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于煌和陈清涛互看了一眼,看来这招棋是下对了,拿夫人来制大少爷果然一制一个准!
“等等!小秋,你赶紧去把小夕抱来!”向晴可没忘记她的宝贝小夕已经哭了好几天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让她见一眼也不放心。
“是,小姐!”小秋连忙应了一声变匆匆去往后面。
“廖伯,今天晚膳就开在饭厅吧,所有人都去,一家人也该在一起吃吃饭了!”展夕见向晴回来,也格外开心,说话声音都不由高出了几分。
“是,大少爷!大家可都听见了吧!还不赶紧去忙!晚上和大少爷,少夫人一起出晚饭!”廖伯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苍蝇了,众人一听都欢呼了起来!
自从少夫人来了府里之后,大少爷明显比过去更平易近人了,府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好了,所有的丫鬟仆人们也没有不喜欢这个温柔的少夫人的,廖伯的老脸上也终于越来越放光了,何况这个少夫人可不仅仅是性子脾气好,更有着过人的商业天分,是真正能在事业上和生活上都帮的到少爷的,老爷夫人在天之灵,看到展家得了这样的媳妇,也该宽慰不已了吧!
向晴感慨的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各自回去自己的岗位,自己竟然也有被人如此牵挂和爱戴着的时候,这是比金钱更让她感觉心灵充实的东西,为了守护这份难得的温暖,她也不容许展家有破败离散的一天。
握紧展夕的手,转头看向他,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坚定:“展夕,我回来了,永远也不走了!以后风雨同舟,祸福相依,甘苦共尝!”
“晴儿!”展夕温润的眼里升起了一团水雾,“展夕定不负你一片真心!”
“我信!现在让我们共同跨过横在我们面前的第一道坎吧!”向晴也感动的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里尽是温柔,“去书房好吗?”
“恩!于煌,先生,请吧!”展夕点了点头,对着一边假装别过头去,不看他们互诉情衷的两人,还是微微带了点恼意的道。
“大少爷还在生气我们自作主张请夫人回来?”陈清涛连忙陪起了笑脸道:“夫人,您就给我和封管事求求情吧!”
“陈先生,展夕最敬重两位先生了,哪会生你们的气?他若真生气,那也是气我没早一点回来!”向晴连忙半认真半玩笑的道。
“于煌认为大少爷生气一半原因是,于煌和陈先生背着少爷告诉了您一些事,另一半的原因是,夫人您竟然没等到少爷主动献殷勤去接您,就自己回来了,所以少爷声气!”难得一贯沉稳的封于煌也开起了玩笑,还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向晴几乎笑出声来。
“好了,你们三个,一唱一和,再说下去,我都成小人了,行了,我谁的气都没生,总行了吧!”展夕好气又好笑的听着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也笑了。
“哎呀,大少爷笑了!这回于煌是真的相信大少爷没生气了!”封于煌还故意作出惊讶的表情,夸张的道。
“行啊你,于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许再私下向夫人打小报告,不然我一家之主的脸面往哪里搁啊?”展夕对着他的话也半玩笑半警告的道。
“那可不行,你若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还不许他们回来报告?一定要报告!”向晴也轻松的笑了起来。
“那是,那是!不过估计少爷也不敢!”陈清涛偷笑道,娶了夫人这样一个绝世佳女子的唯一坏处便是,没了左拥右抱的权利和机会,少爷若要纳妾,不被厉害的夫人剥皮抽筋了才怪,不过话有说回来了,夫人除了容貌清秀有些之外,其他都堪称女子之最了!男人娶妻如此,也当知足了!
“晴儿,有了你,我哪还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展夕作哀怨状,语言却出自真心肺腑,向晴自然心里甜蜜,且满足不已,“我知道!不过是出口开开玩笑而已,不过既然说了,我也丑话说在前头,你既然要娶我,那就得做好一生只我一人的准备,我可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出轨,身体,心想都不允许!”
