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镂刻花窗间射下,斑驳流萤般细腻的光茫扑洒进我的眼睑,我睁开惺忪的眼睛。总算不是被“杀猪叫”吵醒的,太幸福了。
这一觉我睡得超级香甜,居然香甜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咦?这不是那苍澜园的那间小茅草屋嘛!怎么回事?我正想起身探个究竟,感觉有只手横在我的胸口,我的背倚着一块硬硬的东西?还有心跳的律动,特有的阳刚男子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手肘一曲,向后用力,大叫出声:“喂!你很没道德耶!我是有答应回来,但是你也用不着快成这样吧!”他居然耍阴的偷袭我,趁我睡着就把我虏回来了。
“噢!”玄彻手捂住胸口惨叫连连。
“我才用了三分力道,你少跟我装死装活,叫得惨不拉吉好像我要谋杀了你。”
“这叫打是亲骂是爱,娘子对我又打又骂,看来对为夫是情深意重喽!”说着他不顾我的推搡硬是把我牢牢搂住。
“色狼你滚开,要抱就去抱你的莺莺燕燕,少来惹我。”我使出全身蛮力对他拳打脚踢,却在他的胸口发现了一个怪怪的记号——十字刀疤。
我一顿,伸手摸了上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真好玩。”
“四岁时受过箭伤,留下的疤痕而已。”他移开我的口,轻松地说道,似乎其中有不堪回首的记忆,让他避之不及,不想再次提起。
我识相地闭嘴不言,脸颊贴在疤痕上,柔嫩的肌肤能感觉到崎岖。很难想象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受这么重的伤,当时的他会脆弱、害怕亦或无助吗?
似乎这颗心我好想接近,很想弄清楚。我现在越来越肯定玩世不恭,拈花惹草的只是他的掩装,而他的本质是什么样的?我竟然会对此产生浓厚的兴趣。
至此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陷入了让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和谐。死对头化身成连体婴儿,一天居然可以二十四小时黏糊在一起。我去暗香疏影阁,玄彻光明正大的跟着,像只苍蝇围着一块馊肉,赶都赶不走。我们之间每天必有对话:
“你给我滚,不要一天到晚晃在我眼前,妨碍我视线,影响我食欲。”
“娘子,本王这是妇唱夫随。”
晚上这头色狼本色尽现,不知廉耻地霸占我的床不说,还要对我毛手毛脚。还好我机智勇敢,到目前为止还是对我的“中毒说”深信不已,不敢对我动真格。唉!可怜的还是他,大晚上冲冷水澡,容易伤风感冒罹患关节炎。
*** ***
明天就是御前表演的日子,我在暗香疏影阁忙里忙外一整天还真累,此刻已经快接近凌晨,总算消停下来可以休息了,我揉着酸痛地脖子往后院走去。
月华如练,清泠似水。
十五的月儿多像奶黄包里的奶黄,好想吃外婆包的奶香四溢的小兔子奶黄包,因为超级喜欢吃皮和奶黄,可怜的小白兔都被一只只扒皮挖心。
“唉!何时才可以回去啊。”我压抑地叹息一声。
此园离后厢房相距甚远,人不多至,所以难免杂草丛生,荒芜萧条。但我到时喜欢这种自然毫不做作的生长,每株野草满含着喷薄生命力和希望。
园中斑驳疏影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晃荡,玉笛凝练住皎洁的月华折射入我的眼眸。
宛转悠扬,涓涓如山间溪泉,清澈直漫入心底。清脆悦耳,叮铃如环佩相扣,随着少女的曼妙舞姿而奏唱。
很熟悉的调子,是《青花瓷》。我款步靠近,启嗓轻唱: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月光冷冷地倾泻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刚毅的轮廓,若有所思中的剑眉不禁深锁。听到我歌声,被染黑的眼眸看了我一眼。
他为什么知道这个调子?我只有在告别单身睡衣派对上唱过,难道说——我惊得嘴巴都僵住了,一时怔愣。
“你……你就是幽夜?蝶血门门主幽夜对不对?”我一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好像见到了自己崇拜的偶像。
十年柯南不是白追看的,我的推理肯定不会出错。当时幽夜,也就是玄彻王爷讨厌这场束缚他风花雪月的婚姻,继而把愤怒转移到我身上。深夜到访贺兰府见机行事,目的就是破坏或阻止婚礼进行。在我唱《青花瓷》他就躲在屋顶偷听,我回房见乌斯走后,把我绑到荒郊野外,意图不轨,不惜要毁我清白。不然带着银面具干啥,耍帅?装酷?还不是怕我认出他的样子来。
玄彻放下玉笛,笛音萦萦而散,他眉头一皱,颇为不解:“你怎么知道,是谁跟你说的?”
