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如火如茶的展开了,六月中旬海陵王完颜亮亲抵南京,率领金兵共计六十万,分成三路进攻南宋,一路攻陕南,一路取荆襄,声势极为浩大。
而实际上,这前两路都是偏师,而海陵王完颜亮自己,刚亲率主办直取准南,出庐州(今安徽合肥),又命工部尚书苏保衡率水师由海道直趋临安,自己则继续南进,可见对南宋存在的是势在必得之心!
而南宋这边,共计的五万人马全部都防守在武昌,其实按照正常思维,南宋的都城在临安,是真正的江南地带,在江南地带建都的朝代,必要要守住湖北上游,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样做的最大缺点便是分散了原本就不多的兵力,所以当朝廷收到消息,完颜亮率主办进攻的淮南时候,南宋这边顿时有些慌了手脚。
此次南宋负责守江淮的是宿将刘奇,但年老却重病在身的刘奇已不复当年之勇,吃饭都只能吃白粥,于是只能命令副将王权指挥作战,王权畏敌如虎,不战自逃,结果刘奇只能率军退到扬州,两淮全部失守。
消息传回临安后,人人自危,眼看南宋的政权岌岌可危,且和以往宋金战争不同的是,这次完颜亮亲自南征,军纪非常严明,秋毫无犯,无不显示出了完颜亮的志在必得。
而此时,时序已进入了十月。
向晴和展夕早已经回到了绍兴祖宅三个多月,向晴因为早已明了了战局的展,所以并不太惊慌,展夕和封于煌他们却对两军目前的形势大为关心,每隔几日,便会有信鸽悄悄带回新的信息回来,每次一有新的消息来,展夕总要忧心匆匆的与向晴和封于煌他们分析讨论一下。
“刘奇病重,朝廷已经派了叶义问督视两淮军事,少爷,这个姓叶的可是个标准的不知粮谷,不晓兵甲的草包,这场仗怕是没有多少胜算了!”刘玉寒为目前的局势担心不已,虽说展家目前安全的很,但是一旦整个南宋落入金人的手中,到时国已无国,夫人再怎么睿智英明,展家再怎么家底殷厚,也免不了要做亡国之奴了。
“这有什么办法,自太祖皇帝开始,为巩固政权,‘杯酒释兵权’之后,就多半是文官统兵,崇文抑武,而文官真正懂军事的很少,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大宋如此国富力强,却每每在外战之时败多胜少的原因。”封于煌提起这个只觉得无奈和气愤,恨不得自己亲自领兵杀敌,若真让金人占领了国家,他第一个不愿苟活!
“其实金人常年生活在北方,若论水战,怎么也是我们占优势的,再加上我们展家提供的大型车船和各种灵活的海鳅小船,若能出其不意,定能大败金军!”展夕也不免遗憾和落寞,多年以来,他一直默默支持着瑗郡王,便是指望他登基之后能给予金人以重创,以洗刷‘靖康之耻’和光复大宋的大好河山,如今眼看局势对已方越来越不利,心里对国家的无力感和焦急感也油然而生,此次若能战胜,自是扬眉吐气之事,若战败轻则又是割地赔款,重则国就不国了。
三人不约而同都是愁眉深锁,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向晴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本来并没有插嘴的打算,然而看着展夕一次一次的叹气,和越来越沮丧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了,“这次主要还是布局上的失识,把兵力都集中了湖北,却没想到狡猾的金人竟然主攻的是淮南,若把军队布置在江西一带,情况便会完全不同,如果上游告急,则驰援湖北,如果淮南有变,则可以调动守淮,完全可以以逸待劳,省却如今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被动!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相信朝廷定然会派出有识之十,扭转战局的!”
虽然她真正想说的是,这场战南宋一定会赢,然而还是忍住了,反正用不了多久,捷报会慢慢传来,到时展夕便能放宽心怀了。
向晴淡淡的说完,继续低头绣她的牡丹,最近几个月,她天天跟着紫玉和品红学刺绣的针法和花样,已经学的小有所成了,本着熟能生巧的原理,她现在几乎有闲暇,就捧着秀样做刺绣。
一时房内完全寂静了下来,向晴见半响没了人声,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才现展夕他们三人正以万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由让她有些错怪,“我说错了吗?”
她似乎没说错啊,岩井是有名的历史学家,他写给她的资料怎么可能有错呢?那他们三人的这副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没错!正是因为夫人你说的对了,所以我等才这么震撼!玉寒今天真的受益了,没想到人人你非但精通商理,竟然对用兵之道也深有所得,可惜夫人身为一介女子,若是一介男子,必定能封候进爵,位到九卿!”刘玉寒好半晌才赞叹的道。
“若朝廷早有夫人这样洞烛先机之人,这场战局想必完全不同了!”封于煌的眼里满是深思之光。
展夕看她的目光里,却有着异于平常的诧异之光,让向晴一时间立即意识到,展夕怕是已然联想到了她早已知战局的情形,不由苦笑了一下,迎上他的眼光,用眼神解释着她不能透露先机的无奈。
展夕回以灿烂的微笑,轻柔的道,“没想到展夕我真的娶了个全能的女诸葛回来!”
