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旷痛苦难耐,忍不住躬下了身子。他伸出手,看着自己变得通红的皮肤,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鬼目,我绝不会放过你!今天,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他忽然把外套一脱,露出缠绕在身上的炸药。
窗外突然响起了警笛声,鬼目悠然地拾级而下,说道:“你瞧,陪你的人来了。”
盛旷神情骇然,他奔到窗前,看着接连赶来的特殊案件调查处和维安局的人员,转身对鬼目嚷道:“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这儿,是你、是你故意引他们来的!”
“没错,是我故意派人放出了风声,让他们来抓捕你。你前脚刚走进这个院子,行踪就已经彻底暴露了。”鬼目轻拍了三下手掌,大量全副武装的icv成员便鱼贯而出,将盛旷团团围住。“你面前站着的是我忠心耿耿的手下,身后涌来的是那些憎恶你的正派人士。这腹背受敌,进退不得的感觉,怎么样啊?”
“你疯了吗?你把他们引来了,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啊。”
盛旷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体几乎要从他喉咙里窜了出来,他扶着墙壁剧烈地咳嗽着,身体不停地颤抖。他痛苦地挠着自己的脖子,皮肤上很快就遍布了一道道血痕,可犹如百爪挠心的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不用为我担心,就凭这些草包,不会威胁到我的安危的。”鬼目傲然说道,“你不是要和我拼命吗?我可以成全你。只是,要是这儿被你夷为平地,这些赶过来的人恐怕也活不成了。我是死有余辜,可你真想让他们为咱们俩陪葬吗?”
“你别得意的太早。他们个个都是来抓我的,我何必顾及他们的性命?别以为我真不敢和你同归于尽。”盛旷怒目圆睁,通红的眼睛似乎要滴出血来。
鬼目懒洋洋地抬起了手,指着窗外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难道你连你父亲的生死也全然不在意了吗?”
盛旷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熟悉的身影,眼底闪过绝望之色。“为什么……就算我罪恶滔天,人人唾弃,可为什么连你也迫不及待地来抓我?”
鬼目嘲讽地说:“我想,你父亲一定很后悔收养了你这么个儿子。”
“这都是你害的!”盛旷怒吼着冲向他,可是已渐渐体力不支。他伸出去的拳头绵软无力,被鬼目用手掌猛地推开。盛旷一个趔趄,歪斜着跪在了地上。他不甘又愤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身体因为痛苦而蜷缩。
“都放下武器!不要轻举妄动!”盛文哲率先冲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特殊案件调查处以及维安局的成员们。
四队队员柴善卿等人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昔日的队长。柴善卿紧握着拳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愤:“队长,你真的是icv派来的奸细吗?”
盛旷脸上浮现苍凉的笑意,他静静望着柴善卿,只是虚弱地说了句:“对不起。”
柴善卿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悲伤。他用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盛旷,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盛旷的目光已经转向了盛文哲,他那父亲依旧是正气凛然、勇敢无畏的样子。而他,已经带上了罪恶的烙印,将成为他父母挥之不去的耻辱。他看着双鬓已经生出白发的盛文哲,又回想起母亲孙珑玉受伤的样子,歉疚与苦涩涌上心头。他缓慢地站起身来,向着盛文哲的方向走了两步,颤声说道:“爸……”
盛文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一言不发,如鲠在喉。过了片刻,他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质问着:“我问你,那些报道到底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其事,你到底有没有害人性命?”
因他刚才后退的动作,盛旷原本还通红的脸变得灰败暗淡,渐渐失去了血色。
鬼目说道:“我来替他回答吧。残害队友,帮助半边莲袭击同僚,威吓邹虹……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这亲爱的儿子所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icv的成员,曾是我最得力的部下。”
“我是在问他,不是在问你。”盛文哲怒视着鬼目,忽然大步向前,手中那坚硬冰冷的手铐即将落在鬼目的手腕上。
六月雪捡起地上的刺刀,迅速挡在了鬼目身前。那闪着寒光的刀顷刻间刺入了盛文哲的肩头。
“爸!”盛旷失声尖叫,惊慌地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
盛文哲强忍疼痛,只是发出了短促且轻微的闷哼声。鬼目漠然地看着他,冷笑着说道:“你是特殊案件调查处的人,处事小心谨慎,怎么会一直发现不了自己儿子的异常?你说,那些人会不会以为咱们都是一丘之貉?”
盛文哲的伤口始终在汩汩流血,可他仍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这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亏心事,你别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可惜你这光明磊落的人,有个与黑暗同行的儿子。”鬼目冷冷说着,接着给六月雪递了个眼色。
六月雪将那沾染了殷红鲜血的刺刀拔出,微眯的双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她扬起手,试图刺中盛文哲的胸口。
一个身影倏忽间闪过,那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肉,血滴缓缓顺着刀滑落在地面上。此刻站在六月雪面前的并不是盛文哲,而是突然出现的盛旷。
六月雪下手太过迅疾狠辣,当盛旷挡在他父亲面前时,他只能下意识用右手抓住那刀子,掌心瞬间皮开肉绽,空气里的血腥气愈加浓烈起来。
“真是孝顺,盛先生,您这儿子没白养啊。”六月雪看着刀锋上的血珠子,阴阳怪气地说着。她的目光扫过盛旷缠绕在身上的炸药,心里有所忌惮。
除去这针锋相对的几人,余下的人们形成两个阵营,已经激烈地打了起来。鬼目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淡然得好似这周围的一切争斗都与他无关。然而,他分明是站在纷争中心,掀起一切风浪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