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府门之上那写着“武昌韩府”四个龙飞凤舞大字的镏金牌匾,心中无限感慨。七年了,自朱元璋赐予我家这块牌匾已经整整七年,可是许多往事还象是刚刚才发生一般,转眼就已去远。纪惜惜、文老、朱元璋,甚或展羽,一个个在我的眼前闪过,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大少爷你回来了?”
这句激动而略显颤抖的呼喊声把我从回忆中唤醒,正是在我家兢兢业业服侍了数十年的老管家韩伯。
“韩伯,您的身体还是这么健朗啊!”我走上去就给韩伯一个轻抱。
韩伯颤颤巍巍的看了看我“大少爷折煞老仆了,前两天老爷太太还在念叨着你呢,特别是太太,许久没看见两位少爷,怪心疼的。幸好您这就回来了,快、快,先进来,让我去通传老爷。”着,收拾收拾衣服就准备往里面跑。
“老韩,不用你叫,我早来了!”父亲对下人一般都很随便。
韩伯微微一躬“老爷来了?那我就去给太太报个喜讯!”罢,就准备告辞离开。
父亲一把拉住韩伯,呵呵一笑道“好了,老韩!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下人这么多,你也不必事事躬亲,随便喊个机灵的去报个信也就是了,等会摔着你的身板可不好。”
韩伯颔首头“是是,不过这个事情那班厮也不知道牢不牢靠,还是我自己去告诉太太为好。”着,朝父亲和两位伯父行了个礼,匆匆的往里面跑去。
父亲笑笑摇了摇头“老韩还是这毛病,什么事情都放心不下。”
大伯哈哈笑道“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会这么放心让其打一切?”
二伯看了看我一眼,再打量了下我身边的欣然,微笑道“半年前韩某怎么也不会想到,誉满天下的苏大家会成为我的侄媳妇,不过现在这么个俏生生的人就站在这里了,也不由得我这老头子不信了。”
父亲和大伯也一脸带笑的看了过来,将欣然看得窘迫不已。
欣然赧然红着脸,最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施礼道“大伯、二伯好!”
二伯怂恿道“怎么,就叫了我们两个老头子?最重要的就不叫了?”
欣然俏脸娇艳欲滴,嘴里声喃喃了一声“爹!”就扑到了我的怀里。
众人一阵大笑。
“怎么?怎么?你们几个老不休欺负起我媳妇来了?”一个声音从三老后面传来,正是许久不见的母亲。
三老一阵尴尬,父亲抢着道“哪能啊!”
母亲瞅也没瞅父亲,走到跟前一把拉起欣然就向里面走去“走!别理这几个大老爷们,让我们到屋里去聊。”
我苦笑无语,整个过程父亲母亲都没让我话,明显这个媳妇可是比儿子重要多了。
这时,欣然回头向我看来,一脸的询问,我只好头要她安心,毕竟这婆媳关系可是第一重要的。
等欣然走了,三老这才看见了我身后的诸人。
谈应手他们是认识的,这一段时间若不是有他在韩府坐镇,恐怕麻烦事会不断。
但是另外两个人就很让他们吃惊了。
由于前面诸多的原因,他们对喇嘛向来没有好印象,所以宗喀巴的出现实在是在他们意料之外。而更令他们意外的是,宗喀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里赤媚!韩柏事件中,里赤媚曾在我家出过一次手,众人都对其讳莫如深。此时看到他的出现,那还不大惊失色。
谈应手意外的在里赤媚肩头拍了拍,对这父亲他们大笑道“好了,几位不要乱猜了,里兄的故事还长得很,诸位不是想要我们几个站在门口把事情清楚再进去喝茶吧?”
父亲反应最快,转眼看我似乎没有意见,他就爽朗一笑“那岂是我们韩府的待客之道?刚才我们只不过是太意外了而已。诸位,请!”罢,右手朝里面一引。
一路走来,我发现家里似乎改变了不少。首先就是整个格局的改变,原来的中央大坪大概也就不过数丈见方,现在这个坪早已升格到了十余丈见方大,足足可以装下一个营的士兵。而府内许多建筑也是从新设计建造的,风格似乎是仿应天的燕王府,充满了遒劲有力的感觉。由于临近新年,府内到处张灯结彩,满眼尽是喜庆的气氛。
对于府内的布置,我非常不以为然,太过奢华的铺设,只会让以后的朝廷嫉妒,以至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虽然碍于我的面子,朱棣不会对韩府怎么样,但是若我不在了,韩府可能就会被朝廷各种理由给剿掉,毕竟谁也不会允许自己统治下有这么个富可敌国的家族存在。
二伯看出了我的担忧,靠到我耳边笑道“我们知道希文你担心什么,这个韩府以后早晚也是送给燕王做行宫府邸的,所以我们才不吝花费来建造它。难道你不觉的它就像应天燕王府的翻版么?”
