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一个趔趄,软弱无力地欲往地上倒去,我顺手扶住了她,凶巴巴地对莫军师呵责,“你干嘛那么凶啊!人家是女孩子耶。从小就没有见过爹,多可怜。你就不能让她遐想一下啊!你还没有这种福气拥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咧!”
“在下一向洁身自好,没有做出过任何……苟且之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一个女儿来!我看看殷刺史的年龄真好当你外公,你为什么不认他做你外公呢?”怪不得莫军师要极力反对呢,原来是要在老情人邺上戟面前装纯洁坚贞。莫军师你也有今天哦,以前你八卦别人,现在轮到八卦你了,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
莫军师的话说完,年过花甲的殷刺史一滞,面露尴尬的神色。而秋娘斜眼小心翼翼地瞟了殷刺史一眼,随即好像触碰到了电一样,迅速收了回来。
我斜睇了莫军师一眼,“有贼心播种,没贼胆承认!”你以为自己是公马,交配完就没自己的事了。
莫军师听完我的话,松耷的脸皮不自然地轻皱了一下。我转头对着玄彻嚷道:“花萝卜,你不会也像他一样,等到瓜熟地落之后,就不认我们俩了吧!”
玄彻剑眉皱起,冷斥道:“雪儿,别闹了,快回去躺着!”
“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见异思迁,朝三暮四,花花肠子……”
“王妃,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相貌相似之人也不足为奇吧!”邺上戟看不得自己的老相好被冤枉,挺身而出为莫军师解围,同时也表表他对莫军师的无比信任。
秋娘低着头,泫然欲泣,软糯糯地说道,“是秋娘错了,秋娘不该乱认爹,对不起,给莫军师带来不愉快!”声音柔软细腻,压抑着心里的不再悲伤逸出。说完,秋娘拔腿飞奔了出去。
“这——”我撅嘴瞪了莫军师一眼,“某某人实在是忒没有良心了,伤透了人家小姑娘的心。”我脚才向门口踏出了一步就被人拦腰搂住,一瞬,天地旋转,我被横抱而起。
玄彻面带邪恶的笑容,“为了本王将来不抛弃你们母子俩,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好好坚定一下感情呢?”
“有人耶!干嘛说这么暧昧不清的话,算你有张嘴。”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我脸通红地往他的怀里钻。不愧为老江湖,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
玄彻转了个身对屋子里一行人说道:“本王有要事处理,今日会议就开到这里,你们给我立刻、马上离开不要出现在这个园子里!”
众人纷纷脚步加快离开,好像这里安装了定时炸弹。
我用手指擢擢玄彻硬实的胸膛,“你快放我下来!”
“我的王妃是否应该安分一点了!”
“你威胁我?秋娘那么可怜,身世那么凄惨,我满怀正义感,怎么能对他的事情置之不理呢?你想想啊,她孤苦伶仃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世上只剩下那个负心汉爸爸是唯一的亲人……”
玄彻打断我继续滔滔不绝下去,“我不是说这个。”他低头视线落在我的手指上,“你的手不安分,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着火的?”
我尴尬地收回了手指,“纯粹借口!”我还不了解他花心大萝卜的本质?“我不在期间,是不是胃口大开,每天换一荤,不够时几荤一起上也行啊!”
“我保证雪儿不在期间,吃斋念佛,一心向善!”
“鬼才相信,狗改不了吃,呜……”“屎”字硬是被吐进了肚子,玄彻吻住了我的唇,碾转,纠缠,一步步推我进深渊……急促的呼吸,凌乱的心跳,意乱情迷……“嗯——”我轻轻低喃出声。
玄彻好像压抑不住了,把我放在书桌旁的软榻上,扯开自己的胸膛,细密的吻落在我的脖颈,耳畔,胸前……好像烙下了滚烫的烙印,“不要!”骤然袭来的理智让我清醒过来,我推开他,“不行!有小萝卜头!”
玄彻粗喘着气,抬起了头,一脸的失落,“真是扫兴!”
