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我怔住了。
火焰过处,那满头的黑发又是出现在眼前,随着火焰渐渐变小,南雨的双眼也不再是两团蓝火,渐渐变成了漆黑的颜色。不过和之前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随着火焰烧过的地方,南雨又是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虽然依旧有些狰狞。
“王……澈……”
它从树干上站了起来,面色依旧有些痛苦,浑身止不住的战抖,不过却再也不复之前扭曲的模样。
“南雨?”
我还想说什么,只觉得浑身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右手传来,我抬起了右手,这一瞬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一团深蓝色的火焰,此时已经是燃到了我的整个右手手掌。
“我……”
我已经是说不出话了,我觉得自己的右手正在一点一点的消融着。
“小澈,快丢掉那东西。那东西是烧魂的。”
我下意识的转头,只见三叔一副焦急的模样,已经又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我丢不掉。”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我觉得整个灵魂都开始了颤抖。深蓝色的火焰不断的跳动,一瞬间已经是燃遍了我的全身,我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我似乎就像是一根有生命的蜡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断的消融。
就在这时,南雨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一会狰狞,一会又像是在叫着什么。
“王……王澈……”
就在我眼前,南雨的两个爪子不断的拉扯自己,好像在和自己挣扎,然后,整个身影一点点的分开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孩从中一步步辛苦的挣扎着爬了出来。
后面的黑影不断的嚎叫着,在拼命的拉扯着南雨,南雨面色很是痛苦,黑影的爪子不断的抓在她身上,南雨面色痛苦,还是一点一点的从那黑影的身体中爬了出来。
“王澈。”
看着南雨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
“小爷即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浑身火焰的我朝着那那黑影冲了过去,然后一把将它抱住。
凄厉的吼声响了起来,这玩意再也顾不得抓南雨,拼命的想要躲着我,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躲我身上的蓝色火焰,我不知道的是,正是之前这些深蓝色火焰在这玩意嘴里燃烧的缘故,才把它搞的痛不欲生,南雨才有机会跑出来。
我也是发狠了,死死的抱住它,小爷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死一起死。老子死也非得整死它不可,为了三叔,为了南雨,也为了此时还生死未卜的奉二。
这东西拼命的扯着我,想要把我扯开,不过我身上的深蓝色火焰很快就又是燃到了它身上,深蓝色的火焰在这玩意身上燃的更加的厉害,似乎已经是垂死的挣扎,我浑身早已经痛的不行,身体越来越透明,而且整个身子在妖异的蓝火中变得有些模糊,我大笑着,顾不得浑身那随时都有可能承受不住的疼痛,看着那东西一点一点的消融。
最后吼叫声渐渐小了起来,我站在原处,扭头看了一眼三叔,如果有泪,此时我应该已经热泪盈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消失,我喃喃的念着,
“爷爷,你在哪里,小澈好像再看你一眼。”
我不知道何处是吃水乡的方向,只是望着天空,到了这时,脑袋都开始迷糊,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流失,我的身体在火焰中越来越模糊,我想家,想那个有着我父我母的家,三叔在店子里面偷烟,而我则去那盖着厚厚棉被的箱子里面偷冰棍。
吃水乡的一切逐渐模糊,我似乎已经开始忘记我曾经活过。
三叔目眦欲裂,已经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小澈……”
就在这时,三叔突然看了一眼那块依旧立在黑树前面的牌位,响起了什么,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的掐了一个手决,双眼紧闭,嘴里在念着什么。
突然,我觉得我的手被牵住了,我抬头一看,南雨静静的站在我面前,一双眼睛依旧漆黑,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王澈,我陪你。”
“……别……”
我已经彻底的失去力气一般,我觉得浑身的感觉似乎都正在消失,自己就像要被彻底的烧尽一般,我看到丝丝深蓝色的火焰从南雨身上燃起,她似乎在笑,我心中拼命的想要推开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她的手紧紧的贴在我的手腕处,正是那个牙印的地方,我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就在这时,我觉得颈子后面一动,接着点点青光在深蓝色的火焰中亮起,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被黑影拉到这颗大树上面的时候,三叔拼命的丢了一个布包出来,然后那些粉末撒在了我的灵魂上面。
三叔终于念完了,然后带血的单手向着我的方向一指,
“疾。”
接着我失去了意识,老铲扶住三叔,三叔失神一般的念着,
“祖上,爹,这道生灵韵,一定要救小澈啊。”
就这样了么?南雨的表情在我眼前逐渐模糊,三叔焦急的面孔在我眼前逐渐模糊,我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满世界都是那深蓝色的火焰,妖异的燃烧着,生命流逝的感觉原来如此的平静,浑身痛到了极致就会再也感觉不到那种痛,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却下意识的似乎在坐着最后的挣扎,我不想到了最后连记忆也被这漫天的蓝火烧去,那样即使是死了,我还能剩下什么?
