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不能自已地慌张朝那个狭小的山洞口奔去。
沙耶娜笑得更凄绝,说,我终于见到你除了笑与不笑之外的模样。
他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阿哥,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包括树顶村和台凯被屠,你都知道是何人所为,对吗?”开心与哀伤并存,与他在一起,就是注定要承受她从没有承受过苦痛,她不怨,她亦不悔,她不怨他的知而不告,她只怨自己的愚蠢。
“阿妹,一味的良善在这个世界根本无法存活,我说过,我不想要一个弱小的人站在我身边,唯有经历过黑暗中的苦痛,才能将一切看得更清,才会追求强大。”烛渊难得地没有玩笑,“阿妹若是恨我也可只管恨,因为我也恨着阿妹。”
“阿哥,我不会恨你。”龙誉松开了自己深深嵌在烛渊双肩中的五指,紧紧环着他的脖子,目视前方,坚定道,“我也说过,我会强大到与阿哥并肩而立。”
“那阿妹你认为,你所谓的蛇阿姐会真正放过你这条命么?”烛渊笑意深深,说出的话被寒风包裹,显得异常的意味深长。
龙誉陷入了沉默,什么意思?
“阿妹,你说,以你的脑子,若是没了我,你要怎么活?”烛渊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的蛇阿姐一旦死去,她所制造出的尸人必然暴走,阿妹你猜,届时苗疆会变成怎样一种情况?”
龙誉惊得在烛渊背上直起了腰,大氅被撑开,寒风呼呼直灌进两人身体里,烛渊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颤,龙誉立刻又俯下身将他搂着暖暖的,烛渊满意勾唇。
“阿妹原本不是一直想要调查尸人一事么,如今我便把这件事交给阿妹去办了,阿妹所爱的苗疆的平静日子,可就交到阿妹手上了。”烛渊的脚步不仅不因背上背着龙誉而变得缓慢,反而愈加轻快,“阿妹,该用用你的脑子了,若是实在想不出对策,再来问我。”
龙誉张口狠狠咬住了烛渊的脖子,冷哼了一声,心却提得紧紧的。
烛渊不怒反笑,“阿妹愈来愈像一只小野猫了,动不动就咬人,要是回了圣山有人问起我这脖子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咬痕,我该怎么回答呢?”
“这个阿哥就放心好了,我相信圣山之上不会有人敢问你的。”龙誉松口,还故意在自己的齿痕上舔了几下,感受到烛渊身体的小小变化,才得逞地安静下来。
烛渊但笑不语,红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烛渊面前不远处的雪地上,带领着他在茫茫雪海松林见穿行。
龙誉没有注意到红雪,因为她发现烛渊冰凉的身体慢慢有了温度,很暖很暖,暖得她将脸靠在他的背上不愿再抬头,还将风帽拉起遮挡她和烛渊的脑袋,听寒风隔着风帽在耳畔呼啸,在烛渊微微起伏的背上只觉七日来的倦意铺天盖地地袭来,竟是靠着烛渊的背沉沉睡了过去。
“阿妹?”烛渊发觉过了许久龙誉都没有再说话,不由拧眉叫了她一声,而回答他的是龙誉浅浅的酣眠声以及她的脑袋即将往他的身体外侧倾倒,烛渊将眉心拧得更紧一分,虽然无奈,却还是抽出一只手,将她的脑袋在他的背上倚靠好,听着她浅浅的酣眠声,无奈却又温柔地微微笑了。
烛渊发现,他的身子与龙誉的身子交碰会慢慢变得温暖,当是他们真正欢好眠蛊的相互感应无疑,感受着龙誉紧贴在他背上的心跳,只觉心安。
红雪本在前面领着路,忽然发现自己与她的新旧两个主人相距甚远,不由调转方向,往回爬去,爬到了烛渊肩头,摇尾看着难得眉目温柔的烛渊。
“红雪,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小主人很是让你操心?”烛渊浅浅笑了。
红雪在烛渊肩上打了个圈儿,烛渊笑意更甚。
“看来以后我与你需要更多地交流交流。”或许是他过往三十多年的时日太过压抑阴暗,所以上天给了他这么一束难办又温暖的阳光。
烛渊在雪地上留下的深深脚印很快被风雪填埋,松林雪海又恢复了从未有人来过的迹象,就像是某些人留在这世上的痕迹,不过瞬间,就被填埋抹除得干净,没有人去在意,更不会有人去伤怀。
灵蛇使在去往中原执行任务时,被中原人杀害了,这是曳苍和布诺两位长老向圣山教徒公布的消息,圣山自然陷入了高喊为灵蛇使报仇的激愤局面,若非烛渊出现,只怕已有教徒冲到中原去了。
烛渊只说了一句话,整个圣山便安静了下来。
他说,时机未到。
不仅是因为他在圣山众人心中是神明般的存在,更因他那能预见命运的巫术从未出过错,所以他一句话,胜过曳苍与布诺百句。
在圣山人心中,也正因为大祭司如神明一般的预见之力,才使得二十年前就已奄奄一息的五毒圣教没有从这世上消失,而是慢慢恢复了元气,慢慢地恢复了以前震慑中原的力量。
灵蛇红叶与红菱似乎没有寻新主人的迹象,回到迷踪去了。
灵蛇使使女画里似乎不相信灵蛇使沙耶娜已死的消息,提了十万分的胆气入了蚩尤神殿,再出来时,是被被抬出来的,已是断气,喉间站着圣蝎红雪。
整个五毒圣教的人皆知,在没有圣蝎使出现的这二十年里,烛渊大祭司就是圣蝎红雪的主人,且五种圣物,皆有自己的脾性,灵蛇使画里这般被圣蝎红雪亲自取命的下场,当是她在神殿里说了什么得罪了圣蝎或是得罪了大祭司的话,没有人会为她的死唏嘘,也没有人会认为她无罪,因为但凡大祭司烛渊的决定,从没有人会认为不该。
圣山之人更恨中原人了,不仅是因为沙耶娜之死,更是因为灵蛇使之位一旦空缺,教主之位又将无人上座,圣山众人可是千盼万盼才盼到了五位圣使全齐,盼着时隔了二十年的新一任教主诞生,却不想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如何令他们不恨?
龙誉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来,这是在她醒来之后林蝉蝉告诉她的。
龙誉一醒来就泡了个舒爽的澡,将她这些日子的晦气给洗干净,之后狼吞虎咽地吃了八大碗酸汤鱼饺,直看得林蝉蝉目瞪口呆,吃饱喝足之后舒爽地躺在藤摇椅上听林蝉蝉的详细“汇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