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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香听到这个话,又唉唉唉地叹气,道,“休老命哦!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还是你想摔断腿的啊?亲家母,你不要想,不要去想,好好把腿伤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晓得不哦?你说这腿要是一直好不起来,自己也苦,别人也跟着苦,是不是?”
“亲家母啊!我就是想啊,我要是摔死了那一下,就没那么多事情了!也不用花那么多钱!也不用人家来照顾我,还嫌弃我一个老太婆不中用,讲我不如死了算了!我心里苦啊!”吴英觉得委屈,她那么疼的孙子啊,有半个子都想留给他以后娶媳妇儿的孙子,吃了她那么多东西的孙子,竟然就跟她讲,她不如一下摔死算了!
“哎哟喂,你不要这样想嘛!那现在都这样了,能有什么办法?还能就不管这条腿了真的就不要它了啊?”周春香倒是蛮好心的,还在劝着吴英,“小孩子讲的话就不要当真了嘛,他们那点点大能晓得什么?就是说了什么也不用放在心里,忘了就是嘛!”
她伸手拍拍吴英的手背,“我家那两个孙子也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就知道气人,我都不管他们了!让他们娘去管算了!我说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是省点心,少受点气,多活两年比较好一点哦!”
吴英被周春香这么一句又一句的劝着,倒是有一点想通了,心里头一直堵着的那口气也总算是通了点。她一直躺在床上,也没见着几个人,憋着的话没有地方说,和刘芳是肯定不能说了!这几个孙子孙女也什么都不懂!和大儿子就更没有的说了!没有想到,最后是和亲家母说了。
说了就说了吧……反正心里是好受不少了……吴英自己安慰着自己。
刘芳从地里回来了,周春香才从吴英的屋子里出来。她从自己带来的那个布袋子里头往外面掏东西,都拿油纸包着,一大包的番薯干,一大包的李子干,还有一小包的桃干。周春香一边掏,一边和刘芳说着,“今年那几棵果树也结了不少果子,我就都做成干了,给你们拿一点,随便吃一吃。今年种的番薯啊,都被人家偷偷挖了一点,后来你爹就去地里面守着,可把那小子给逮着了!然后你爹就把那小娃子的衣服给扒了!”
见着了周春香,刘芳显然十分高兴,脸上一直有笑意,又打开周春香带来的吃的拿给喜儿、胡灵儿、胡庆吃着。新鲜的番薯洗净切成片,顶着大太阳晒干了再上锅蒸一遍。蒸好了再拿出来晒一晒,李子干、桃干也是差不多的做法,还可以给李子干裹上点干辣椒面,吃起来就更有滋味了。
番薯干香甜柔软,李子干有些酸却吃着很有滋味,桃干微涩还有点硬啃起来比其他的要更加费劲。刘芳不做这些东西,他们家里也没有李子树桃子树什么的。周春香做出来的这些吃的,喜儿觉得味道顶不错的,吃着就叫人欢喜。
这边几个孩子都已经吃上了,刘芳和周春香就悄悄地去了厨房里头,两个人在那说着些私话。周春香开始的时候也只问一问刘芳在这边好不好,问问她家里的情况,问问地里的情况又说了说吴英的事也把吴英和她说的话都转告给了刘芳。
“谁和她说的她还不如摔死算了?”刘芳问问自己的娘,见周春香摇头,便又问,“反正我之前没听她讲过,要我说她就是活该呗!也没有几个人是和她这样的,瞎了眼一样不知道谁对她好!就她这么喜欢她小儿子又怎么样?说不养她就不养她。”
“她喜欢小儿子就喜欢小儿子,我们也没拦着她,就她好像我们还亏欠了她不知道多少一样的。要我说啊,她就是没那种命!就是过不上好日子的命,怪得了谁?看她以前那些喜欢她小儿子家那两个孙子,现在好了吧,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她的!就是要让她看清楚了才好。她就是该死,不然呢?就是该死呗!”
周春香听刘芳这么说,就叹一口气说,“唉,她也很可怜了,这个样子……”本来还想多劝两句又知道自己大女儿不会听,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唉唉”叹了几声气。刘芳也不想一直说吴英,转而问起来周春香娘家的情况,问问自己爹怎么样问问家里的地怎么样,周春香都说好。
“远哥他媳妇,现在还是对你和爹那个样子吗?”远哥是刘芳的亲弟弟,名叫刘远,娶了个媳妇叫叶桂芳。今年是叶桂芳进门的第六年了,对她爹和她娘却越来越不好。特别是叶桂芳生了儿子以后,简直觉得自己要翻了天了!
