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这么一起身,周围立刻就炸开锅了。就连皇帝都有些意外,若是韩依跑过来插手,那事情也算好说,毕竟韩世子总喜欢不按常理行动。
但是一向寡淡不近女色的小王爷都肯动弹了,那这就不一样了啊!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见过小王爷对哪个女子和颜悦色的亲近、或是肯屈尊帮忙过。巫赦月这是开了先河!
见到这一幕的巫靖华蹭地一下直立起上身,几乎要站起来了。她一双眼灼灼地瞪着巫赦月,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果然啊!那个小贱人还不敢承认、她明明就是之前勾引过小王爷的!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巫音儿看着身旁气的就要爆炸的巫靖华,又看了看大殿当中的巫赦月几人,眼中又闪过复杂不明的情绪。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巫赦月却并没有想过,原来御景以前竟然那么“矫情”,从来不肯和女子有交集。她还不知道这是御景第一次破例。
所以,巫赦月些木然的看看身旁的韩依、又看看向自己走来的御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啧、他们……难道是断袖?
咦!巫赦月被自己的脑回路给惊呆了!
这两人还不知道巫赦月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站到了巫赦月面前。巫赦月心里有些无奈,心道这两人真是要害死她了,本来她就举步维艰,这一下以后都别想在女人圈子里混好了!
韩依翻看着布料,似乎是准备要甩胳膊抖落抖落了,吓得巫赦月赶紧上前指点应该拎着哪里。
那些小姐们见此,便越来越控制不了音量了,“不过是画了一幅破画,居然还要小王爷和韩世子给帮着抬?”
“就算这画很普通,以后也要变得值钱了啊……”
“早、早知道我也弄这个了。我画的又不丑……”
坐在上位的太后俯视看着韩依和御景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可算是宫里摸索十几年的老狐狸了,这两人当中,指定有一个是早就看上了巫家这丫头。
呵、若真能让这两个小子起心思,巫赦月可算得上有两把刷子了。
——
巫赦月和这两人说了几句画的方向和位置,他们听了都点头示意。讲过之后巫赦月还担心的想再问问,要不还是搬个梯子来?这俩人就各自手捏画布一角的,忽然同时飞身而起,凌空跃上长生殿的殿门。
许多姑娘们低声惊呼追捧万分,当然,就连巫赦月这种不看脸的人也惊奇的心叹——丫的说飞就飞真是太帅了啊!
辛止见姑娘们反映太激烈,十分不耐的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本皇子也能……”
御景和韩依落上房梁后,那段长长的、叠好的画布在空中展开,他们将画布两角的钩子挂在殿门上盘旋的龙纹浮雕上。
这画布的长度和大小刚刚好的,能将整个殿门遮盖的严严实实,分毫不差的遮住了外面的夜景,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门帘。
然而,那门帘画布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巫流云松了口气,她嗤笑一声,“莫非是给我们看看什么叫‘空白’?”
太后皱起眉头,也正要开口询问,就见房梁上那两人伸手从画布上揭开一角,然后又带着一层绢布飞身下来。
原来,巫赦月担心布料摩擦,所以这画布是两层,揭下蒙布才是真图。
之后,成百上千人的长生殿,霎时间竟然鸦雀无声——
御景和韩依落地后将下面的布角也按在浮雕上,这才后退两步仔细看画。
见到这幅画,御景的眼神不受控制的颤动了两下,他眨了眨眼才看清,那真的不过就是一幅画而已……
那画卷上是一头年幼的梅花小鹿,它正从身后的山洞中漫步走出。山洞中开满了喜阴的花朵和草叶,洞碧在滴水,深处还有墨绿的青苔和蓝白色荧光。山洞外面的岩璧挂着成片的藤蔓。阳光打在小鹿和绿叶上,形成温暖的颜色。
眼前的画给人一种错觉,这大门之后不是皇宫,而根本就是通往午后静谧森林的山洞。
韩依此时心中居然因这画而升起丝丝敬畏的恐惧感,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之前就知道巫赦月的手厉害,但却不知道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他见过的画手无数,甚至自己也能够和许多国手切磋,可……可这一点都不像是画,这是精细的手艺!
