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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粹神医答应了教林琼医术,却只让小学徒给他送来半人高一摞医书,让他慢慢研习;林海故意似的,给他布置了一大堆东西,让林琼忙的焦头烂额,每日间只能窝在屋里背四书五经、背医书、练大字,还要抽出空来跟林海学君子之六艺,这让他抽不出空来在正房呆太久的时间。
林家世代列侯,世代书香,身为家中长子,林琼怎可只会背死书?以上是林海的理由。
林琼撇嘴,如果是普通三岁孩子,这些课程强度足以让他以头抢地了。
这一招能制住林琼,却拿不住林黛玉,林海布置的课业,她总是完成的又快又好,同时还不忘早中晚去正房请安伺候。林海夫妻尽管担心将病根过给林黛玉,时日久了,却也感动于她的孝心。
如此过了一月,贾敏的病终于缓和了些,咳嗽也少了,林海才稍微放下心来,但仍不许姐弟俩跟贾敏过于亲近,他自己却仍是日日跟贾敏同眠一室,浑不怕过了病气似的。早年贾敏久而不孕时,也曾给林海纳过两房良妾,但林海对她们并不多上心,现在贾敏总是撵他去别房,林海也不肯,贾敏虽担心,但也自有一股缠.绵之意萦绕胸中,十分熨帖。
这一个月,林琼过得比高三还要充实,高三时他还是靠着老师和父母的督促才冲了一把的,而现在,完全是靠自己的意念把那堆文言文消化吸收掉,话说文言文比微积分还恐怖啊!
最让林琼想不到的是,李神医竟开始让他扎马步,像小学徒防风那样每天早晨扎够一个时辰马步才能吃饭,说是要打好基础。林琼打了鸡血一样地文李神医是不是让他学武,李神医告诉他只是强身健体的五禽戏而已。
林琼:“……”
这日林琼终于写好每日必交的二十篇大字,早早带着丫鬟婆子去了正房,到了才发现来早了,林黛玉还没到。
丫鬟引他进到屋里,林琼便见林海同贾敏正坐在一处说话。林家正院有五间阔朗的正房,左右各二间,中堂待客用。打中堂东首第一间便是林海和贾敏的屋子,西边第一间是林琼在住。
林海夫妻的卧房原本分内外两室,用一座烟雨江南檀木浮雕大折屏隔开,自从林黛玉日日来正房守着,林海便着人将屏风移开,拿苏合香丸时常熏蒸屋子亦驱邪驱毒,再让林黛玉姐弟坐在外室,隔得远远的。
林琼进了屋,向林海贾敏请安后,叫贴身丫鬟侍书将大字送去给林海看。侍书拿着没走几步便被泽兰接了过去,泽兰转给宜兰,宜兰这才奉给林海看,然后宜兰拉着侍书出门去洗手。
林琼:“……”用得着那么防?
林海道,“肺痨只有血气衰弱、藏府虚赢之人方得,为父血气健旺,不怕邪祟,只怕你和你姐姐人小,经不起侵荼,才做此态。”
林琼听得似懂非懂,总归是为他和林黛玉好就是了,便坐在那里等林黛玉。现在他和林黛玉连饭都不能在这屋吃,得在请完安后相伴回林黛玉的小侧院里用膳。
只见贾敏道,“自从老爷来扬州任上,妾许久不曾得见老太太,如今颇为想念,不知此生可还能否见上一面。”
林海忙说,“明日夫人便书信一封,打点一些礼物土仪送去京上,代为夫请老太太安。夫人的病都快好全了,等这任任期完了,咱们便能回京,何必如此感伤?”
贾敏笑道,“不用老爷操心,妾早去了信了,今日老太太的信也已送至了,因此才略感伤一下。”
林琼听见贾敏说京里老太太,推断必是是贾家,忙支楞起耳朵仔细听。
林海道,“老太太身体可好?”
“母亲身体很好。”贾敏欣慰道,“有宝玉在老太太养着,府里三个姑娘也养在她房里,母亲尽享天伦之乐了。”
林海道,“两位内兄也还好?”