“大少爷,玉寒现在都忍不住嫉妒你呀,若玉寒再年轻个十年,定然要与大少爷公平竞争一下!”刘玉寒开玩笑道,眼里却满是对向晴的赞叹。
封于煌别开眼睛,生怕会泄露他的心思,向晴的眼里却全部都是展夕毫不介怀的笑容,“什么女诸葛,我不过是平凡的女子,只求一份安定的幸福而已,你们都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夫人已经够自谦了,我等还希望夫人骄傲些才好呢!那依照夫人看,这场战,哪边的赢面大?”刘玉寒大笑过后,有收敛了神情认真严肃的问道。
向晴见展夕也一脸屏息以待,知道他虽然不介意自己瞒着他,但是内心里其实还是希望得知结果的,不由淡淡的一笑,“若光以如今的形势来看的话,还是金人占的优势大,金人光兵力就有六十万之多,马匹之类的更是人数的两部有余,而我军的兵力不仅不过对方的三分之一,还是已经常年不曾打过仗的散兵,若非凭借着长江天险,单以兵力和统帅的将领来看,与金人的差跑何止百倍?”
“夫人必然有下文,请讲!”封于煌早已经习惯了向晴的说话方式,总是先把不好的情况说在前面,然后再在之上,加以分析,最后才会得出解决之道,是以他也不急,刘玉寒和展夕他们显然也掌握了她的说话方式,是以都还不甚紧张。
“我之前说过了,只要朝廷派去一个真正懂的用兵之道,且能透彻的看清眼前的局势,善于利用敌我优势的人去前线,还是能够扭转局面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而已!”向晴微微一笑,简单的几句之后便没了。
刘玉寒一愣,“夫人,就这样?没了?那夫人认为朝迁该派谁去比较妥当?”
“玉寒这是真的高抬向晴了,朝廷里有什么能人异士,又岂是我向晴能得知的?这举存人才之职应该归宰相大人管才是!”向晴笑答了一声道。
“哎呀,都怪夫人太过聪慧了,玉寒一时太和得意忘形,脱口便问了出来,倒叫夫人为难了!不过这海陵王倒还真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金国在他的手上,强盛不少!”刘玉寒连忙一拍自己的额头,失笑道。
封于煌虽然痛恨金人,却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当今皇上,完颜亮确实堪称是有为之君,金人有这样的皇帝,南宋又岂会有安宁之日?
展夕虽然未曾说话,脸上的表情显然也是如此认为,而向晴的担心却也从心底隐隐升了起来,不过她担心的不是完颜亮,而是完颜雍(完颜乌禄),如今已是十月了,按照岸井信上所书来看,那人此刻怕是已经在动叛变了,不久便会取代他的堂兄海陵王做金国的皇帝了吧!
历史上常常会以一个君王的政绩来评价他的英明与否,而那人似乎是金国所有皇帝中,被人评价最高的一位,‘金代九君,世宗最贤’,而世宗正是他登基后的名号,只是历史毕竟只是历史,那是死的东西,而她却是活生生的见过,这个被后人称赞的贤君的完颜乌禄的,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非常难以捉摸,对比着史料,再想想那个人的眼神,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难道那人面对她,和面对将来的朝臣是截然不同的面孔?
如今那块墨玉在她的身边,被收在了衣箱的最最里面,但愿不要有再见面的一天,那人看她的眼神实在让她打心里有些寒,若与他再有牵扯,她和展夕的幸福生活怕是真的完了,再就是自从艾小翠跑了以后,索绕在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的不祥之感,让她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终究是心中的隐患,看来不把艾小翠除了,自己的心里难以再安定下来了。
此刻已不关家仇家恨了,她和艾小翠的冤孽是彻底结的深了,她们会放过自己,自己又何偿放的过她?
不几日,信鸽带来了新的消息:苏保衡所领的水师行至胶西陈家岛时,遭到李宝水师的突然袭击,几乎全军覆灭。
十一月,完颜亮所率大军在采石矶企图渡过长江,受命于朝廷的参政知事虞允文,在长江边以一万八千兵力对抗金国四十万大军,大败海陵王!
这一消息传来,举国欢腾
紧接着金国那边也传来了,任东京留守的曹国公完颜乌禄动了叛变,且已于十月底称帝于辽阳的消息,年号大定,庙号世宗。这个消息一下子让人精神振奋了起来,展夕更是拍手大笑了好几声,直呼连天都帮南宋朝,竟然在这个时候金国生内乱,如此一来,海陵王无疑是进退两难了。
最后传来的消息是:海陵王不顾军心涣散,强行要军队从瓜洲,渡江南进,结果不愿走上绝路的部下,在大将耶律元宜的带领下,缢杀完颜亮于瓜洲度,金兵大队北退,都向新登基的金世宗完颜乌禄归顺。
南宋终于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