我视线下移,瞥见他胸口正中央有一个疤,我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是黑痣就好了。等等!我突然记起银面具男掳我去的那晚,下了媚药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是清晰地气得他的胸口光滑没有一点疤痕,“你不是银面具男?”我正目,突然严肃地问道。
“银面具男?你还记得他,对不起……”玄彻有些含糊不清,“有些事不能让你知道的。”
“我恨你!你明明就在那里,还眼睁睁地看着银面具男抓了我,看他轻薄非礼我,却置之不理,不出现阻止!我恨死你!”哪有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准亲自受人欺凌而不阻止。一股愤怒积压在胸口,我踹了他一脚,奔逃而出。
“砰!”门应声关上,撞击出愤慨的火花。
*** ***
花萝卜居然这样对不起我,我决定要和他冷战。首先,对他不理不睬;其次,就是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越是不准的,我越是要对着他干。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和秋娘就急匆匆地赶往城北的老屋。对于我这条不日上三竿就爬不起来的大懒虫,能在晨曦微漾中起身,这靠的都是毅力那。我的直觉告诉我,莫军师肯定有问题。
所以我和秋娘商量一下,决定去她的老房子里找找看,能否找到一丝他父亲的线索。秋香还要取回那张被她娘亲视为珍宝的画像。
山涧溪水荡漾,叮咚流水潺潺而泻,啾啾鸟鸣幽幽。清新瑞香的空气扑鼻,朝阳柔弱的光芒斜洒在树木杂草上,薄露反射出催擦经营的绚丽,把绿亦染得娇艳欲滴。一束束光芒从间隙间射下,烘托出空灵幽静的意境。
“想不到哦!秋娘你还蛮浪漫的,住在这么个花明柳绿的地方。”一路太闷了,我开口制造点噪音。
秋娘一路都很紧张,眼眸留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似乎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她的亲人,“因为当时,娘亲没有银两租城里的屋子,所以只好在这里安置了家。”原来房奴是从古至今都有的,房子问题永远是热门话题。
我手指着前面一个摇摇欲坠的草棚,“那……就是你家?不会太……风凉了吧!”我硬是把“破旧”两个字替换掉了。这个草棚比我的苍澜园的小草屋还要破烂,连垃圾房都不如嘛!屋上的稻草开始发黑发烂,草棚一脚一脚塌陷,棚顶的稻草被吹得所剩无几了。
“嗯哪!”秋娘眼眸波荡着泪水,“娘亲,我回来了!”她对着屋子跪下。
“啊?”我四处望了望,没有人啊,心里一寒,“秋娘,你的娘亲在哪里啊?”我全身不禁打颤,我怎么这么背,出门就招惹来孤魂野鬼。
“娘亲的遗骸被驽族士兵抛到了荒郊野外,估计八成是被野狼……吃掉了,死了都不能入土不说,还尸骨无存……说不定现在成了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不能投胎。”秋娘泪水像卸了闸的洪水,磅礴地奔流而下。
我蹲下来抱住了她,被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是怕怕,“我们来给你的娘亲,立个碑,造个坟,至少在世间留下你娘亲的名字,没有匆匆赶这人间一遭。”我拍着秋娘的背,安慰她。
秋娘收拾好自己波澜壮阔的情绪之后,向小破屋走去。
我手放在生锈的门把上,轻轻一推,“吱卡——”一声,门应声而落,正式宣告寿终就寝。
“不好意思哦!我不是故意的。”我转身对秋娘道歉。
秋娘含笑对我摇摇头。
我探手探脑,朝里面望了望——这个所占弹丸之地的小屋,家徒四壁,锁都生锈,大门虚设,连小偷都不屑光临了。
我弯腰走了进来,这种地方要这样窝着进去,可以做蜗居电视剧的场景拍摄地,保准让海萍的形象更加鲜明透亮,深入人心。
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散逸着阴湿潮冷之气,黏糊糊的泥地很粘脚,我估计脚上的新鞋已经面目全非了。
“秋娘,人真的可以住,不对!是呆的这种地方吗?”我看看养猪场的猪窝都被这里强。
“好久不住,一切都毁坏掉了,岁月太匆匆,赶上它的脚步……”
“打住!”我惊呼一声,秋娘斯文典雅,但是太会卖弄风骚了,说话文绉绉的就不说了,动不动就发表一下无限感慨。我现在十分怀疑花萝卜把他放在我的身边是别有居心,让一个温雅之人清雅谈吐来净化我的跳跃的心灵。
“你要找的东西,在柜子里吗?屋顶都谢顶了,雨天都漏水了,你说,那幅画会不会湿掉了。”
秋娘一脸滞愣,“不会的!娘一向保管得很好。”她旋即打开陈旧粗笨的箱子,翻动里面的东西。
我亦打开一旁的柜子,双手不停地翻动着,“秋娘,你确定、肯定、一定,那个画像会在这里吗?”
“嗯哪!娘亲每天都会看着爹的画像睡觉,这样她才能睡得安稳。我一定要找到那幅画!”秋娘随手把衣物扔在地上,奋力地翻找着箱子。
一股烧焦味扑鼻而来,随即,滚滚浓烟腾腾冒了起来。
“秋娘!我感觉很不对劲……”眼睛瞥见墙角,花苗活跃地跳动着,“啊!着火了,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