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破败的废墟前,一个瘦弱的童子跪在通天圣人身后:“老爷,我教虽然败了,但只要老爷平安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还请老爷保重圣体。”童子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通天圣人背对着童子,原本伟岸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没有回答童子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残破的仙岛出神。
许久之后通天圣人缓缓开口:“贫道本想为弟子争取那天地间的一线生机,奈何神通不及天数,偌大截教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童儿你说你那些死去的师兄师姐可会恨我?”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们懵懂无知的时候是老爷护我们周全,给我们讲述天地大道。在我等心里老爷如师如父,我等对老爷只有万分的感激怎会有恨。”
跪在地上的童子此刻已经泣不成声:“我们只恨那几位道貌岸然的圣人。他们也忒无耻了,那么多人打老爷一个,若非如此老爷怎会落败。”
听童子提到其他几个圣人,通天面上漏出一丝不屑:“败了就是败了,只是可怜你的师兄师姐们万年苦修一朝化为泡影。”
“童儿,从你化形至今已经跟随贫道七万多年了,今日贫道想正式收你做亲传弟子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弟子愿意。能被老师收入门下弟子万死无悔!”跪在地上的童子边说边对着通天不停的叩首。
通天圣人看着眼前的弟子,嘴角漏出一丝久违的笑意:“你可不能再死了,你现在是我截教的希望,你要好好活着。”
说完话后通天圣人将手指向童子,一道青光与一道剑气从通天圣人指尖飞出后融入了童子眉心。
“我已传你上清大法,可惜我时间不多了,不能亲自教导你,你以后要靠自己慢慢体悟。为师法宝都已经在大战中遗失,如今也没有什么宝物能赠送与你,刚那一道剑气就留给你做护身之用。”
“弟子不求法宝,只求常伴老师身边早晚聆听教诲。”童子可能知道自己能陪在通天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哭的越发伤心。
“你现在是我截教唯一能自由走动的弟子,必有人会暗中算计于你。稳妥起见我送你轮回一次洗去因果,这样即便是几位圣人联手也不能推算出你的跟脚。”
“为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只需凡事追寻本心,莫要忘记自己是我截教的弟子也就够了。”
通天说完不等童子回话,一挥衣袖将童子魂魄送入了轮回。
做完这些后通天圣人抬眼望着远方:“尔等以为自己已经赢了,我岂能这么简单就叫尔等如意。我先去见过老师禀明一切,倘若老师还是偏袒尔等那我只能施展最后的手段了。”
想到这通天圣人驾云径直向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飞去。
此时的昆仑山中老子与原始正看着面前的一面铜镜,铜镜之中显出的正是被通天送入地府中的童子魂魄。
元始天尊开口询问:“师兄为何你我联手推算截教未来会显出这一魂魄,难道这是通天埋下的棋子?”
“如今天机混乱,贫道也算不出这个魂魄和截教有什么关系。”老子缓缓答道。
“还请师兄用太极图帮我遮掩天机,我这就出手灭杀了这个魂魄以绝后患。”
元始天尊说完取出盘古幡,等老子用太极图遮掩天机之后发出一道黑芒将童子的魂魄打的支离破碎。
看着镜中慢慢消散的魂魄,原始天尊一挥衣袖将铜镜和盘古幡收起。“师兄我们也去紫霄宫面见老师,免得老师听了通天那厮一面之词对我等不满。”
“善”老子缓缓吐出一个字之后骑上青牛随着通天向紫霄宫而去。忽然间仿佛发现了什么,坐在青牛背上的老子回头看了一眼地府方向若有所思。
“罢了,只剩一缕残魂。即使转世也不会有今生记忆更加不能修炼,随他去吧。”
感觉到自己赐给弟子的剑气被触发,已在紫霄宫中的通天圣人只是微微一笑后继续闭目打坐。
在童子的魂魄快要完全消散之际,通天圣人赐予的剑气包裹住了童子的残魂将他带进地府深处慢慢静养,直到九万年后才转世投胎。
就在童子投胎的同时,虚空中一只鲜血淋漓的庞然大物也睁开双眼一跃而下,化作一道黄光跳入轮回。
正在西方大雷音寺打坐的如来佛祖忽然睁开了双眼:“一线生机已显,我便舍了这多宝之身助你成事。只是以后我再也不是截教门人了。可惜、可叹、可喜。”
两滴佛泪从如来眼中滑落,滴入到了无尽虚空之中。
一个道人的身影从如来的身体里缓缓走出,几步之间来到了一个特殊的世界:“老师多宝来了。”
“哎,你还是来了。既然你已决定那就去吧。”通天圣人话音一落一道通往九州世界的大门便出现在多宝面前。多宝道人跪拜了通天圣人之后跨入这扇门中消失不见。
“你始终都是我通天的好徒儿,是为师对不住你。”通天圣人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孤寂的世界里,可惜已经离开的多宝道人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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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弟子不想离开你。”睡梦中的王小柱一边哭一边喊,双腿把身上的被子都踢开了。