只是在反复的念着一句话,我叫王澈,出生在吃水乡,今年刚满十四岁,小爷是弄死了某个玩意才死的,我不赔。
接着我的双眼陷入了黑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人生油灯将尽,而夜色无垠。我如飞蛾一般,一头撞死在了那团深蓝色的火焰上,看到这无尽的黑暗,是否预示着我已经如当年的“张大春”一般,灰飞烟灭。全身的感觉都已经失去,只有右手手腕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那是此时我全身唯一剩下感觉的地方,一只手似乎像是在履行什么诺言一般,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
就在这时,就在我即将忘记所有我,突然有了感觉,那是除了右手手腕那一如既往的感觉之外,我的后劲处正在被什么东西撞击着,像是过了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很久,我看到无尽的黑暗中开始亮起那么一点青光,似乎有什么在呼喊着,即使一切都被黑暗吞没,也要点亮那唯一的光点,小爷的人生,当如那一点青光一般,生的自在,死的桀骜。
就像是有了一个开始,一点,两点,青光越来越多,接着在前方,出现了一道门,我和那一直拉着我手腕的东西,朝着门中飘去。
周围都是弄不开的雾,我在浓雾中不断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然后只听见一阵小孩的嘈杂声响起,我发现自己已经是站在了一个教学楼里面,一个小男孩从我面前飞快的跑过,边跑还边乱舞着手里的一件衣服。
“王澈,你给我站住。”
一个小女孩拿着扫帚就在后面追,
“南雨,你敢打我,我就把你衣服给你丢到楼下的沟沟(水沟)里头。”
最终,那小孩还是没有敢把那母夜叉叉的衣服给丢了,脑袋还重重的被打了几下。弄得灰头土脸。
一个小胖子和瘦子在一旁一个劲的笑,
“老大,你连个小娘们都搞不过,你算求了吧。”
接着又是浓雾升起,转眼到了一个山坡上面,之前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王澈,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小男孩正歪着头想要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突然被问了一句,有一些惊慌,赶紧是缩回了手,
“不是我吹牛皮,看过电视里面的大侠么?小爷以后那是能够在墙壁壁上面用轻功走的人。”
话刚说完,脑壳就又是被女孩打了一下,
“小爷,小你个瓜脑壳。”
“你……你等着。”
场景不断的转换,都是我和南雨在一起的时候,终于,我看到竹林中,一个小女孩站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面前,满眼泪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去。接着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的出现在竹林中,似乎被什么迷住了一般,双目呆滞的朝着竹林中的一个山洞走去,小女孩擦干了眼泪,然后跟了上去。
我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些我经历过的事情,看着这些事情中我没有看到的一面,直到那个小女孩跟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狰狞面孔走进那条河里的漩涡。
在男孩的梦中,她咬了他的手腕一口;吃水乡街村后面的陡坡上,正要表演轻功,就在跳下去的时候,脚被一个黑影扯了一下,然后横着摔向了水泥地。
她从黑影中挣扎着跑了出来,在男孩就要摔倒地上的时候接了他一下,然后被黑影硬生生的又是拉入了自己的身体。
最后他离开了吃水乡,小女孩再也感觉不到他,一次次的从黑影中冲出来不断的寻找,每一次都感觉不到她在他身上留的牙印,她彻底的慌了,然后被那和她一模一样的东西带到了一片巨大的山林之中,到了一个乱石堆。
画面又是一转,一个少年坐在山坡上面的大石头上,女孩也已经长大,不过却面色狰狞双目漆黑,她感觉到了少年手上的牙印,此时的吃水乡,那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东西已经是进不来了,她却可以,不过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不得不蒙住自己的双眼,靠着感觉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那个山坡,她出现的地方连昆虫都开始发狂。女孩静静的站在少年的身后,少年起身离开,女孩再也忍受不住这四方土地给自己的压力,脸色变得狰狞,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正好压在了一只刚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千足虫”上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