“大哥还是那样,二哥在工部任职,都很好。”贾敏念及此,脸色略不虞,“母亲不知如何想的,也不顾遭京里别人家非议,舍大哥叫二哥住正房荣禧堂,大哥就算……他也是袭了爵的,怎能长幼不分?偏我是个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好说这话,略提了两回,母亲总也不听。”
林海对这事也不大赞同,但他是做人家女婿的,总不能去管人家贾家的事情,只好紧闭住口不答话。
贾敏看林海那模样,许多年的夫妻怎能不知他如何想的,转而道,“说起二哥家里,我那二嫂子真是好贤内助,竟将元春送去选秀了。”
“啊?选秀,那岂不是?”林海诧异了下。
贾敏蹙眉道,“二嫂也不想想,她们那样的人家,谁肯送自己女儿去宫里给人使唤的,若要一朝飞上枝头,却哪那么容易。便是玉儿,哪怕是大选呢,我也舍不得让她去。”
林海叹道,“就算舍不得玉儿,逃避选秀恐怕也不能,这可是欺君之罪呢。”
贾敏忙道,“老爷,若你不嫌弃我家是包衣,不如就让玉儿跟二哥家的宝玉结个亲吧,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年纪也相仿。”
“夫人言重了,我怎敢嫌弃岳家,”林海忙说,“只是本朝规矩,未选秀不得自行婚配……”
林琼睁大眼,选秀?还不能不选?历史白痴理解不能。不过跟宝玉结亲?他想的真美!
贾敏接着道,“你忘了我母亲是谁?好歹做过圣人的奶娘,我去信烦她求圣人一求,免了玉儿的选秀,可不就成了?”
林海道,“若玉儿能不去选秀,自然是好的。”
贾敏点点头,“自然。”
眼瞧着这事儿有定下来的趋势,林琼大叫,“不要!”
“你闹什么?”林海斥道,“礼仪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林琼忙阖上嘴,慢慢道,“父亲,琼儿错了。”
林海晾了林琼好一会,让他反思过了,才问,“你方才想说什么?”
林琼忙说,“爹爹,选秀是什么?为什么舅舅家的大姐姐选秀您不高兴?为什么姐姐必须得选秀,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为什么要随便让姐姐跟别人结亲?”
林琼是林家长子,林海教养不遗余力,加上林琼小小年纪见解时常脱口而出竟是不俗的,索性便不将他当做三岁孩子看待,连朝中大事都会跟他分说一二,此时便耐心跟他解释起来。
“本朝太.祖皇帝本是长白山上下来的,跟汉人不同,称做旗人,世祖入关至今日,还不足百余年;咱们林家早年是苏州望族,本是汉人,后来得罪权贵,北往避居长白,时间一长,也不知混了几支血脉,早不敢浑说自己是汉人啦;先祖曾随太.祖征战南北,早入了正白旗,至世祖那一代从龙入关,也博了个宣北侯之位,到你爹爹这一代就袭完了;后本支得以重回姑苏立了宗祠,重新立了咱们书香世家之名。”
林琼:“……”原来我是混血啊。
林海继续道,“本朝规矩,八旗家的姑娘满了十三岁,要送京去选秀女以充宫廷,所以你姐姐年纪到了也要走那么一遭儿;满人也分旗人和包衣,你外祖家便是包衣,虽然包衣家的女孩儿也要选秀,但那时小选,是选宫女的,你外祖这样的人家一般都不送自家女孩子去,找人替了也就完了,因此你母亲不高兴你大姐姐被送去宫里。”
“至于你姐姐的亲事……”林海狠狠道,“混小子,你知道什么随便不随便的,那是你表兄。”
林琼撇撇嘴,“爹爹……”
“叫父亲,你的教养呢?”
林琼改口,“父亲见过我表兄吗?知道我表兄人品几何,学问如何?前途如何?是仕途之才还是走狗斗鸡之能?若不能亲自看过了就仓促定亲,怎么就不叫随便?”
林海想了一想,自家混小子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他没见过贾宝玉,怎么好定下来?但碍于贾敏面子还是道,“你二舅舅人品端方,教出来的孩子也必是个君子,你休得胡说。”
林琼正言道,“父亲,非是孩儿武断,按方才母亲说的,老太太让二舅舅住进正房,二舅舅当真居住至今毫无一分羞惭。爹爹教导孩儿说君子见德思义,还说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按爹爹说的,二舅舅如果是个端方君子,就不该住进兄长的屋子,这叫长幼有序,可是他偏偏住进去了,那就不是个君子,非但不是,他还是个伪君子。以小见大,伪君子教出来的儿子,怎能让人信服?”
林琼看了看贾敏脸色变了,忙斥道,“孽子,你懂什么?叫你来是气你父亲母亲的?还不滚出去!”
林琼最后总结,“反正我不愿意把姐姐嫁给表兄!”刚说完便眼尖瞧见林海举起手里杯子作势要扔他,忙一溜烟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