我恍然,原来是这么个原因,既然三老有这么个打算,那就没有问题了。
大伯也回头笑道“而且你不要看着它大,除夕之前,这里肯定会人满为患的!”
我一阵愕然,原来三老想把这里用来接待上山的客人!
天啊!要去云麓峰的江湖人士犹如过江之鲤,这里岂可容纳下来?难道他们还想在这里开个擂台,来抢这府内的客房?
正想着,众人已经踏入了客厅大门。
“希文,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我浑身一震。
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除夕之战的主角――――“覆雨剑”浪翻云。
我抬眼看去,只见浪翻云一副慵懒的模样,随意的坐在了檀木方椅之中,手中端着茶盅自然而平衡,就和摆在茶几上一般。浪翻云的眼睛依然是那么平凡,连些许精光都看不到,若是一般人看来,也许只能用丑来形容。但是这双眼睛与浪翻云的丑脸、虬须、黄牙配合起来,却给人一种特别的魅力,让人磨灭不了他的印象。
覆雨剑不知道被他收到了哪里,不过他的身旁却还坐着一个人。
那个身段婀娜、风姿绝代的佳人赫然就是欣然的好姐妹,怜秀秀!
此刻怜秀秀正一脸幸福的喂浪翻云水果,充满了女儿的娇态。
里赤媚首先大笑道“浪兄好福气啊!虽然大战在即,却有佳人陪伴!”
谁知,浪翻云应声回了一句“我早就传书叫庞斑过来了,可惜他不肯。”
里赤媚一阵愕然,浪翻云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找人决斗了,反而像是约了朋友除夕到云麓峰去下盘棋一样,让人觉得甚是怪异而又理所当然。
也许,他们在就不把世间诸事放在心上了吧!
我好笑的看着浪翻云,招呼众人坐了下来,转头对怜秀秀笑道“欣然已经回来了,秀秀姐不去看看昔日的闺中密友么?”
“啊!”怜秀秀一阵惊喜,秀目看了看浪翻云“翻云……”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去啊!难道还怕我不高兴啊?”
怜秀秀欢呼一声,雀跃而去。
浪翻云目送怜秀秀离开后,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希文一回来,就把秀秀支走,不怕庄主他们怪罪你么?”
“呃!”我还没搞清楚情况“这和庄主有关系么?”
谈应手大笑道“怎么没关系?往日回来我都可以在第一时间欣赏到秀秀姐的琴艺的,现在还不被你这子搅黄了?”
二伯看着两人联手耍宝,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我和里赤媚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浪翻云几时变得这么开朗了?
大伯刚刚座下,就径直问道“今次就希文你们过来了,希武和韩柏他们呢?”
我“哦”了一声,端起茶杯道“希武和韩柏现在还在燕王那里,不过现在北边的形势已经明朗,想必他们不久就会回来了。”我是这么,可是心里不明白大伯问韩柏干什么,要是仅仅只是关心的话,想必其他人如风行烈等也应该一起问才对,毕竟风行烈和大伯的交情匪浅。
父亲向来也看出了我的疑惑,所以解惑道“你那个妹妹宁芷最近在打探韩柏的消息,所以你大伯才由此一问。”
“噗!”
我刚刚喝下的茶水又浪费了,谁想到世界改变这么多,宁芷还是被韩柏那子骗上了手。不过,想想韩柏那子也不错,心下才又释然。
道宁芷,我又想起了慧芷和戚长征的事情,遂忍不住看向浪翻云道“怒蛟帮现在情形如何?”
浪翻云悠然一叹,淡淡道“其实按照雨时的手段,早就可以顺江打到应天去了,但是朱棣那里还没有形成绝对性的优势,我们水军打过去也只是徒劳,因此现在暂时属于蛰伏状态,以待北军南下。”
我蓦然想起虚若无的话语“不过以我看来,燕王要想南下,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浪翻云嘿然道“你和雨时那子的一摸一样,雨时也认为朱棣要南下,至少还需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