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真是盛坤德里数一数二的大好人啊。您心地好,还总是那么体恤下属,有您在,真是我们盛坤德的大幸啊。”那小摊贩恭敬地看着诺齐,立刻赞不绝口。
诺齐微笑着说道:“您过誉了,我可比不上我大哥,也比不上那些骁勇善战,驰骋沙场的将士。也只能从小事上出份力,争取让他们少些后顾之忧。”
他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回想起柏英夫人交代他的话:“记着,你越是大张旗鼓地带阿布利的孩子出去玩儿,就越不会有人相信你利用这孩子威胁阿布利。即便日后阿布利怀恨在心,供出了你,我相信你多年来营造出的仁善形象,也不会轻易被他的三言两语击溃。”
他和颜悦色地拍了拍米娜的头,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没错,世人肯定会信任我胜过信任阿布利那个莽夫。”
这时,有个清洁工路过了这里,他扫着地上的垃圾,说道:“二殿下抬抬脚,别弄脏了您的鞋子和衣服。”
“好。”诺齐看着那清洁工淡青色的面孔,困惑地问道:“往日里清扫街道这种活,不都是交给那些川宁星劳工的吗?”
那清洁工说道:“是啊,说来奇怪,有人一大早就召走了所有的川宁星劳工,听他们的意思,这是钰川王下达的指令。”
诺齐皱着眉头思索着,自言自语道:“父亲召集这些劳工到底是想干什么?”
米娜抱着两块糖饼,吃得小嘴油汪汪的。她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诺齐愣了一会儿,才微笑着说道:“没什么。米娜,玩儿得差不多了吧,咱们该回家了。”
“是回米娜自己的家吗?”米娜抬起头,一脸期待地问道。
“不,还是先回大哥哥的家,你爸爸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接你了。别着急,好不好?”诺齐抱着米娜,准备离开这热闹嘈杂的街道。
待他们走到一条较为僻静的街上时,诺齐脸上温和的笑慢慢消失了,他眉头紧蹙,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
米娜擦了擦自己的小嘴,说道:“大哥哥,我吃不完了。”她扬了扬手里剩下的半个糖饼。
诺齐这会儿满腹心事,米娜的声音让他感到烦躁。他冷着脸说道:“是你自己嚷嚷着要吃两个的,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吃干净了。”
米娜被他这严肃又冷漠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撇着小嘴,鼻尖红彤彤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诺齐立刻把食指抵在唇边,勉强挤出了微笑,说道:“好了好了,不吃就不吃了吧。大哥哥给你闹着玩儿呢。不许哭。你要是敢哭,会被街上的怨灵抓走的,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知道了吗?”
米娜连连点头,眼里还噙着泪,可是根本不敢发出哭声。
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柏英夫人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您帮我哄哄这孩子吧,我得去父亲那里问点儿事。”
诺齐把委屈兮兮的米娜放下,正准备转身离开。
“你是想问那些川宁星劳工的事情吗?”柏英夫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到了诺齐的身后。
诺齐问道:“您也听说父亲紧急召集他们的事情了?”
柏英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而且我已经提前帮你打听过了。那些川宁星劳工,很快就会被送往安铎王的地盘上。”
“这是为什么?”诺齐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柏英夫人说道:“听说维安局掳走了‘沙海’的一个重要成员,为了同他们谈判,安铎王那边的人需要这些川宁星劳工作为交换。”
“咱们为什么要管‘沙海’的事情?”诺齐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难道……”
“因为安铎王那里也有你父亲心心念念的人呢。只要我们把川宁星劳工送到淮林城,安铎王的人就会释放你的大哥。”柏英夫人坐下来喝了口茶,那端着茶杯的双手十分苍老,上面遍布着交错的皱纹。
“安铎王他们疯了吗?‘沙海’成员再怎么英勇善战,也不过区区一个仆从。而大哥的命,可是和他们想要的七座城池联系在一起。他们怎么会甘愿用大哥换一个下人?”诺齐大为错愕。
柏英夫人说道:“我也想不通呢。安铎王急功近利,绝不会为了手下的性命,舍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这里面恐怕有诈啊。不过,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你父亲自然也会考虑到。”
诺齐让侍女带走了米娜,他在宽敞的客厅里来回踱步,脸色十分阴沉。“不管怎么样,大哥都不能那么轻易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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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恩跪在阴暗的地牢里,那粗糙坚硬的地砖硌得他膝盖生疼。
他身后站着两个狱卒,其中一人按着他的肩膀,另一人则踩着他的小腿,迫使他一直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兰恩遍体鳞伤,浑身都是污血。他的右眼乌青一片,肿得十分严重,有血水顺着他的头发一直流淌过他的双眼,让他的视线愈加模糊。他弓着腰,脑袋向下耷拉着,看起来狼狈无比。
一盆掺杂着泥沙的污水从兰恩的头上浇了下来,他霎时间觉得寒冷刺骨,湿透了的衣服紧紧黏在他的身上。污水流经他的伤口,使他痛得龇牙咧嘴。
其中一名狱卒拉扯着他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现在的你,连过街老鼠都不如,我看你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得意了!”
刚刚那一盆冰凉的污水让兰恩短暂地清醒了会儿,可虚弱的他很快又垂下了头,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他的喉咙火烧火燎般疼痛,发出沙哑轻微的呻吟声。
另一名狱卒猛地踹了一下他的后背,恨声说道:“清醒点儿!这点儿痛苦你就受不了了吗?我的弟弟十八岁就战死沙场,他的尸体千疮百孔,半边身子的骨头都碎了,皮肉也被蛇鼠虫蚁啃食了大半。他就是死在你的手上,不是吗?和他受的折磨比起来,你这点儿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