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停顿了三秒钟后,那拉面店老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我什么人也没见过。”
“谢谢您了,再见。”柳未珂转身就走,还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
那老板纠结地捏着手指,两条乌黑浓重的眉毛几乎都要皱到一起去了。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喊住柳未珂。他隐藏在柜台后面的双腿已经开始不停地颤抖,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和发梢流了下来。
此刻藏在柜台下面的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六月雪,而几分钟前被维安局成员抓获的不过是她的又一个分身。她举着一把陈旧的手枪,眼神十分狠厉。
待柳未珂的身影已经从这小店里消失的时候,那老板双腿一软,心惊胆战地瘫坐在了地上。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六月雪,颤声说道:“她已经走了,你、你快走好不好?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六月雪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觉得他仿佛吓成了一滩无骨的烂泥。她轻蔑地笑了笑,移开了那直抵在老板腹部的手枪。“我可不想在你这废物的身上浪费子弹。”
她之前曾经跑到过icv一个早已人去楼空的老据点里,找出了这把破破烂烂的手枪。如今这枪里只剩下了两发子弹,还不一定能正常使用。她无法依靠这枪支抵御维安局的人,也就只能吓吓这些无辜的市民了。
六月雪正想从柜台下面钻出来,却突然被另一只手枪抵住了太阳穴。她惊慌地抬起头来,看见了不知何时折返回来的柳未珂。
“我就知道,把我们引开的那个女人不会是你。”柳未珂将六月雪一把拽了出来。
六月雪那单薄消瘦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一片轻飘飘的落叶,她脚下一滑,狼狈地跌坐在地。“你是怎么猜到外面的那个人是我的分身的?难道我们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柳未珂说道:“一个被围追堵截的人,就算再怎么筋疲力尽,也会想尽办法逃出生天,不会轻易留给自己喘息的时间的。那女人故意蹲在地上休息,不过是想引我们过去而已。而真正的你,一定藏身在更隐蔽的地方。”
六月雪用瘦得如同柴火棍似的双手支撑着地面,费力地站了起来。“你倒是心思缜密,不过,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她忽然举起手枪,指着那战战兢兢的拉面店老板,恶狠狠地说道:“放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杀了他!”
柳未珂故意流露出了一副惊慌的表情,她放下手枪,连声说道:“不要动手,只要你不伤害他,我今天就放过你。”
六月雪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地让步,她拉过那惶恐不安的拉面店老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朝门口跑去。而柳未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追击她的打算。
当六月雪迈出店门以后,她立刻把那拉面店老板推开。那高大的男人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地上,堵住了那狭小的店面门口。
“您没事吧?”柳未珂把那面如土色的老板扶了起来。她看着六月雪越来越远的背影,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脸上还露出了冷笑。
当六月雪自以为就要脱身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大片坚硬的石块如影随形,即将要触碰到她的双腿。
六月雪艰难地奔跑着,呼吸越来越沉重,她单薄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几秒钟后,她的双腿就无法动弹了,那些石块将她紧紧包裹,很快就蔓延至她的肩膀。她苦笑了一声,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片刻之后,带走了六月雪分身的十三队成员就接到了柳未珂的电话。“抓到刚才那个女人了吗?”
那年轻队员答道:“抓到了,她现在就在我们车上呢。柳副队,您去哪里了?要不要我们现在去和你汇合?”
“把车开到长丰路的拉面馆门口,我也抓到了六月雪,你们车上的那个女人也许是她的分身……”柳未珂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听到了那名年轻队员的闷哼声,以及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那坐在车上的分身突然用双腕上的手铐勒住了那年轻队员的脖子,并在他耳边阴狠地说道:“临死之前拉上你陪我上路,这黄泉路上我也就不用害怕孤单了。”
六月雪的分身咬紧牙关,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那手铐在十三队队员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圈红痕。
驾驶着这辆车的队员猛踩刹车,准备去协助自己的同伴。那分身骤然失去了平衡,头部一下子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那被勒得呼吸困难的年轻队员趁机摆脱了她,而后一拳捶向她的脸部。
六月雪的分身霎时间觉得头晕目眩,她的右眼眼眶通红一片,脸颊也变得红肿疼痛。
就在这时,车门忽然被打开,六月雪藏匿在附近的又一批分身扑向了车上的队员们。她们虽面容憔悴,却个个气势汹汹,都有一种不怕死的劲头。
其中两个分身将坐在后排的十三队成员拉出了车子,试图用一截弯曲的铁丝勒住他的脖子。
那年轻队员一脚踹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分身,并眼疾手快地夺过了那根铁丝。他连续开枪,射中了几个分身。那些面容一致的女人血溅当场,很快就变成了一堆随风飘扬的粉末,又在眨眼之间消隐无踪。
“救命、救命啊!”一个初中女孩儿突然惶恐地尖叫了起来。
只见一个脸上还沾着血污的分身正站在那女孩儿的身后。她的手上攥着玻璃碎片,那锋利的边缘把她自己的手指都划破了,鲜红的血珠一点点滴落,染红了那初中女生的衣领。
“你最好老实一点儿不要乱动,不然这玻璃可是会划破你这漂亮的小脸蛋儿,和你这小细脖子的。”六月雪的分身目露凶光,语气阴狠。
那初中女生战栗不安,浑身发抖,她害怕地恳求着:“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附近的路人们都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有些人刚刚目睹了几个活生生的分身消失殆尽,此刻都迷茫又惊恐,甚至以为自己是身处噩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