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走到巷子入口处,朝着里面望了望,整个巷子一眼弯弯曲曲的一眼看不到头,一般人可能觉察不到其中的不同,大白天的整条巷子给我一种阴冷的感觉。我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又想起了第一次三叔带我进这条巷子的场景。
那是爷爷来那封信后不久,当时我还住在店子后面的院子里面,那天我已经睡了,结果有人敲门,我把门打开,一看是三叔,
“屁娃,赶紧穿衣服,老子带你去见见场面。”
我心中一惊,心想这货很久都没有带我长见识了,练了几年的手艺,我以为这货又要去收拾什么东西,架不住心中的好奇,一骨碌的把衣服穿好。两个眼睛忽闪忽闪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叔,这次是什么情况?”
三叔叼着根烟,
“情况个屁,老子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别乱说话,把我给你的黑角贴在额头上面。”
我有些摸不准行情,但也点了点头。
我以为三叔会带我坐车去什么地方之类的,心中已经做好了跋涉的准备,这知道压根就是我想错了,这货带着我来到了砖街中的一个巷口,这巷口我以前倒是见过,听老铲说过巷子直通到一个山头,那山头上面全是坟包,心想难道这次的玩意的在那坟山上面。一想到坟山,我心中不自觉的多少有些闪。
三叔拿出一张符纸,在巷道口点燃了,嘴里念着什么,直接丢在了地上,
“小澈。”
我嗯了一声,赶紧从兜里把黑角拿了出来,贴在自己额头。然后跟着三叔朝着巷子里面走去。整个巷子静悄悄的,两边的大门紧闭,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异样,那是一种被很多东西窥视的感觉,不过那感觉不是针对我,更多的是针对走在我前面的三叔。
整个巷道中可以说的上是伸手不见五指,但三叔并没有打电筒,我跟着三叔一步步的超前走,越来越感觉到不自在。
就在这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亮光,我猛的反应过来,再一看周围,这哪里还是之前走的那条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情景已经是大变样,到处弥漫着薄薄的雾气,我心里有些骇,但听了三叔之前的招呼,又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把黑角贴在自己的额头。
前方的灯光越来越亮,我终于看清楚了,居然是一个小镇子。而此时,看那情形,镇子上面居然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扯了三叔一下,三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依旧叼着一根烟,装模作样的有些大摇大摆的就继续带着我朝前走。
镇子入口处有一个镇牌,像是一道石门一样,走到那里,我抬头一看,石头镇牌上面有一个字“截”。我隐隐觉得这应该和南截道有些关系,但也没往深处想。直到我又看到入口的路边的那块石头,上面毫不起眼的四个字让我彻底的怔住了,“王家鬼市”。
我按捺住内心的吃惊,总算是明白过来三叔说的带我见见场面是什么意思,以前就听这货说过,我家开鬼市,一直心里对这鬼市也好奇的不行,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半夜三叔会带我来这里。
这世上的鬼市只有三家,而有主的就一家,我心里多少有些抖,但一想到这鬼市是王家开的,又或多或少有那么点激动。我在心里骂了一句锤子哟,然后大气都不敢出的跟着三叔就走了进去。
这镇子表面看起来倒是和平常的镇子没什么区别,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数人似乎都没看到我和三叔一般,只是自顾自的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断有人在街道两旁的店铺里进进出出。
我把黑角死死的按在自己眉心,根据以往的经验,按了这玩意,这些人都会看不到我,我吞了一口口水,心中多少有些害怕,因为一进到这里,我浑身冰冷,背上也开始发麻,这些人,不,不应该叫做人,这镇子里面来来往往的,基本上全是那玩意。
“三爷,您来了?”
“哟呵?”
