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休养,柳未珂和舒游的身体已无大碍。简柯受得伤要更重些,不过已经恢复了意识,也转去了普通病房。
舒游坐在简柯的病床前,给他削好了水果,接着给柳未珂递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他刚刚写上去的几个地址。“于思翔他们是听命于一个代号叫红头翁的人的,这个人是鬼目的儿子,但他似乎想自立门户,一直在偷偷招揽自己的人手。这是我这段时间探听到的红头翁的几个藏身之处,只是一直没机会将消息传达给你们。”
柳未珂看着消瘦了许多的舒游,不免有些心疼,她露出苦涩的笑容,拍了拍舒游的肩膀说道:“谢谢,舒游,你们俩做得很好。”
“真的吗?”舒游有些激动地问道,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我还以为我没发挥什么作用。我觉得我们连消息都传递不出去,只能在那里等着你们救援,真是没用极了。”
“你们俩还不到二十岁,已经够勇敢够优秀的了,比顾思屹当年强多了。”柳未珂戏谑地说着。顾思屹在旁边吹胡子瞪眼,佯装成不满的样子说道:“我二十岁的时候起码比你强些,可是几次救你于水火啊。”
“所以你们的感情就是在那时候培养出来的?”躺在病床上的简柯忍不住插话,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柳未珂戳着他的脑门儿说道:“看你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伤好得差不多了啊。”
“对了,你们对那个叫林川的男孩子了解多少?”顾思屹问道。
舒游摇摇头说:“他这个人行踪比较隐秘,而且和其他被控制的男孩子不一样,根本就不怕于思翔他们。我本来还觉得纳闷,现在也好理解了。依那天的情形来看,他分明就是和于思翔他们是一伙的。他这人很善于隐藏,我们从前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隐身的本事。”
柳未珂表情诧异,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隐身?我记得我被御谷从望安路带走的时候,在车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次。中途车门被拉开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只能听见轻微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我才看见一个男孩子突然在座位上出现了,身体从模糊变得渐渐清晰。”
顾思屹双手环胸,皱眉思索,说道:“怪不得那次我们追踪不到那辆车,也许林川不止可以让自己隐形,还可以让身边的物体也隐去踪迹。”
“你们说,这个林川有没有可能就是红头翁?”柳未珂托着下巴,困惑地问道。她之前几次和红头翁打交道,都没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面貌,不过可以推测出他年龄不大。林川在这一点上倒是比较符合红头翁的特征。
苏巍在这时推门而入,懒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说道:“御谷已经走了,我没拦住他。”
“他能去哪?要是这时候回了icv恐怕会被当做叛徒抓起来,不会有好下场的。”柳未珂担忧地说着。她又想起曾经预见的那个血淋淋的场景,不由打了个冷颤。
御谷虽然开始时和他们站在对立面,还和他们大打出手,可是最后也算是倾尽全力救她了,柳未珂多少也会担心他的安危。何况他长期以来被icv欺骗,连母亲都被他们残忍杀害,只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苏巍翘着二郎腿说道:“他说他不会回icv了,只不过不肯告诉我他具体的去向。未珂,这个人不是鬼目的手下吗,怎么突然就倒戈了?他到底是敌是友啊?”
“现在是亦敌亦友。”柳未珂说道,“不过也许有一天,他真的愿意和咱们并肩作战。”她看着苏巍的眼睛,神色突然有些恍惚,各种零碎的场景又涌入了自己的脑子。她转而望向顾思屹,眼前又呈现了另外的场景。那些景象像一幕幕被快进的电视镜头,不由分说地冲进她的脑海,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她渐渐难以承受,痛苦地捂着自己头吼道:“让这些东西从我脑子里出去!我受不了了!”
顾思屹惊慌失措地抱着她,抚着她的后背说道:“冷静点未珂,冷静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苏巍焦急地说道:“都是因为icv的人,故意让她的异能恢复了。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妥善运用自己的异能,没办法决定自己想看什么不想看什么。如果什么东西都往她脑子里挤,她会不堪重负的。”
柳未珂在顾思屹的怀中紧闭着眼睛,身体瑟瑟发抖,那些来自不同人不同时刻的声音依旧在她脑海里盘旋,那些声音渐渐聚成刺耳的嘈杂声,几乎让她崩溃。
顾思屹紧紧抓着她的手,担忧地问道:“那些抑制异能的药呢?还有吗?”
苏巍着急地搓着手,说道:“已经没了,我这就去找付微前辈。只是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大好,恐怕没精力帮她制造那些药剂了。”
顾思屹揽着柳未珂说道:“小珂,你先休息一下吧。”
“不,先等一等。在我抑制异能之前,我必须要先见一个人。”柳未珂面容憔悴,疲惫地睁开眼睛,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
此刻,盛旷孤零零地坐在办公室里,桌子上摆满了空了的啤酒瓶。他颓废地靠着椅背,领带歪斜向一边,啤酒留下的黄色污渍从领口一直蔓延到他的西裤上。
盛旷面前摆着昔日和陈烨的合照,相框的玻璃已经碎裂,啤酒不知何时倾倒在了上面。他摇摇晃晃地举起酒瓶,对着照片中陈烨微笑的面孔说道:“来,兄弟,我敬你。是我对不住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善待你的家人,保证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像喝白开水似的往肚子里灌着啤酒,双腿随意地搭在办公桌上。最后一滴酒进了肚子,他有些懊丧地将酒瓶掷在地上,双臂环在胸前,脑袋耷拉着。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盛旷醉醺醺地抬起头来,脸颊红红的,眼神却瞬间清明了起来。他将搭在桌上的腿收了回来,草草地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声音沙哑地说道:“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