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臣再度抬眸的时候却没想到唐汝也抬起了头，二人视线再度对上，借着那些规矩礼数，唐汝才克制着自己没有慌乱的逃离视线。
“王爷这么晚过来是有事要和臣女说吗？”
唐汝其实猜到了沈鹤臣会过来，只是没想到如今深夜了，他竟等自己等到了现在吗？
沈鹤臣微弯腰，本意是想要她谈话时不那样累着，不了这样开口说话却更是让唐汝紧张“今日的事，是我没安排好。”
唐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睫微颤，强绷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开口道：“所以王爷和爹爹原先的法子是什么？如今虽说误打误撞的叫爹爹达成所愿，可付出的代价倒也是沉重的。”
沈鹤臣下颚紧了紧，随后将视线落到了一侧去。
“原先的法子也和这个异曲同工，只不过……”
“只不过，齐尚将军误打误撞惹得爹爹受了伤，这个法子，也就成真了是吗？”
沈鹤臣微微偏了偏头，眼中已然是带了几分试探“你知道？”
唐汝轻微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臣女猜的，皇后娘娘今日过来的，还送臣女东西，说什么让齐尚将军改日过去侯府登门道歉，这样示好，反倒是让我不知所措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情，竟惹得唐汝什么事情都愿意和沈鹤臣讲了，半分都没有保留的将自己的疑虑全然交代了出来。
“明明今日在宴会上她身边的嬷嬷还为难我，今日却劝着我接下皇后娘娘的赏赐，脸色变得倒是快。”
唐汝就这么低着头，一字一句的和沈鹤臣说着，也并不担心会有人听到。
他一定会把事情给处理好，不然，不会这样光明正大的进来的。
沈鹤臣垂眸定瞧她几眼，随后冷静自持的说道：“镇北侯负伤的确和齐尚脱不了干系，本王已经和皇上说明了，待到镇北侯醒来便会给侯府一个交代，至于赴疆人员，你也无须担心，不会让他去的。”
虽说今日沈鹤臣并未清晰明了的说出一定不会安排镇北侯过去，但那时的唐汝便已经是信他了，如今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唐汝更是半分疑虑都没有。
她信他……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相信他。
同样，唐汝也相信，沈鹤臣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沈鹤臣眉心微皱，到底是开口提点了她两句“至于皇后娘娘，还是不要有过多的来往为好。”
唐汝犹豫半晌，还是将自己的先前纠结了许久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王爷，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她用的是我，而不是臣女。
这样一个细微的改变却已经叫沈鹤臣极为欣慰了，别说一个问题了，命都给你都给你。
沈鹤臣虽未应声，唐汝瞧着他的面容也不像是会拒绝的，所以就直接开口说了出来“当日涟月宫失火，我在殿中听到了放火人开口讲话，不是京都人。”
话说了一半，沈鹤臣便已经知晓她想问的问题是什么了，也没有打断，就静静的等着唐汝开口。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一开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今日皇后娘娘离开的时候我听到她和旁边的金嬷嬷讲话，也不是京都的语言……虽说我不太懂，可是……那凶手也绝对不是殿中一个未得宠的小秀女。”
唐汝鼓着唇，眉心紧皱着说出来了这番话，就好似压在自己心底那么久的事情忽地有了人倾诉一样。
从沈鹤臣的角度看，不远处的小东西一会子变一个表情，生动极了也可爱极了，别说娇笑了，就连皱着眉在王爷心中都是好看的，他定了定神，开口道：“皇后娘娘是齐国人，这件事情贵妃也是心知肚明，不过被皇上压了下来而已，你听到放火人开口讲话这件事除了我之外，切记不要和其他人提及知道么？”
“我自是知道的啊，所以就和王爷一人提了这件事情，想要证实一下臣女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如今知晓答案了，此后也一定会恪守自己的本分，和皇后娘娘保持一定的距离好了。”
皇后忽然示好，定是有目的的。
可是唐汝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可以达到的目的？
空气都是静谧的，如今在这空旷的草原处，耳畔处偶尔响起几声鸟叫声，在这营帐中的二人各怀心思，却是连地上的影子都是般配的。
唐汝揪着手中的手绢，分明刚回来时还是疲惫不已，如今却是半分困意都没有，竟还想要和他聊下去，当然，唐汝也这样做了。
“王爷，臣女还有一个问题……”
沈鹤臣被她这幅小模样给惹笑了，笑声从胸腔处传了出来，低低哑哑的甚是好听“怎么，还愈发的得寸进尺了吗？”
虽说字里行间的意思是在提醒唐汝不要太过分，可是语气却是满满的宠溺。
他自己也知晓。
没法子拒绝的。
唐汝抿了抿唇，对上他沾染了笑意的眼睛，竟还觉得有几分紧张，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王爷，是不是见过臣女啊？”
唐汝这番话落下的时候沈鹤臣的面色笑意就凝固住了，异样的情绪却是被他掩饰的极好，半分都没有叫唐汝给察觉到。
沈鹤臣低眸瞧了一眼，沉声问道：“为何会这样问？”
之间面前的女孩再次皱起了秀气的眉，思索半天也没思索出来这个答案“就只是……只是觉得和王爷一见如故，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见他只是沉着面庞并未直接拒绝，唐汝更是鼓起勇气抬起了头，弱弱的说了一句“是见过是吧？”
一定是见过的，只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了。
不然，这样沉重的爱，连后路都没有留下一个，更不顾众人的眼光……
这些东西应该归咎到哪里去？一见钟情吗？
唐汝还是有自知之明，沈鹤臣定是会有其他的原因，他身边不缺美人儿的。
在看到唐汝探究的眸光的时候，沈鹤臣张了张唇，差点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