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虽已是晚春,但清晨的山林间,依旧漂浮着淡淡薄雾,略带寒意。
木松源醒过来时,篝火已熄,但尚还有余温,想来师傅昨夜一定醒来几次添柴进去,不由的心中有些温暖,回头望去却见师父并不在松树上睡觉,只听树林深处传来一阵阵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翻身一骨碌坐起,木松源活动活动手脚,提着玄铁枪向树林中行去,但见树林空地上杂乱无章的立着许许多多碗口粗细的木桩,木桩就随意的丢在地上,有些却是栽进土中,每一个都有一人多高,比他自己都还要高出半个头。
独孤寒峰正在其间忙碌着,双手抱住一根木桩,口中低喝一声,运力于臂,将木桩对着地面掼了下去,咚的一声闷响中,硬生生将木桩的小半截插进了土中。
木松源心中赞叹,心想若是换了自己,即便是催动血归术,也不见得能将那圆木桩插进这坚硬的泥土中,可是师傅却是显得轻松无比,当真不愧是纵横江湖的一代豪侠,内力之浑厚可见一斑。
独孤寒峰一口气将五六根木桩插进土中,拍拍手,打量一眼被自己布下的木桩阵,颇为满意的点头,旋即转身朝着木松源走过去,笑道:“松源,你入门最晚,而且是带艺投师,为师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好该如何教你,不过昨夜为师想了一宿,倒也想出了一点眉目!”
木松源心思通透,闻听师父的话,便猜到这木桩阵肯定是师父用来传授自己武功用的,当即笑道:“师父莫非是要传授徒儿身法轻功一类的武功?”
“哈哈!果然聪明!”
独孤寒峰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哈哈大笑道:“好,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猜到为师要传你身法轻功?”
木松源挠挠头,谦虚道:“徒儿其实也只是瞎猜的!先前师父不是说过嘛,跟着我有好几个月了,所以师傅对我所学的武功肯定了如指掌,徒儿的强项便是枪法和血归术,至于身法轻功和内功则是徒儿的弱点,所以当徒儿看到这木桩阵,便知道师父要教我武功!至于徒儿为何确定师父要教我身法轻功,是因为徒儿从没听说过木桩阵可以用来修炼内功!”
木松源娓娓道来,独孤寒峰听罢,不由的纵声大笑,“哈哈,心思缜密,聪明颖悟!上天果然待老夫不薄,让老夫得此良徒!”
听师傅夸自己,木松源也很开心,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激动,笑问道:“师父,您到底要传授徒儿什么样的身法轻功啊?为何会用上这布阵毫无章法的木桩阵?”
独孤寒峰闻言也不再笑了,只是满脸喜色的看着木松源,道:“为师观你枪术已有小成,若有绝世身法轻功与内功相配合,不说天下无敌,但起码跻身江湖二流高手顶尖之列还是有希望的!”
闻听师父说自己可以跻身江湖二流顶尖高手的行列,木松源心中一阵激动,看向师父的目光,不由又热切了几分。
独孤寒峰摸摸他的脑袋,又道:“昨夜为师仔细思量,觉得内功需要时间来积累,唯有这身法轻功却是你当前急需的,有了绝顶的身法轻功,对敌之时,便可将你所学的天罡与地煞两种枪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所以为师决定先教你身法,至于内功为师也会一并传你,早修炼早得益!”
木松源笑着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不让师父失望!”
独孤寒峰微微点头,笑道:“呵呵,好,在开始教你之前,为师需要你做出选择!”
木松源不明师父这话的意思,疑惑道:“选择?什么选择?”
独孤寒峰朗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回身说道:“为师有两种内功秘籍,两种绝顶的身法轻功。其一便是九转玄天经,修成之后拥有独特的螺旋内劲,对敌之时有破力之奇效!而与之配套的身法则是为师自创的游龙步,又称九转游龙登天步,配合九转玄天经的独特螺旋劲力,有九转化龙登天之伟力。其二嘛,便是为师自己学的内功--潮生诀,圆满之后周身自生一股护体纯阳罡气,不惧暗器偷袭!至于身法轻功嘛,你也早已见过,为师的身法来去如风,踪迹难寻,称为追风步,可在百步之内追上清风,临阵对敌亦可身化清风,无处不在!”
木松源听完独孤寒峰的话,对于这四种绝世内功与身法心生向往之,心下难免有些难以取舍,不由眉头紧皱,内心陷入了激烈的争斗之中。
看到他一脸纠结的样子,独孤寒峰捋须笑了一声,道:“九转玄天经所具有的螺旋内劲确实强横,但是他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每三层会自行散功一次,历经九九八十一天方才能够恢复功力,而当你达到九层大圆满则是会有整整一年的散功期,那个时候你内力全无,可是十分危险的!当年你大师哥就是选的九转玄天经,当时我便劝他不要学,可是他不听,如今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而且当年他突然接到家族的召唤,便离开了我,自此便再也没回来,为师专为他所学的九转玄天经创的游龙步,也未曾有机会传授与他!”
