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夏天抬眼望了下赵云,见他脸色阴翳,越发觉得这其中有不寻常。她手持着香囊,再细细观摩了下,发现在香囊的底部,赫赫然绣着一个字——“孙”。
向夏天的心突地一窒,面色也大变。她倏然握紧拳头,恨不得将掌中的此物给粉碎。她抬头,一脸冷漠地质问着,“赵子龙,这是什么?”
“娘子,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赵云无辜地辩解着,许是激动的原因,面色有些微红。
“你会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东西出现在你的身上,你会不知道吗?”向夏天嗤之以鼻,自嘲似的笑了笑。
“娘子,我、我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赵云现在是百口莫辩,可是辩不过来,他也得辩。
“你不知道,难道我知道吗?”向夏天讽刺地反问着,“赵子龙你既然说你不知道,那你这么激动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娘子,你听我解释.....”赵云想要先稳住她,让她冷静一些。待回府后,该对质的对质,该解决的解决。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向夏天失了理智,丝毫不想听他的解释。在她听来,都是狡辩。
“这枚香囊上明晃晃绣得一个‘孙’字,是孙软儿的‘孙’啊。”向夏天激动地冲他吼着,“你将她绣得香囊贴身带着,你还要和我说,你们俩没有什么吗。”
“娘子,你冷静一些,我与她当然没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枚香囊,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我身上,你相信我。”赵云想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向夏天狠狠地甩开。
“你不要再碰我。”向夏天退后两三步,情绪有些失控,“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若真与她没有什么,她又岂能近得了你的身。难道是这枚香囊自己长了翅膀,飞进了你的衣裳里不成?”
行军打仗的不比那些出谋划策的,习惯了战场的险恶,很少需要被人服侍。赵云在府中也是如此,偶尔需要人伺候,也是向夏天亲力亲为。如若不是他亲手收下,将香囊放进衣物中,便是孙软儿近了他的身,还动了他的衣物。
这两者皆不可饶恕。
向夏天甚至都不敢再想,明明她是那么地相信他,可是他却再次叫她失望。
“我、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云也着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来,“娘子先别生气,我们这就回府,找她问个清楚。”
说着的同时,他又想去拉她的手。向夏天一脸嫌恶地闪躲开,“问,还有什么好问的。她对你有意,她自然会偏帮着你说话。不,应该是你们情投意合,你们早就珠胎暗结了对不对,你们还想瞒着我。现在好了,证据摆在眼前,一切都不攻自破。唯有我像个傻子似的,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谎骗。赵子龙,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现在就走,给我走.....”
她愤怒地嘶吼着,上前大力地将赵云推开。赵云一动不动,只是面色也似一潭死水,无限凄凉悲哀。
“够了!”赵云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她先入为主地乱骂一通,“娘子,在你眼中,难道我就是这种人?”
“是。”向夏天斩钉截铁地肯定,“你赵子龙就是小人。”
赵云心中也憋着气,似是受到了侮辱,他神色不满,“就凭此物,断定我赵子龙是小人。”
“不然呢?”向夏天一个冷眼,“难怪之前你处处袒护着她,帮着她,原来如此。你一口一声说相信我,相信我你却总是站在她那边。我居然还愚笨到相信你说得话,我也是无药可救了。若不是这个香囊被我发现了,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赵子龙,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
推不动他,便开始捶他。一双拳头,卯足了大力,使劲儿地捶在他的胸口上。
赵云一言不发,抿嘴忍耐着。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可是还能怎么办。
待她捶了好一阵,精疲力尽后,他憋着的一口气才呼出,“跟我回府,我给你一个解释。”
不仅是给她一个解释,他也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休想。”向夏天的语气尤为决绝。
赵云被她的语气刺激到,心里沉不住气。也不想再和她多做口舌,几大步上前,欲要和她来硬的。
总之,先将她带回府,再将孙软儿找来问清楚。这毕竟是在军师的府上,闹大了影响也不好。
向夏天方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这会儿只有被赵云牵着走的份,她想挣开来,“你放开我,我才不要和你回府。我现在踏进那里,我就恶心.....”