“这孩子又做梦了。”一个山里的女人温柔的看着睡觉也不老实的儿子:“也不知道娃梦的是啥,每次都又哭又闹。郎中给开的药吃了这么多也不管用。”
王小柱出生在汉国北方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这里民风纯补,家家户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
“柱哥你得给俺报仇啊,俺又被你家养的大黄狗给揍了。”哭着告状的孩子叫李水牛,山里的娃取名没那么讲究,赖叽一点的名字好养活。
“你没事总惹它干啥?就是咱俩一起上也打不过它啊。”王小柱看着被狗揍得鼻青脸肿的铁牛满是无奈。
说来他家的大黄狗也是奇怪,不喜欢用嘴咬人反而喜欢蹦起来用狗拳揍人,而且打在脸上可疼可疼了。
“俺不管,反正你得给俺报仇,俺也没惹它它就追着俺揍,还把俺娘给俺带的烤土豆给抢走吃了。”
“水牛你也是够笨,这大黄狗明显就是想抢你土豆吃才揍你的,你直接给它不就行了么。这倒好土豆没保住还白挨一顿毒打。行啦别哭啦,大黄在哪你带我去找它,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再被大黄狗揍一顿。”
片刻之后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并排着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我就说我们一起上也打不过大黄狗吧,现在好了我的裤子都被大黄狗撕成布条了,我一会儿可怎么回家呢。”
王小柱一边揉着自己肿的像个包子一样的脸一边问水牛:“要是我梦里的老神仙能教我法术就好了,我学了法术就不用再怕那个大黄狗了。”
一阵清风拂面而来,河水上泛起阵阵涟漪。
“柱哥你要是学会了法术可得教教俺,俺会法术了就能自己变出好多好多的烤土豆:一边吃一边喂大黄都够,这样它就不会总欺负俺了。”水牛幻想着以后美好的生活不禁笑出了声。
农村的娃都手巧,王小柱在李水牛的帮助下一会功夫就用叶子编织一个围裙穿在身上,怎么也不能光着腚跑回家。
至于已经变成布条的裤子则被他丢到了清澈的小河里:“裤子啊,你放心的去吧,河里没有大黄狗,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我会想你的。”
“哎呦不好,这树叶上有毛毛虫。这毛毛虫咬人真是又疼又痒。”王小柱痛苦的看着肿的透亮的小弟弟,不知道肿成这个德行明天还能不能撒尿了。
大黄狗是在王小柱三岁的时候自己跑到家里来的,说来也奇怪这大黄狗来了之后谁也不理,就是每天咬着小柱屁股跟着小柱到处乱跑,有一次小柱掉进臭水沟里还是被这条大黄狗拉上来的。
自从大黄对王小柱有了救命之恩后小柱的爹娘就再也不管大黄揍王小柱的事情了:“你要是不惹大黄人家会揍你?再说了这大黄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你的恩人揍你一顿还需要理由么?做人要有良心!”
看着进入梦乡的孩子小柱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算了不就是被大黄撕烂一条裤子么,赶明我早点起,这几天多编几个筐去镇上卖,半个月怎么也给孩子换一条新裤子。”王小柱的母亲心里想着。
伴随着鸡鸣,家家户户的炊烟飘散在这个小山村的上空,和谐而宁静。
村里的汉子们起的比公鸡还早,天不亮就去农地里干活了。王小柱无奈的看着肿的透亮的小弟弟:“这毛毛虫也太缺德了,专门咬这里!”
村里有个老先生开了一家私塾,教书也不和村里的孩子们收钱,谁想去就去听。当然也不是每天都开课,老先生想讲课的时候就会叫波仔早早在私塾门口挂上今日开课的木牌,看到木牌的村里人就会奔走着互相转告。
负责挂牌子的波仔是老先生捡来的孩子,据说父母双亡了,也是个可怜人。
村里的乡亲们都是很敬重读书人的,能读书识字的人在朴实的山里人看来那就是大人物。君不见村里的新仔就因为识字被镇上的员外看中做了上门女婿。从那以后他家想吃谷米吃谷米,想吃土豆吃土豆,厉害得很!
王小柱很喜欢去老先生那里学习,不为别的就是喜欢听先生讲各种各样山外面的故事:骑马打仗的将军,除暴安良的大侠,飞来飞去的神仙,还有和神仙打架的各种怪物。
“柱哥、柱哥,走去听故事了。”水牛憨憨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小柱带着大黄狗风一样的冲出家门。
也不知道是先生老了还是故意的。总之他讲故事时候声音很轻,王小柱要非常努力才能听清,所以早早去占一个前排的位置很重要。
小柱李水牛两兄弟到私塾的时候波仔正在打扫院子。整个村子里的孩子就属波仔最是干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配上灰布软鞋,再加上扫地时候扬起的灰尘,大有神仙中人腾云驾雾的样子。
据老人说波仔穿的叫道袍,就是神仙平时穿的衣服。王小柱也曾经缠着母亲想要一套一样的。经过小柱许久努力之后他娘倒是同意了,但是被小柱的老爹一票否决:理由是穿这种衣服去蹲坑时容易沾到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