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挑战?”电话里安硕俊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诧异,“他们找你了?”
“联系一下候补而已,可选择的人很多”,郑智雍的语气却十分之淡定,以及理所当然,“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代表”,言下之意,已经通知了,对郑智雍而言是完成任务。
安硕俊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怎么想的?”
“全国人民都在看的节目,做不好不如不做,《y》更重要。”
“你合作曲写得怎么样?”
“即时创作不好说,写好还没有投的歌里面有适合的。”
郑智雍说。
安硕俊方面会留意《无限挑战》那边的动静,如果cj和郑智雍都认为时机成熟,再进行行动。
这正是郑智雍想要的。
“我听gray说了”,gray和郑智雍谈《无限挑战》的时候不在场、过后才从gray那里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的朴宰范,在知道之后立即给郑智雍打了电话,“你想怎么做,智雍?”
他们正式相交已有五年之久,朴宰范把郑智雍带入hip-hop圈,郑智雍也在朴宰范东山再起的过程中出力甚多,他们也许在观念上不尽相同,但对于彼此,都有着绝对的了解和信任。所以朴宰范一点都不忸怩,直接问了出来。
而郑智雍也不藏着掖着:“《y》是最重要的,我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打乱准备了很久的计划。《无限挑战》那边……如果他们认为我够资格,我也不会推脱。”
“然后?”
“相信我,我还不至于不自量力地挑衅,一口气得罪jyp和节目组,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能做得更好的话……”一不留神说得有点多的郑智雍笑了笑,“不要说出去啊,哥,不然会有人觉得我在说大话的”。
“我知道你做不出太蠢的事,你至少比我聪明多了”,话是这么说,朴宰范听起来仍然有些不安,“可是……”
“先等一等,有摄像机来了,过后再说可以吗?”
郑智雍看到跟着摄像师一起进门的工作人员正向他走来,连忙对电话里的朴宰范说。
“好吧,再见。”
挂断电话,郑智雍站起来,冲进来的人打了个招呼。
“这里是thinker,正在等待《二十代的初恋》的舞台录制。”
郑智雍拿起面具放在脸的前面,对着镜头露出了微笑。
一周之后,郑智雍再上《m!don》的时候,当初的那点紧张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以他的人生经历之丰富,迅速地渡过过渡期,一点也不奇怪,区别只在于多几天少几天而已。
即使不久之后是舞台录制,面对《y》节目组的摄像机,郑智雍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对于节目组“你在台下不戴面具”的疑问,郑智雍的回答是一贯的理所当然:“上台戴面具是为了舞台效果,为什么在台下还要戴?”
“只是为了舞台效果?”对于圈内事、包括如何炒热度十分熟悉的节目组,不会轻易地相信郑智雍的话。
“也可能是为了避免我在他的对比下被当成伴舞。”节目组进门前刚刚在待机室里乱舞了一阵的张贤胜,这时插了一句话,效果等同于从背后插了郑智雍一刀。
这情况要是搁容易害羞和紧张的人身上,多少要慌乱片刻,但郑智雍是不会的:“我把这当做对我外貌的称赞了,贤胜哥。”
在面具问题上似乎翻不出什么花来,节目组果断地换了个话题,横竖郑智雍身上可挖掘的地方多,不必过于执着某一个:“《二十代的初恋》最近人气很火爆呢。”
作为歌曲的演唱者,张贤胜又得发言:“郑智雍终于可以放心了,他之前很担心反响。”
“出道六年的第一次solo,我要是搞砸了怎么有脸回cube。”郑智雍笑着说。然而张贤胜此时的反应格外快:“没搞砸你不还是辞职了?”
郑智雍顿时卡壳,过了会儿才想出应对的说辞:“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
张贤胜笑了,他绕到郑智雍的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记住你说的。”
郑智雍:我似乎被坑了……
“最近关于这首歌的讨论两位都看了吗,对那些关于歌曲内涵的分析,有什么感想?”
《y》把郑智雍当成了一个值得挖掘、或者炒作的选手,“thinker”最近的话题性又很不错,所以才会专门派人到《m!don》的后台来拍摄——两个节目都是m电视台的,操作上没什么难度。
又由于是录制,过后还要剪辑,待机室还不像节目现场,有一堆人在看着,节目组问起问题来更是毫无顾忌。《二十代的初恋》被社会版的记者拿来侧面解释当下的晚婚晚育潮流这种事,放其他时候是不会轻易地对创作者当面提的,碰社会话题的文艺工作者毕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听到这个问题,张贤胜立即半蹲,把自己藏在了郑智雍的背后:“我拒绝回答,你们问他。”
郑智雍无奈地扭过头:“好好说话,贤胜哥。”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张贤胜探出头,口气十分之冤枉:“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只是觉得里面的情观很有趣,还有曲子写得很好,没有想到会和社会现状联系在一起,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
“那thinkerxi呢?”