刘芳想起来叶桂芳刚进门那两年,她一直怀不上孩子,自己爹和娘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就是觉得人家从那么远的村子嫁到他们家来,也很不容易了。后来她弟弟带着到镇上去看过了一回大夫,大夫是体寒导致,需要好好的调养调养身体,周春香就拿自己酿的米酒混着桂圆红枣枸杞浸了一大坛子给叶桂芳调身体。再后来,叶桂芳就怀孕了。
提起来叶桂芳,周春香还是对着刘芳叹气,“唉,我就是不知道,我对她那点子不好了,要她这样来对我!肯定是我上辈子造了孽了,她就是来跟我讨债来了的!我估计啊,我上辈子得欠了她不知道多少,才会让她这样来磨我。”
“上个月,你小妹想要做点生意,手里的钱还差一点,就来问问你爹和我。我们那里有银子啊,我就想着说,你弟弟手里应该有一点,就让你小妹去和她哥哥说了。银子最后倒是借着了啊,你弟妹讲要多少钱的利息,你小妹也答应了,结果到头来这钱才借出去一个月都没有,做什么生意也没这么快的啊!你弟妹她就跑去你小妹家,找到你小妹,将要把钱还给她!还要给她算上利息!”
“你小妹当时都气哭了!后来来跟我讲,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银子,你小妹也不用受这种委屈了。后来你妹夫没了办法,跑去想办法借了点钱把跟你弟借的那点钱还回去了。你弟妹拿到钱,你知道她拿去干嘛吗?”
“她娘家的一个大外甥结婚没钱!她给人家送钱去了!我晓得了这个事情的时候,真是气得我呀!你爹气得直接把你弟给打了一顿,可是我讲,和你弟弟有什么关系啊?事情又不是他做出来的,这样打他一顿让他这么苦,做什么子是要?”
周春香讲着这个事情,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媳妇。没进门前看着也还不错,结果就这个样子,真的是恨不得磨死她算了一样的。
“你说你老娘怎么就是这样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我以前,要不是没了娘,怎么会十四岁就嫁给了你爹啊……你真的都不知道哦,你爹家里那个时候,穷得就剩下四面墙,四面墙还漏风哦,米缸都见底了,家里就两三亩旱地,什么都没有。要不是我娘走得早,放心不下我才着急把我给嫁了的话,哪里会是这样子?”
刘芳见周春香眼看着要哭了,赶紧就和她说,“都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你要是没有嫁给我爹,哪里还有我和弟弟还有小妹?”她又说,“不然你们就分家,你和我爹两个人过就是了,让他们自己去过。到时候他们过得好还是不好你也别去管,你就不用受她的气了。那她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办法?只有我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了。”
“我也讲不如分家算了,你爹就说有什么好分的,死活不同意。你弟弟也和我讲,让我不要去想分家的事情,他就讲,他以后肯定会养我和你爹。唉,他现在这么说,以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样……要是他媳妇不肯,估计他也……晓得他说的话能不能当真?”
“等收完稻子了,我回家里一趟,劝一劝我爹。我去讲,你就不要再到他面前去提了,要不然他又要讲你那么多嘴。”刘芳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头却知道这事情没那么好办。他弟弟以前都很好的,就是成亲以后开始慢慢变了。这种情况,和她的小叔子真是不要太像。
周春香唯唯诺诺的应了刘芳的话,等吃过午饭了又歇了一会,便回家去了。
晒干的豆苗拿棍子反复捶打把豆荚里面的豆子都打了出来,留下来的豆苗杆儿还可以当柴烧。黄豆饱满圆润,和大米一起煮出来的大豆饭吃着也还不错。刘芳把一部分的黄豆收了起来,还有一部分则拿水平泡胀了,准备赶在秋收前自己家做点豆腐乳好拿来下饭。
泡胀了的豆子皮都给泡得掉下来了,挑拣完再洗一道,就把泡好的豆子挑着到村里头的大石磨那给磨成浆水。喜儿就算知道豆腐可以这么做,也没有真的见识过。石磨要自己推,大磨盘重得很,刘芳却很厉害,一个人就能推得动,就让她在旁边把豆子混着清水拿葫芦瓢往石磨里面舀就是了。
白色的浆汁从石磨里流出来流进木桶里面,等到豆子全部都磨完了洗干净了磨盘,喜儿又跟着刘芳回了家里面。她在一旁看着刘芳拿布袋子把浆液装进来,收紧了袋口就直接拿手去一下又一下地压,直把里面的布袋子里头的豆浆榨出来留下豆腐渣。
每一次都是反复两遍榨干豆浆,将豆渣都装到个粗瓷大碗里,刘芳又让喜儿去生好火,将豆浆倒到锅里去煮。一直将豆浆煮开了,重新舀了出来装到一个大的木桶里头,用准备好的石膏浆点到滚烫的豆浆里,拿勺子慢慢的、轻轻的搅拌,就能看到豆浆慢慢开始凝固直到凝结成了豆腐花。
刘芳石膏点得好,那豆腐花就瞧着格外的嫩。胡灵儿、胡庆都在旁边看着,刘芳就招呼他们说,“来,去拿碗过来,给你们盛点豆腐花拿去吃。”胡灵儿和胡庆就高高兴兴的钻进了厨房,却直接抱了个粗瓷大碗出来说,“娘也要吃,爹也要吃,姐姐也要吃……”于是刘芳就干脆地盛了一大盆子。
凝结好的豆腐花搁置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刘芳就开始将木桶里的豆腐花往准备好了布的木格子托盘里舀,等到盛满了豆腐花,就将布给包了起来,再盖上木板又压个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将豆腐花里的水压出来,水豆腐就基本上做出来了。