“我猜对了!”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推测**不离十了,“我厉害吧!你不要崇拜我,姐天生就是一个天才。”
“保密!”玄彻不想辩解或者加以否认,丢出两个字警告我。
“我能明白!”他们这行跟地下工作者没啥两样,行动机密,随时要把脑袋挂在腰间,“你是淳于的王爷耶!你为什么要想组织个蝶血门来反你老爹?”
听我这么一说,玄彻邪邪一笑,“这些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不能理解的。”
什么?我不能理解。我的IQ、EO不算卓越超群,但中上等水平还是有的。是相对乱吗?我还不能理解,太小瞧人了。
“哼!”我气愤地甩袖子往回走。
一阵突来的风刮过我的耳朵,玄彻抱起我飞了起来,耳畔低语道:“我是不想你陷入何时危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向你保证蝶血门从来没有做过违反律法的事。”
玄彻向我保证,为什么要向我交代这个?我又不是蝶血门中的人,关系顶多就是门主的挂名夫人。
玄彻脚尖刚刚才离地,纵身一跃,这么快就着落了。他带我来到一个同样荒芜寥落的园子里,只是这个园子处在万花楼中。丛生的杂草疯长,似乎基因突变一样,已长有一人多高,乱石横放,像一个个小土丘。繁华喧闹的万花楼中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真的是别有洞天。
我怪癖不改,看见草就手痒痒了,走近几步想拔根草玩玩,玄彻立即拽住了我,“危险!这是天罡阵,你跟着我的步子走,不能踏错一步。”
他宽厚的手紧紧包裹住我的,像家长牵着小朋友的手过马路,我是有点反感啦。但是一想到杨门女将里看到的天门阵,那个悬乎啊,在阵中不但受到袭击,还能夺人心智。我还是乖乖地任其牵着前行。
皎月散逸出柔和的光,给洗黑的夜镀上了一层水银般的光泽,黑暗中的景物朦胧可见。
我们所行径之处,疯草好像有了灵性一般纷纷像两边退开,乱石也炸开开道。所到之处都畅通无阻。咋感觉过这阵法是在跳舞,有时前进三步退三步,有时还要在原地蹦三下,有时又需要飞身越过。
“这好玩玩啊。”我兴奋地大叫,感觉自己现在置身在游戏中,如果出现些怪兽打打那就更刺激了。
玄彻白了一眼我这个无知儿,“阵法是根据阴阳八卦而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幻阵、困阵和杀阵。而天罡阵就是这三种阵法的叠加,威力无穷,非本门众人无一可以安全走出,这可不是儿戏。没有我的陪同你不能来,知道不?”
说着我们已经走出了天罡阵,眼前的景致更是美不胜收。萤火虫飘飘而飞,星星点点的微笑光亮像弥散的烟花,而泥石小径两旁盛开的全是蝴蝶花,一只只蝴蝶似真非虚的栖息在花丛,微风过处,翩翩然起舞,馨香飘散。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不足以形容这种清新脱俗中带着醉冶妖艳的美。
“好漂亮!”我蹲下去的想采朵蝴蝶花,好奇心促使我想这边摸摸,那边弄弄。
没想到玄彻一把拎我起来,“这花有毒,快点走吧!”
我感叹一句,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那片蝴蝶红,“这么美的地方如果开发成旅游景点那——”我可以想象我将来每天枕着金条银票睡觉,“到这里只有这一条路吗?”
“这儿离裔都已有十里,整个天罡阵设下地转影移,很快就可以达到蝶血门的总部——血蝶谷。而我在天罡阵的周围设下结界,用障眼法不让人误入阵中。”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不怕我去告密?”告了密之后我可以拿到大笔的赏金,就此我就彻底摆脱他的纠缠,步入寡妇的行列。
“不想隐瞒你。”他冷冷地说道,随即转身回头。本应该是深情款款的话经过他的口就是冲冲的冒出来。
山崖陡峭,坡势险象丛生,崖谷下坐立着一座檐牙高翘的深府大院,两站岗的小弟见老大回来了,纷纷行礼,“门主好!左护法等您有要是相商。”
玄彻眉一扬,转身交待我,“我有事,你自己先在府里到处逛逛吧!”玄彻摊开我的掌心,一枚红色的玉坠子落在我的手心,“这是蝶血门的信物,你好好保存。兄弟们误会你是外人的话,给他们看这个就会明白的。”没看出来他的心思还蛮细腻的。
灯笼红烛高挂把整个府邸照得通亮如白昼。回廊曲折,石桥凌波,园中假山清泉涌出,泉水三叠而下,淙淙然犹似天上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