“我也没有想到,写这首歌本来只是想表达一种情观的”,郑智雍看上去要比张贤胜淡定许多,“会和结婚率什么的联系在一起,只能说是碰巧吧”。
“有很多人说因为这首歌她们提高了对婚姻的要求。”
“好事,结婚是多重要的一件事情,要求高一点是好的”,郑智雍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方面的留言我看到了,不想把婚姻单纯当做一个共同生活的契约的话,要有情不是很正常的?”
“thinkerxi似乎不排斥歌曲的含义被延伸。”对于郑智雍突然间的表态,节目组做出了自己的解读。
“不是排斥不排斥”,郑智雍的眼底一派平和淡然,“问题是已经存在的,又不可能一直忽视,被提出来并讨论如何解决,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一些现实中发生的事,肯定要被拿来当做佐证,比如《二十代的初恋》的走红,没有这首歌也会有其他的,比如mbc至今没有停播的《我们结婚了》和一些育儿节目,评论家们只是在分析原因,没有揣测我本人,所以没什么好排斥的”。
说到这里,郑智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不然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首歌会那么火。”
终于听到句好懂一点的话的工作人员们齐齐舒了口气,又把郑智雍刚才说的回味了一遍,果断发问:“这和《我们结婚了》还有育儿节目有什么关系?”
郑智雍反而奇怪地看着他们:“舆论导向啊。”别告诉我你们是做hip-hop选秀节目的所以连这都不知道,综艺节目不全都是为了收视率而存在的,还有很多肩负着传递价值观的使命。
比如说一直在被骂收视也很坑的《我们结婚了》,播了近十年还没有废止的势头,还有都把重点放在父亲与孩子的互动的《爸爸去哪儿》和《超人回来了》,都是结婚生育率一路走低的大背景下的产物——《二十代的初恋》事实上是得益于女人们感情需求的复苏,如果不是它比较新,不见得会被拉出来。
至于这些综艺节目传递的内容,用简单一点的话说是:结婚是很美好的,父亲是需要多多参与孩子成长的……年轻人你们赶快结婚生孩子吧我们国家不是玩小国寡民那一套的现在这生育率看得人都想上吊你知道吗!
都是业内人士,虽然反射弧稍微长了点,但节目组的那些人也没有到需要郑智雍把话说得那么直白的地步,他现在说得其实已经够直白了,直白到他们都觉得无语,眼里分明写着:这能放送?
郑智雍也用眼神回应:自己剪辑。
《y》本来不是那种适合全民观看的节目,节目组的剪刀手也不是全用来挑拨离间制造冲突的,还要剪掉那些“水位”过高不适合放在电视上播的部分,话郑智雍是这么说出来了,能不能播他可决定不了,这是节目组要看着办的事。
节目组:之前以为他是个绅士型rapper,我们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
关掉摄像机以后领头的人立即开始试探:“thinker,你好像不怎么避讳社会性话题。”
“我觉得我可以发表自己的观点”,郑智雍早知道他们会这么问,“最后被喜欢,被讨厌,都由我自己承担”。
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偶像。rapper说脏话都没事,说一些自己的思考怎么有错了?
“这有点危险。”《y》这节目本没少挑战放松审议委员会的底线。
“即使在政治正确的情况下?”郑智雍反问,“人类已经可以提供很多话题了”。
人性似乎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内容……郑智雍的话成功地让原本还流露着不赞同的人陷入了动摇。当然,最后要怎样剪辑,是把郑智雍当成新的卖点,还是为了规避风险无限压缩他的镜头,都需要更高层次的那群人来进行决定,他们现在说再多对结果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他们没有继续说这个。待机室里的镜头已经拍完了,又没到登台彩排的时候,郑智雍让他们坐着休息一会儿,看空间有点挤,还主动站了起来,换了个位置靠在门边的墙上拿着手机听歌,尊重却不讨好,做得自然无比。
礼貌是有必要的,但在rapper经常被默认为“拽”的大背景下,他也犯不着把姿态放得太低。
“咚,咚。”
郑智雍没有把音量开得很大,所以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听到了。刚好离得最近,郑智雍摘下耳机,打开了门。
唉?来拜访的后辈啊。
郑智雍觉得这帮人有点眼熟,但现在显然不是让他去想过去在哪里见到过的时候,他把门又拉开了一些,然后主动地让到一边:“请进。”
张贤胜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往前走了两步,这流程他不陌生,走个过场好了。
“hoo!monstax。前辈好,我们是今天出道的monstax。”
“啊?”这动静不是郑智雍发出来的,是那帮《y》节目组的人。
郑智雍也挺惊讶,但他毕竟不会弄出动静,而是迅速地搜索了一番,不到一秒找到了穿着醒目的红色皮衣的李周宪。
《y》派人来拍摄自己的时候,在待机室里遇到了另外一名通过海选的选手,这种事真的是……太巧了。
而《y》节目组这帮工作人员的反应,比起郑智雍和张贤胜要快多了,原本关了放一边的摄像机立马又扛在了肩膀上:“周宪xi,刚才的问候能重新做一遍吗?”
郑智雍眉头一颤,后退两步,躲到了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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