一个声音响起,三叔停下脚步和跟他打招呼的那哥们聊了起来,这街上有一些板板给我的感觉特别强烈,这跟三叔打招呼的中年人就是其中一个。我站在三叔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这板板看起来只是脸色惨白,在我意识之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这玩意半边脑壳都掉了,我看了两眼就没敢再看。
三叔满嘴跑火车,和这板板胡扯了一阵,什么街上又新来几个漂亮女板板之类的话,最后三叔这货从兜里拿出一包东西,然后点燃,我看到那中年人手里无端端的就多了一包烟,
“半边脑壳“一点不自觉,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显得更加的恐怖,把烟放到嘴边自己就燃了,
“终于又抽到这高等货,三爷要常来哟,带我替王老爷子问好。”
三叔摆了摆手,“半边脑壳”终于走了,三叔带着我一路朝着镇子深处走去,一路上倒是不断有“人”跟三叔打招呼,一般都是那种给我感觉特别强烈的一类。至于一般的板板,好像根本就对我们不在乎一般,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坚决不挡路。
我紧紧的跟在三叔后面,似乎是觉得就这样走很没意思,这货让我别说话,自己倒是开始说了。
“小澈,老子今天给你扫扫盲,个屁娃从小就看恐怖片,板板倒是知道,你分的清个求。”
我不敢还嘴,最多在心里骂了两句“狗日的狗,周身都是毛。”
三叔用手指着路旁的女人,我一看,这“女人”从身材上面来看倒是不错,不过因为是板板,身材再怎么好我也不想多看,三叔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屁娃,看到没,手指都烂了,而且衣服从来都干不了,这是淹死的。”
“水鬼的舌头是卷不起来的,所以一般这种玩意死后即使说话,声音也比较重。”
我仔细的看了看三叔指的那个女人,虽然只看得到个背影,但确实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就在这时,这“女人”猛的一回头,三叔面色不变,我倒是赶紧把头低了下来,因为这女人整个脸都已经肿了,脸色惨白,瞪着这边。
我听见三叔似是自言自语的朝着那女的方向碎碎念了一句,
“你看个锤子咧。”
过后三叔有陆续指了几个玩意给我看,就在三叔指着一个“中年人”对着我大放厥词的时候,我一手把黑角按在自己眉心,另外一只手没有管住,也学着三叔指了指那玩意,
“叔,为什么它手里一直拖着一根绳子?”
三叔咦了一声,
“狗日的,观察够仔细……”
三叔还想说什么,不过却停了下来,反而看着我背后,我只觉得一股冷意袭来,接着后背开始发麻,三叔念了一句,
“屁大点本事,还敢跟着老子学?”
我意识到了什么,再一看,自己手指的方向。此时,那玩意居然不见了,我心中一惊,慢慢的转过了头。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面前,几乎就是贴上我的鼻子的,这张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鼻子一个劲的闻着。
我心里一蹦,赶紧后退两步,下一刻我见三叔已经点燃了一张符纸,然后对着这玩意撒了过去,一阵青烟升起,再一看,这东西已经走了,手里依旧还拖着那根麻绳。
“那是他上吊用的家伙,怨气大部分都集中在那绳子上面了,他怎么会不拖着走?所以有种说法,叫做“绳子收不得”,就是说如果在哪里看到莫名其妙的绳子之类的东西,或者家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一根绳子,就要小心了,指不定这玩意就吊死过人。”
吊死鬼已经走得看不见了,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虽说学了这么些年的手艺,但也经不住突然来这么一下啊。三叔让我别乱指,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为什么三叔这货指就没事,肯定是因为这货手段好,我还是弱弱的反击似的说了一句,
“你不也是乱指?”
“这个,是要看长相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三叔边抽烟边带我来到了一个店门前,这里倒是围了一圈板板,一个个面色惨白,就围在店门口看,似乎一群玩意都在犹豫着什么,倒是很少有敢进去的,我心中一震,这是什么地方?看这群玩意的架势明显是冲着这地儿来的,但似乎又不敢进去又不想离开一样。
三叔叼着烟,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抬脚就往店铺里面走去,我正要跟上,突然,一股心悸的感觉传来,我浑身一震,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说实话,一群一群的这种玩意,我只在虬龙岭的乱石堆中看到过,但这鬼市中的数量比虬龙岭多了不知道多少,我心中难免一惊一乍。就像刚才的吊死鬼,平时的恐怖片也跟这差不多,但在这种氛围之下,我还是惊了一下,不过应该是由于有黑角的原因,所以那玩意才敢靠我那么近,不过还是没敢碰我。
就在我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的时候,我先是骇了一大跳。接着的第一反应就是狗日的难道又是那吊死的玩意?老子不就指了那么一下么?小爷就这么好欺负。一瞬间我也来气了,猛的一转身。
一张青黑的脸出现在面前,再一看,居然是一个老头,在镇上来来往往的板板里面并不起眼,之前我并没有注意到这玩意。但此时,可能是由于碰到我的原因,给我的感觉特别的强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