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珂甚至还去取来了雷达生命探测器,不过在那阴冷的太平间里,确实只有她和苏巍两个活人。而陈放在那里的尸首,一具也没有少。
柳未珂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可她确实有些忐忑不安,莫名觉得这里气氛很诡异。她的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这儿除了咱俩,一个具有生命迹象的人也没有。那实习医生冲出来以后,也没有其他人从这附近离开。我看要不然就是确实没什么问题,要不然就是真的闹鬼了。”
苏巍说道:“这世上哪来的鬼啊。咱们再去问问那个实习医生吧,也许真的是他眼花了。”
两人先后离开了这清冷阴暗的太平间。他们刚刚走出来,身后的房门就因为走廊里刮过来的风而猛地关上了。
他们并没有看到,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左婧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
那名实习医生哆哆嗦嗦地坐在椅子上,仍是吓得魂不附体。旁边的人给他递来了一杯温水,他颤抖着接过杯子,发麻的手指像是已经失去了控制。他的手一哆嗦,杯里的水就飞溅到了他的裤子上。
柳未珂说道:“别慌,我们已经去附近察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小兄弟,你会不会是太累了,看走了眼?”
“不可能!我是真的亲眼看见太平间里的一具尸体突然坐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撒谎,也没有看走眼,拜托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那实习医生激动地说着,他的双肩不停地颤抖,额头上满是汗珠。
柳未珂问道:“那你有没有看清那女人的样子?”
那实习医生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惶恐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那里面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我没有看清她的五官,不过我知道她的样子很可怕……她的脸是浮肿的,脖子上还有一个幽深的血窟窿。她一定是个死人,一定是的!”
柳未珂和苏巍听着这实习医生的描述,脸色齐齐变了。难道他看到的那个女人是左婧?
柳未珂的心中蔓延起了一阵凉意,她突然离开了这房间,跑回了刚才的那个太平间。左婧确实死亡了,她的脖子被完全穿透,身体已经出现了腐烂的迹象,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坐起来呢?
苏巍一瘸一拐地跟在她的身后,觉得刚才那实习医生的说法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他颤声说道:“是我亲手杀了左婧,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柳未珂推开了那太平间的门,迅速走到了刚才左婧的尸首所在的位置。她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剩下一条白布的床。“不见了……苏巍,左婧姐不见了。”
她脊背发麻,头皮发凉。她可以确定,刚才左婧确实是断了气的。她分明没有一点生命迹象,身体还有些腐烂。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尸首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苏巍也震惊不已,他拍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柳未珂环顾着四周,发现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她立刻走出了这阴冷的太平间,急匆匆地寻找左婧的踪迹。她想不明白,左婧到底是被人带走的,还是真如刚刚那个实习医生所说,她是自己具备了行动能力。
苏巍因为大腿受伤,脚步有些缓慢。他刚刚走到门口,便忽然听到了轻微的声响。他立即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他盯着那一具具蒙着白布的遗体,心中有些忐忑,脑海里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那发出声音的人,该不会就藏在这些尸体之中吧。
苏巍一瘸一拐地走向了一具具尸体,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其中一张床上的白布,看到了一张苍老枯瘦的脸。那老人是遭遇车祸身亡的,他遍体鳞伤,头部有大量的鲜血,双腿部分已经血肉模糊。
他身上散发着血腥气和腐烂的气味,苏巍掩住了口鼻,胃里一阵翻涌。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他的右侧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苏巍骤然一惊,他脸色大变,紧攥着手枪转过了头去。那抓着他的人竟然正是左婧。她刚刚藏在了另一张床上,和一个不幸过世的孩子挤在了一起。
左婧目光呆滞,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好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的喉咙被打穿,无法说出清晰的字句。她的声音喑哑难听,甚至有些恐怖。
苏巍由恐惧变为了震惊,却渐渐又流露出了强烈的欣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紧紧抓着左婧冰冷的手,颤声说道:“左、左婧,你没死,你又活过来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是他指尖那冰凉的触感,还有左婧身上散发着的那股腐烂的气味,都让他觉得异常真实。
左婧的眼睛已经变得凸出,眼白部分十分明显。她突然死死掐住了苏巍的脖子,口中一直在喃喃重复着什么。
在这附近四处搜寻的柳未珂听到了那太平间里传出来的声音,连忙急匆匆地赶了回去。当她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左婧的时候,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左婧被子弹洞穿了喉咙,早就没有了心跳和呼吸,她怎么可能突然醒了过来?
柳未珂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左婧。左婧那瘦削的身子猛地一颤,她就像一片枯萎了的叶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凶恶,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柳未珂和苏巍,忽然又气势汹汹地朝他们扑了过去。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碰到柳未珂,便又被推开了。她瞬间失去了平衡,从那狭窄的床上摔了下去,还不小心把身旁那具孩子的尸体也撞了下去。
左婧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孩子,凶恶的表情渐渐消失不见。她颤抖着摸着那孩子冰凉的脸,看起来有一丝愧疚。她艰难地张开了嘴,浮肿的脸一颤一颤的。她再度发出喑哑难听的声音,好像是在说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