一个人将手艺做到极致,那真的可以说是鬼斧神工、让人害怕。
巫赦月则是闭上眼,轻轻松了口气。
她不容易啊~这个时代的东西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做D画!她之前都想过,把这画布卷起来了,到时候再展开会不会裂。所幸的是,她的颜料延伸度调对了。
借助了油画的笔触、D的技巧、配合光影烘托,足以让没见过“照片”的古人惊叹。除了用西洋的东西来投机取巧,巫赦月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之前还不服御景的辛止,现在是嘴巴大的闭都闭不上了,表情是一副目瞪口呆的夸张版演绎。
万籁寂静之中,皇帝的声音沉稳道:“真是神来之笔。巫赦月,朕以为已经高估你了,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啊。”
那一句话仿佛天外传来,让一众官员家眷们都回过神来了,霎时间,赞美叹息纷纷汹涌而至,几乎要淹没巫寒天和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
“是啊,之前总听人说谁的画能‘画的像真的一样’,如今才发现竟然是目光短浅!”
“栩栩如生四个字用在这里都不足以形容,那分明就是真鹿!”
沈颜欢的父亲,那位沈将军,终于出声爽朗笑道:“这画儿可是活了!我这女儿有眼光!”
若不是巫赦月和沈颜欢交好,她还真听不出来沈将军这是嘲讽还是夸奖呢。
巫寒天知道巫赦月没钱,可他本以为这个三女儿只是打算献上普通画作啊!他以为至多是技艺精湛些,却没想到……她、她竟然和尹秋茗……
想起尹秋茗,巫寒天脸色惨白。然而面对同僚激动的赞赏和祝贺,他尴尬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一一回应着。
同样脸色难看的,除了和巫赦月有过过节的赵沫儿等人,还有大部分姑娘们……
太子之后的第一份贺礼就这样,这说明,她们接下来在百花宴上,已经很难有人超越巫赦月了。甚至今年百花宴的传闻也要跟着换人了啊。
便是她们都这样又失望又好奇,那么习惯了被捧得高高的巫流云,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巫流云跌坐回位置,心跳的快要离开胸腔了。嘴里喃喃着:不、不对吧?巫赦月最厉害的不是木雕么?!不是送给她的木雕么?!然而她这样失魂的可怜样子,现在却是没有人注意。
“哎,真是一副人间美景……”太后已经浑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向往和期盼,她声音颤抖而微弱,殿中嘈杂万分,这一句也只有身边的皇帝听见了。
皇帝侧头看了看太后,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将目光重新转向画上。
巫赦月一直关注着太后的动向,所以她成功的捕捉到了太后刚刚感动的表情。她知道,女人只有想到甜美的回忆,才会被一幅画感动的热泪盈眶。
殿门的大小尺寸是沈颜欢给她的,太后喜爱鹿的故事也是沈颜欢查到的。她欠了沈颜欢一个大人情啊。这样想着,她便侧头看向沈颜欢。
沈颜欢正坐在沈将军身旁,同在一起的,还有她见过的沈夫人和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想来那个人应该就是沈家唯一的男丁、沈颜欢的哥哥了。
沈颜欢见到巫赦月在看她,还悄悄地给她竖个大拇指。
这时,御景也终于将目光从画卷上移开了,转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辛鱼的手快速的摩挲着杯子的纹路,他一双狭长凤眼中带着些激动,在画卷上流连到巫赦月身上,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机会。
御景路过辛鱼的位置时看见了辛鱼那带着欲望的眼神,但他只是眼珠转动的扫了一下,然后便收回目光,脚步没有停顿的走过了。
皇后温柔的靠向皇帝道,“您看,是不是应该奖赏一下。”
皇帝今天心情舒畅,怎么的都好,立刻就同意了,“对、是该赏,巫相这个女儿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巫相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朕提。”
皇帝这话一出来巫赦月的小宇宙就火了,她这么努力是要打击那几个敌人、是要让皇帝别提辛止的伤势!不是给那个便宜爹创收!古代这也太黑暗了吧,压榨劳动力?
巫寒天正在发蒙,他直勾勾的看着那幅巨幕,眼睛都发直了,好像没听见皇帝说了什么。
众人都看着巫寒天,见他那样子,皇帝有些玩味道:“看巫相这样子,似乎也是没有想到?”
“臣、臣没想到。”巫寒天有些失神的回过头,他习惯了巫流云给他争光添彩,今日换成巫赦月,他心中有些怪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