“那是自然!展夕的心很少,容纳晴儿一人已是不够了!哪还塞得下别的人?”展夕一副心可比日月,可昭青天的模样,让封于煌和陈清涛都不由暗自叹气,看来不用看婚后了,瞧如今的架势,便已经可以看得出大少爷以后会是标准的妻奴!
一路边走边说,书房已在望,四人都不由沉静了起来,玩笑和轻松已经轻敛去!
推开书房的门,向晴便径直往书案的方向走去,陈清涛也往自己的桌子走去,从桌案上捧起一叠单据一般的纸张,快的送到向晴的面前,道:“这是清涛昨夜连夜计算出来的确切损失!”
封于煌也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卷轴,放到了向晴的面前,沉稳严肃的道:“等夫人看过所有的东西后,再来看看这副卷轴,在里面,于煌标明了每艘船的沉船地点,造船的作坊以及它们的买主,供夫人研究参考!”
展夕则从架子上把那要求退货的七封信,以及她不在的时候,收到的各地管事急报的沉船事件,也都摆放到她面前,“晴儿,所有的信件和资料都已经在你的面前了!”
向晴也不再迟疑,习惯性的伸出右手,才想起手受伤,想缩已经来不及了,那袖中的手一经伸出,便让展夕他们三人看了个正着,展夕几乎立刻抬起她的右手,看着她的眼神不由暗沉了好几分,语调也紧崩了起来,道:“晴儿,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呃!没事!一点点小伤,不小心被水果刀划了一下!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好了!”向晴试图缩回她的手,可惜被展夕抓得紧紧的,眼里全是担忧和控诉,“晴儿,你说谎!”
“关小眉深夜想要杀我,我用手挡了一下,所以便成这样了!”向晴也知瞒不过他,连忙说了真话,却把三个大男人都骇了个面无血色。
“该死!”展夕低咒一声便要往外走,向晴连忙拉住他,“展夕,你要干什么?我没事了!她已经遭到了报应,她摔倒了,孩子没了,也也傻了!”
这样的结果又让三人一怔,却也让展夕胸口的恐惧和憋闷缓解了好几分,转头看向向晴的眼里满是无奈和疼惜,“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无时无刻不在受伤中,再有下次,我任何地方都不会放你去了!”
“不会了!展夕,说到这个,那个艾小翠该怎么办?如今她妹妹傻了,她安在伍家的棋子也算是废了,放了她,按她心里的仇恨深度,怕是会惹出更大的事端出来,如今展家也好,伍家也罢,都是生死关头,禁不住再多的风吹雨打了,可这不放,永远关着她似乎也不是个办法
向晴安慰了一下展夕,便烦恼起了这件事,在伍家得知关小眉傻了之后,她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艾小翠的仇恨心理比之关小眉要深重的多,且艾小翠的心机比关小眉又深沉了不知多少倍,放了她,无疑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可不放她,私囚她一生似乎也违背良心,毕竟眼前的种种传闻版本来看,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报家仇!真可谓是放与不放都成两难!
“眼前我们还是先囚禁着她为好,最迟也得等这场战事结束才能考虑放不放她,否则两国即将交战,她这等身份放了出去,无论是对大宋也好,对我们展家也罢,都是百害而无一益的!”封于煌思索了半晌,才中肯的提出建议,向晴琢磨了一下,也惟有赞同的点了点头。
“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好了!不说她了,展夕,帮我把信都展开吧!”向晴努了努嘴道,反正手伤已被他知道,她也乐的不再费力去用左手看信!
