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出现的川宁星人穿着整洁的衣服,手腕上还戴着价格不菲的手表,一看就和一般的劳工大为不同。
黄芸警惕地望着他,不安地后退了两步。“你是谁?”
“我只是你们的同胞啊。别害怕,我听到爆炸声以后,担心有人会被困在这地下城里,所以就匆忙赶过来找你们了。”那男人温和地说道,并未流露出任何的敌意。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黄父,关切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好像病得很重啊。”
黄芸哽咽着说道:“我爸这几天一直高烧不退,可是那些赫朗克监工们还是逼着他干活,根本不让他休息。不仅如此,他们还因为他没有完成工作任务,就不给他饭吃。再这样下去,我们俩恐怕都会死在这魔窟里。”
那衣着华贵的男人流露出怜悯之色,他说道:“饿着肚子可没办法逃出去,来来来,我买了几个烧饼,你们先吃点东西,攒攒力气吧。”
“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黄芸感激涕零地接过了那几个烧饼。那烧饼还热乎着,冒出一股香气。
餐厅里一般只会给这些劳工们提供又硬又干的馒头作为主食。不过黄芸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细想,她拿着烧饼走到了床前,掰下一小块递到了她父亲的嘴边。“爸,快吃点东西吧。”
黄父虚弱地咳嗽了两声,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咬住了那一小块烧饼。他费力地咀嚼着,当他下咽的时候,觉得喉咙干渴又疼痛。
这隔间里连个杯子都没有,劳工连每天能够获得的水都是定量的。黄芸怕父亲吃东西噎着,只得把烧饼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人呢?其他人都到哪去了?”一个赫朗克监工走了过来。他刚刚和其他几个同伴们合力扑灭了地下城里的火,他刚想喘口气,便发现周围的劳工们都没了影。而当他们赶往出口处的时候,发现大门敞开,劳工们不知所踪,留在那里的只剩下几个同伴的尸首了。
他们的任务便是看管好劳工,让他们踏踏实实地在淮林城劳作。要是这些人都逃之夭夭了,别说他们了,连雷蒙先生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监工们只得先分散开来,一些人出去追踪,另外一些人则留下来寻找可能还留在地下城里的劳工。
黄芸恐慌地看着这劳工,用并不熟练的赫朗克语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其他人去哪了……”
那赫朗克人盯着她手里的烧饼,怒道:“你从哪拿来的食物?是不是去餐厅里面偷的?”他冷酷地扬起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向了黄芸的手。
黄芸尖叫一声,把手里的烧饼掉在了地上。她仿佛丢失了无价之宝一样紧张,根本顾不得看一眼手上的伤痕,而是连忙蹲下来捡起了烧饼,轻轻拍了拍沾到上面的灰尘。
那衣着华贵的川宁星人转过身来,对着那粗暴的赫朗克监工说道:“不过是几个烧饼而已,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难不成,还真想把他们都给饿死?”
“你是什么东西!你……”那赫朗克人刚要恶狠狠地继续叫骂,却突然闭上了嘴巴。他打量着那男人的脸,愣了片刻后才说道:“你是霍……”
“小心身后啊。”那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幽幽说道。
那赫朗克监工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御谷一拳砸倒在地。他颤抖着伸手去拿腰间的手枪,却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又挨了几拳之后晕死了过去。
黄芸战战兢兢地护着躺在床上的父亲,目光停留在了那掉落在地的手枪上。
柳未珂对黄芸说道:“走,快带着你父亲离开这里。”
黄芸还记得不久前她和雷蒙交谈的场景,心里对她十分防备。“你……你别过来!”
柳未珂看出了她的紧张,连忙说道:“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装成了世华的人,想要潜伏进来救你们出去而已。”
黄芸看着柳未珂身旁的老胡,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她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怨毒,她指着老胡说道:“那他呢?他确实是把我和我爸卖到淮林城的家伙!你们要是好人,又怎么会和他为伍?”
柳未珂急忙解释:“是我们胁迫他配合我们的计划的。我是维安局的人,请相信我们,我们真是来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黄芸看着她恳切的模样,对她的话渐渐有了几分信任。他们已经是任人宰割、走投无路的劳工了,这些人欺骗他们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黄芸把父亲从床上扶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隔间的出口。他们倒是逃跑心切,只是这父女两人都虚弱无力,脚步缓慢。
要是再这样耽搁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被又一批赫朗克人发现,会再次陷入缠斗之中。“我来吧。”御谷将黄芸的父亲抗在了肩上,迅速走出了这个狭小的隔间。
柳未珂狐疑地看着身旁那个陌生的川宁星人,他衣着光鲜,实在不像是被困在这地下城里的劳工。“请问您是谁?”
那男人笑眯眯地望着她,说道:“哦,我和他们一样,只是个劳工而已。不过我来淮林城的年头已经很久了。这些年来,我为了逃避赫朗克人的惩罚,只能勤勤恳恳地工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这些赫朗克人想要软硬兼施,既要打压不听话的人,也要树立个‘榜样’引导其他的劳工。我因为工作还算勤勉,便得了他们的嘉奖,日子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老胡打量着他的脸,说道:“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男人低垂着头,脚步有些缓慢。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记得我,我却记得你呢。这些年来你奔走于威河郡和淮林城,给这些赫朗克人送来了多少劳工啊。你怎么可能一一记得这每一个人的面貌呢?不过,我们倒是都忘不了你这张脸。”
老胡看着他轻蔑的目光,心虚地闭上了嘴巴。
黄芸死死盯着老胡的背影,手悄悄伸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