赵云将屋门一脚踹开来,二人拉拉扯扯了好一阵,在赵云快要将她带出军师府的时候,赵云的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这刺痛来得猝不及防,他不小心松开了手,让向夏天得以逃脱开来。他瞥了眼背后,见向夏天三步并两,大步地闪远开来。再瞧了下肩上,发现肩上正扎着几根银针。
始作俑者会是谁,想都不用想。见着这银针,他的心也仿佛被刺痛。
刺痛感过后便是一阵麻木感,他的手有些灵动不便。尽管如此,他仍是大步追上前去,费力地伸出手臂,将她拦下。
“娘子,事情并非你想得那样。你先跟我回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赵云无奈,好言相劝。
向夏天背对着他,冷言冷语,“我不可能再跟你回去。赵子龙,你放开我。刚才只是我给你的一个小教训,你若是再这样纠缠不休,可别怪我不客气。”
赵云不说话,他明白,多说无益,却也不放开她。
“放手。”向夏天已经不耐烦了。
这会儿赵云非但不放,还不顾着麻痹的手臂,再使出大力,将她往回拽着。可非但没将她拉回来,迎来的却是——捆仙索。
赵云自是晓得这捆仙索的威力,来不及细想,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去。
向夏天趁隙也后退个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她手持捆仙索,一脸倨傲地瞧着他,“你不要再跟来,以后随你如何潇洒,都不会再有人管你了。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话音毕落,她面无表情,挥起捆仙索在地上鞭打了声。此声如雷贯耳,像是代表了些什么。
代表着她沉重悲绝的心,也宣告着恩断义绝。
赵云皱眉,见她鞭起又鞭落,悲从中来,那雷霆之声也震得他耳鸣。他想大声地质问她,为何不相信他,不能如他相信她一般。他想大声地反驳她,没有你,我如何潇洒。
见她又提起步伐,他匆忙地追赶上前。向夏天余光瞥见,执鞭回身,欲以鞭警示吓退他,“不要再跟着我了。”
军师府中的下人察觉有状况,已经围在四周观望着。
赵云也执着,每每她带起鞭子,转过身来警告他,他便识相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待她再动身后,他仍旧紧随着。
“赵子龙,你没完没了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叫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赵子龙,我不想再看见你,你给我滚啊。”
...
...
二人拉锯了好半会,在府院中围观的下人也越来越多。向夏天埋头走着,有些羞赧,再听闻下人纷纷的议论声,更是羞愧得恨不得将脑袋钻进地缝里。
她终于是忍耐不住了,这次她也不再挥鞭,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他打发走。
可是才一转身,脑袋便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向夏天始料未及,整个人晃动着,要向后倾去。好在,赵云及时将她扶住。
向夏天心中暗骂,该死,怎么又险些在他面前出糗,而且还要他拉了自己一把。她自是没什么好气,心里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本来还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的。
“娘子,你没事吧。”赵云俯身,凑近察看了下,伸手替她揉着额头。
向夏天将他的手打掉,一脸冷酷,“我当然有事,你不跟着我,我就没事了。树尚且要皮,赵子龙你就不能要点脸吗。我让你别跟着我,还一直跟着我。惹得这么多人来围观,我又不是猴子。”
赵云听她闷声发牢骚,不禁失笑,“比起脸面,还是娘子更重要。娘子若与我回去,当下问题皆可迎刃而解。娘子不仅不会再心烦,也不会再被围观。”
向夏天冷笑了笑,“赵子龙,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为你的那些事心烦。你不要再想了,我不可能再和你回去。以后你走你的潇洒道,我过我的逍遥桥,我们俩眼不见心不烦。”
赵云气闷闷,“我无潇洒道可走,不知娘子的逍遥桥,是怎么个逍遥。”
向夏天见他脸色黑沉,心中大快,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回答着,“美食好酒,任君采撷。山水宝地,风花雪月。天下郎俊,凭我挑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