觉意乱情迷,躁火焚身。双脚也软绵绵提不起力,没办法了。
“嘭通——”赵云纵身跳跃至小湖塘。
他将自己尽数浸泡在湖水之中,身体内涌动的热血与**不似方才那般强烈。他凭着一丝意识细细思索起,为何,究竟为何。
怎么一睁眼见着的是孙软儿,她正坐在自己身上。赵云还是喑男女之道的,这于他而言,实在是惊天打击。
幸好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可是这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和孙软儿究竟有没有...
还有,他是被陷害的!
他记起来了,他回府后经过小花园,听闻里面传来小丫鬟的叫声。他以为是有什么刺客潜入,过去一瞧究竟,原来是小丫鬟打破了一盆花栽,那个小丫鬟自己也栽倒在地。他搭把手将小丫鬟扶起,也不知怎地,他非但没将小丫鬟扶起,反而自己摔上了那盆花栽。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小丫鬟和那盆花栽都有问题!
可是不管是什么问题,今后他该如何面对娘子,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娘子。
老天爷定是在与他开玩笑,可怎地开了个这样大的玩笑。
赵子龙,我们完了。这话萦绕在他耳边,挥散不去。他懊恼,他愤怒,他也对自己失望...
一向矜态的他,竟握紧了双拳,在湖塘里扑腾砸起水花来。
向夏天跑出府门,恰巧与办完公事归府的黄月英撞上。
黄月英瞧她哭成泪人,不由分说地向外冲去,及时将她拦住:“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向夏天窸窸窣窣,肩膀抖擞着。脸庞因情绪激动涨红,啜泣得语不成声。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黄月英担忧问出声,拍拍她的脊背。
憋了好久好久,向夏天终于说出了句话:“我不要再留在这里,带我走,快带我走...我和他完了,完了...再也不可能了...”
黄月英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还没在赵府住上几日,黄月英搬回了诸葛府,捎带着向夏天。
之后,赵云日夜登门造访军师府,却都被一一回绝。显然,军师府也不再欢迎他了。
在黄月英的软磨硬泡之下,向夏天才终于将此事向她说出。
“什么?!你是说,赵子龙他和那个婢女在行...在行苟且之事?”黄月英也不敢相信自己所闻,“真的是你亲眼所见吗?”
向夏天不着痕迹地点着头。
想来也是,若不是亲眼见之,她又怎会如此心灰意冷。
“怎么会这样,赵子龙他不是这种人啊。”黄月英半信半疑,“我也听说了,上次孙软儿差点被他弄死,他不可能对孙软儿有意。即便他有诉求,他明知你和孙软儿向来不睦,他怎么也不会找上孙软儿。那么只有是孙软儿缠上赵子龙的,赵子龙他定不是自愿的。”
黄月英这一番话,倒给向夏天提了个醒儿。她差点忘记了,那日在小花园的发现。
向夏天面色有变,忿忿地砸了个拳,又是孙软儿搞得鬼,又是她在背后耍阴招。她为何要屡次心软,早将孙软儿了结,还会生出这许多事吗?她恨,她真是恨...她恨老天爷总是爱捉弄她,她恨孙软儿手段下流狐媚之心,她也恨子龙终是负了她,她更恨自己...
当初有那么多机会能除去孙软儿,她没能把握。到头来,还是害了自己,苦了自己啊。
黄月英见她神色有异,关切地问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日你就没有发现些什么吗?”
到底是黄月英,识人察事皆不输于诸葛亮。
如她所言不错,可是知道些什么,又发现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事情既已发生,再不能挽回了。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向夏天悲痛地摇头呢喃着。
这可将黄月英急坏了,“怎么不重要了?如何不重要了?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你便和我说。若是有什么线索证据,能够证明赵子龙他非自愿,你也不必如此伤神愤怒。是不是又是那贱婢搞的鬼,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上次你便不该心软放过她,你下不了杀手,我来替你也好啊。这纵虎归山,终酿成了大祸...”
向夏天泪如雨下,只知摇头。就连月月也说,是她的不该...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的错,也怨不得谁了。
“月月,我真的好累...”向夏天无助地抱上黄月英,将脑袋倚靠在她的肩上。‘
她深感心疲怠倦,若说之前发生的种种,也都会让她悲愤难过。可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使得她如此痛苦绝望...
“有我在,有我,一切都有我。”黄月英竟也被她惹哭,她可从未掉过眼泪。
这一日,两姐妹不同于从前相处在一起的欢声笑语,而是抱头痛哭,好像谁先停了哭声谁便输了似的。
这哭声之中夹杂着许许多多的难言之隐,无奈心疼,还有无尽的悲凉。
又过了好几日,赵云依旧坚持守在军师府外。可是多日来,他竟连向夏天的面都没见上。偶尔胆大几次,做起梁上君子,翻墙攀爬进去,却又都叫黄月英给打了出来。
明明知道她就在不远处的里边,却相见不得。若真见了面,他又能说些什么...怎么会这样,他们之间怎变得如此难。
月色之下,他徘徊在军师府前,愁容满面,时而抬头望一眼月亮。多少年前,只要抬一抬头,看着月色,心情便会畅快。
可现在却越来越不管用了。
说到底,是因为她不在身旁。从前望月,心旷神怡,都是因为有她在身边。
而今已物是人非。
军师府内,向夏天也站在月夜下,蹙眉绪愁。她也在怀念从前,怀念从前有他的每一个月夜,都是那么宁静而又美好。
只怕是,再也回不到当年了。
现在的她,离不开愁一字。现在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对她的考验。可这次的考验太过重了,她觉着承受不来了,她也走不下去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是她错了吗。
同一片地上,同一个月亮,同一件心事,同样的心境,相同的感受,应是最契合不过的二人,一切却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