展夕闻言,又担心的看了她的手一眼,才按照先后顺序,把信纸抽出,一一展开,平铺在了桌面上,向晴则立即埋头看起了其中的内容,看的非常的仔细认真,几乎是逐字逐句的在推敲和研究,光看管事的给他的报急信,向晴便足足看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她一字也没说,仿佛那些信里有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一般。
展夕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认真专着的表情,陈清涛和封于煌也没有露出半丝不耐之色,安静的垂在一旁。
“把于煌的卷轴打开!”好不容易,终于听到向晴说了一个时辰内的第一句话,展夕几乎立即便把卷轴展开铺到了信纸之上,边问:“晴儿,这些要求退货的信不看了吗?”
“先不看!”向晴点了点头,视线却已经紧紧的胶连到了卷轴上的沉船地图之上了,又半晌,向晴才抬起了头,问道:“于煌,现在不连展夕在处理的那条失踪海船之外,沉船的数量总共是八艘,最早的是从前年年初便下单预定,最晚的就是今年年初广州的那艘可对?”
“按照预定的先后顺序的话,是的!”封于煌毫不迟疑的道,这是他早已研究过了的。
“这八艘船无一例外的,都是在今年五月前交货给买主的对吗?”向晴紧接着又问道。
“是的!”封于煌再度点头。
“最晚预定的那艘船最早沉没,紧接着便是其它交货的七艘船也6续沉了!且沉没的顺序恰好和他们预定的先后顺序相反,这有可能是巧合吗?还是有意的安排呢?”向晴再度抛出一个问题,却让三人都惊愕在了原地,紧接着封于煌和陈清涛同时从桌子上取出一本薄薄的薄记,前后一对比时间和日期,还果真是如此,他们竟然一直都未曾现!
“还有”向晴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三人的心神已完全被她的话所牵引了过来,连忙焦急的道,“还有什么?”
“还有,你们过来着!”向晴低头指指桌上的卷轴,封于煌第一时间站到了向晴的右侧,这轴上之图和标记都是他做的,他对这副图是了然于胸的,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啊,然而夫人似乎有所现一般,不由让他急切了起来,陈清涛见向晴的左右都已堵了人,自己便只好站在了向晴的对面,四双眼睛同时盯着桌子上的卷轴。
向晴伸出安好的左手食指,放在广州那艘船沉没的地点上,“你们看,广州、温州、明州(今宁波)、武昌、彭城(今徐州),海州(今连云港)、烟台、最后是海河(今天津),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摇了摇头都没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向晴见状摇头道,“你们再看!广州、温州和明州,我们且不说,毕竞是重大的通商口岸,许多出海通商的货船,都需以这里入海或者途径此处装卸货物,但是彭城这个地方就实在特殊了些,虽有四通八达的水路,却并不沿海,买海船做什么?再就是它离海州实在是太近了,而且还巧合到两艘船全部都沉在了这附近?最后再来看烟台和海河,这里已经完全算是金人的国土了,这里也是我们展家最后两艘船的沉船所在,你们顺着我的手指,把每一处都用线连接起来,你们现了什么问题?”
“晴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解释明白!我们已经知道中了别人设下的套子,现在关键是如何力挽狂澜,反败为胜,脱离困局!”展夕再三的看了之后还是没联想出什么,封于煌也摇了摇头,陈清涛就更不懂了。
“我不是卖关子,你们实在有些迟钝,你们只知中了别人设下的套子,可知这个别人是谁?”向晴面色凝重的道,“你们没现吗?沉船的地点连成线的话,正好呈包围之势,被包围的正是临安城在内的,南宋最丰饶的大半国土!再有温州商人偏到广州的作坊去买船,我们在温州也有海船制作工坊的,为什么不在温州就近订做,反而跑去广州?若你们有够仔细,就会现,他们预订船只的身份是交错着使用的!”
向晴越说,三人的脸色也越难看,简直是惭愧到无地自容了,这么多摆在眼前的线索,他们居然谁也没有现,亏他们还研究手头的这些资料研究了好几天!