只是水豆腐并不怎么好保存,可是换成豆腐乳的话就不一样了。豆腐乳要是保存得好,放上一两年都不会坏,能吃很久。水豆腐做好之后,后边还要让切成了小块的水豆腐在一定的环境下长出毛霉,再将长满了毛霉的豆腐块一层一层铺在陶罐子里面,铺的时候要把盐一层一层厚厚地撒上。等到最后,再往陶罐里头倒进去水酒和制好的卤料。之后,只要等上段时间,豆腐乳就做出来了。
步骤其实繁琐,喜儿觉得,这看似步骤都不复杂,可要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可能做出来的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了。点石膏、压水豆腐、后来的让水豆腐长出毛霉,都是十分需要经验的地方。
第一次见识到“刘芳”大显身手,喜儿就开始期待起来别的……板鸭、腊肉、香肠,估计刘芳到时候也会做吧。她还记得上次外婆周春香来了,刘芳就做了腊肉饭,说不出来的香。喜儿的脑袋里面又一次冒出来各种各样的肉,越是这样就越想起来自己没钱,这个家也穷的事实。
还是想要赚钱,想要多赚一点钱出来,才能够吃得好、过得舒坦。
喜儿觉得,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想吃什么吃不上,想买什么买不了。可是只要有钱,这两个问题,基本就可以解决了。原本喜儿觉着,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会不会太小了,她没法子做太多的事情,现在却又觉得,年龄大小有什么关系呢?
要是碰着了什么能够赚钱的好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抢在天儿开始冷下来之前,喜儿家抢完了秋收。今年的两季稻子都长得很不错,收成好了,一家人都高兴了,来年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辛苦。只是这完全就是靠老天吃饭了,要是哪年的收成不好,那这一年简直都没有办法能够高兴得起来。
秋收之后,刘芳回了一趟娘家,没有带喜儿他们一起去。吴英开始能够拄着拐杖走路了,自己能吃饭、吃上厕所了,就不需要喜儿和之前那样天天伺候着,也是不容易。原本喜儿还怕吴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要是一两年才能真的下床走路,那她的日子可真就是暗无天日了!
大约是吴英自己想通了,真的好好的养自己的这条残腿了。不知道她是存了多少私房,每次吴巧儿来看她,她都要拿点钱去给吴巧儿叫她去赶集的时候买点猪骨回来煲汤给她喝。哪怕是住在喜儿家里,这事情还是要托给吴巧儿去做。
喜儿看到吴巧儿天天给吴英送猪骨汤过来,就晓得肯定不是吴巧儿自己出的钱,可确切地知道是吴英自己拿私房出来,还是吴英自己说给她听的。喜儿感觉这真有点微妙,难道是因为她照顾了吴英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吴英就对她转了性了?喜儿觉得,这放在只喜欢孙子不喜欢孙女的吴英身上,实在是有些牵强。
可吴英就是这么做了,喜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又是一天赶集时,喜儿跟着刘芳去了镇子上。隔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没有去药铺,那掌柜的倒是到现在都还记得喜儿更是问了喜儿怎么这么久没有来了。喜儿一面将一直没拿来药铺换钱的蛇胆拿出来给掌柜的看一面笑着说,“确实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掌柜的,您看看,这蛇胆好不好?”
那掌柜的接过来瞧一瞧,和喜儿道,“蛇胆我们是收的,价格也比较好,你从哪弄来的?不过这蛇呀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东西,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还是别往这上头打主意。”也算是一片好心了。
“嗯,这个是我无意中得了的。我怕蛇,不敢瞎打它的主意,谢谢掌柜的提醒!”喜儿礼貌道谢,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才和掌柜的讲,“掌柜的,我有个事,想问一问您……”她顿了一下,等到掌柜的同她讲了声“你说”时才继续道,“您瞧我每次拿点这样那样的药草来换铜板,自己总觉得盲目,没有个心思,也不知道您家是要还是不要又或者会不会多得没法收又或者是正缺着很需要。”
“所以我就想了,要是您告诉我一声,您缺什么、都需要什么,我能找到的都给你找了送过来是不是更好些?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用每次都在想,这个您家要不要,那个您家要不要了,而且您也不用担心这个缺那个少的……我每次赶集都可以跟我娘一起来镇子上的。”
喜儿的法子确实便宜,事实上,药铺自然有自己来草药的渠道。只不过,不完全或者不仅仅是喜儿说的这样的。可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喜儿看起来实在太小了,她这样小的一个人要做这种事情,大人很难对她放心。
正因为是这样,药铺的掌柜在听明白喜儿的意思以后,脸上很快就闪过了一抹迟疑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