“容我来猜一下,这些人的幕后主使者应该不是我们南宋之人,一来比我们展家有钱的,整个南宋朝实在没有几家,就算有,他们也没理由和必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布这么一个局来设计我们展家,二来展夕的为人低调沉稳,经商而言,是甚少会得罪人的那种类型!”向晴仔细的一一言来,三人聚精会神的听着,一边赞同的点头,她说的确实句句是实情!
“那么既然如此,有这等财力买下这么多艘大型海船的便只会是金国人了!然而金人一向以狩猎善骑见长,若论经商,实在不是他们的强项,而且金国之中,似乎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出色的商人,况且这条沉船的路线实在太可疑了,我大胆猜测,这个买船设套给我们钻的应该是金国皇室所为!”
向晴大胆的猜测和结论,让三人的所有神经都为之颤动了起来,尤其是封于煌,他常年在北地,对向晴所说的情况,有着更切身的感悟,“夫人,请您继续说下去!”
展夕的眼里也神采奕奕了起来,鼓励的看着向晴,期待着她继续为他们解惑!
“假设我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堂堂金国皇室,这般大费周章的设计我们一个商户人家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向晴轻轻的问道。
这正是他们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不由更急切了几分,“夫人,快请讲!”
“从大的方向来看,通过这一系列的沉船事件,可以严重的打击我们展家的生意,使得展家在造船界多年建立起来的优良口碑,完全被摧毁,从而使得展家一蹶不振,而展家在南宋的整个私人造船业中所占的比例,大家都是知道的,一旦展家垮了,往小一些说,也势必会影响到,南宋在未来十年内的海上贸易份额持无法大幅度扩张,这对整个国家来说,会造成多少的损失,是无法估算的!”
向晴对这一点非常的清楚,一个全世界都举足轻重的跨国财团,对一个国家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一点她早就亲自实验过,她的响云集团就能动辄影响,十数个小国家的民生和经济,而展家在这个时代,就好比一个举国皆知的大财团,它的根基若有动摇,将会直接影响到南宋的国之根本。
展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商贾人家,之于国家的关系会是如此的重要,如今被向晴这么一说,不由也感觉到几分凛然了起来,为自己之前差点做出的贸然决定惊出了一身冷汗!什么是家国关系,怕是此刻才真正感受了个透彻。
“而从小的方向来说,即便不能通过这一系列的沉船事件击跨展家,那光我们一次性赔付给他们的渔船和货物的损失费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陈先生,把单子翻出来,给我看一下!”向晴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三人立即掀起卷轴,把被压在最底下的帐单数据拿了出来,铺到了卷轴之上。
向晴仔细的又一张一张看过后道:“我不确切的知道展家今年会赚多少钱,但是我却可以告诉你们,假使这些费用都赔付出去的话,足够金人购买上三年的军饷粮食,攻打我们南宋!也等于说,我们不但自己吃了亏,还送了钱给敌人来残害我们的亲人和同胞!你们说,这钱能不能给?”
这回展夕他们三人是又气又恨又惊,无数种情绪都聚集到了一起,使得浑身都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更别说身上的衣服,无一例外的都是从外到里湿了个透!尤其是封于煌,脸色都已经铁青了,他最是痛恨金人,自己和少爷落入这么歹毒,一石几鸟的圈套之中,若非向晴,他们恐怕到死都看不透这中间竟然有这么多的阴损险招!
“晴儿,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解决?”展夕是完全没了主意,封于煌却突然单膝跪了下来,高声道,“属下封于煌现对天誓,今生今世都将效忠展家,对少爷忠诚,以夫人的话马是瞻,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封于煌,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起来!”向晴又惊又气,这古人真是拿他们没辙,总是会突如其来的做出一些令人惊讶的事情,展夕却乐见其成,得了于煌的全心辅佐,对于以后晴儿服众其他管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煌,你快起来吧!我和晴儿心里都知道便好了,自家人何需行此大礼,更谈不上赌咒誓了!”
“谢少爷,谢夫人!”封于煌一丝不苟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