“我还有大师哥??”
木松源忽闻师父说游龙步是专为大师哥所创的,当下不由惊讶,他从未听说过天龙仙客有弟子,一直以为自己恐怕是师父座下的唯一弟子,没想到竟是还有一个大师哥!
独孤寒峰微微点头,看着他,笑道:“你不仅有大师哥,还有二师兄,你呀,是最小的,为师也最喜欢你!”
说着话,独孤寒峰揉了揉木松源的脑袋,木松源抓着师父的手,呵呵笑着,问道:“师父,那我大师哥和二师哥都是什么人啊?他们都去哪了?怎么不跟着您啊?”
“唉,你大师哥是蒙古人,就是如今的镇南王脱不花,江湖人称破山王爷。而你二师哥便是人称玉面阎罗的白子风,他学的便是潮生诀与追风步,可惜他寄情于山水,不理江湖事,学成之后便飘然下山,游历于各地名山大川之中,多年未见恐怕如今已经臻至化境了吧!”
独孤寒峰叹了口气,想起了那段教徒的快乐日子,心生唏嘘之感。
“大师哥是蒙古人?!师父,您是宋人怎么会收一个蒙古人做弟子呢?”
木松源不解,照师傅所说,当年收大师哥为徒弟的时候,应在宋蒙交战之际,当时身为一代豪侠领袖天下英雄一同抗蒙的天龙仙客,又怎会收一个敌对皇室一族的人为弟子呢?
独孤寒峰闻言,皱眉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宋人蒙古人!同样是人,为何要分宋人蒙古人,当年收你大师哥为弟子,是因为他不愿意参与战争,几番劝谏汗王未果,方才离家出走,遇上为师之后,本来为师要杀了他,可是听他说了前因后果后,为师也不忍下手,便收为了徒弟!这有何不可?”
木松源默然思考着师父的话,当年宋蒙交战时,他还未曾出生,只听爹爹说过当年的战争有多惨烈,心中对蒙古人便存了些偏见,而今他方才明白,不论是哪国人,总有好人与坏人,或许有更多的人是反对战争的!
见他沉思,独孤寒峰眉头舒展,语重心长的说道:“松源,为师要告诉你的是,不要心存偏见,宋人也好,蒙古人也罢,都有好有坏,为师宁愿相信好人总比坏人多,只要天下太平,不起兵祸,我等黎民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任他谁坐着那九龙尊位,与我等又有何干系?”
一席话,让木松源眼前豁然开朗,恭敬行了一礼的说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
“好,现在你告诉我,你的选择!”
独孤寒峰笑着点头,看向木松源。木松源挠挠头,笑道:“师父,那弟子便学潮生诀和追风步!”
“好!那为师今日便先教你追风步,至于潮生诀,待为师寻一处合适之所再传授与你!”
独孤寒峰点头,身形一纵,便即跃入了杂乱无章的木桩阵中,身形如一缕清风般飘逸,在密集的木桩之间穿梭,却丝毫不碰触木桩,就连衣角也未曾碰到过木桩。
木松源看的眼花缭乱,不由有些发晕,却强自镇定下来,仔细的观看这师父的步法,但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片刻后,独孤寒峰从木桩阵中掠出,站在他面前,捋须笑道:“追风步要旨所在便是一个‘活’字,你当知道风无形,所以追风步也没有固定的步法,重在感悟天地间风的流动!所以这追风步之奇也是天下罕有,因为不论是谁学到这套身法,都会不一样,像你二师兄,他便是在雪山之上的烈风之中领悟风之奥义,所以他的身法便有如雪山上的暴风一般狂暴!”
“为师已在阵中留下基本步法,你依此练习,同时不要忘记领悟这山中风的流动便可!”
“是!弟子这便去试一试!”
木松源目光落在木桩阵中的那些杂乱脚印,心中跃跃欲试,对独孤寒峰说了一声,便即纵身跃进了木桩阵中,脚踩着独孤寒峰留在阵中的那一圈寸许深的脚印,开始练习追风步,可是刚一起步,还未曾迈出三步,便已撞在了一根木桩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独孤寒峰在阵外哈哈大笑,捋须道:“乖徒儿,莫要急功近利,先将步法记熟,然后去林中开阔处练习,等基本步法熟练之后再进这木桩阵练习罢!”
木松源爬起来,揉了揉摔痛的屁股,面色涨红的看了一眼阵外的师父,讪笑道:“是,师父。”旋即便继续在阵中一步一步踩着独孤寒峰留下的脚印慢慢走着。
看着木松源越走越稳当的,独孤寒峰满意的点头,旋即高声道:“乖徒儿,你且在此好生研习,为师去山下的小镇中打壶酒,顺带为你寻一处修炼潮生诀的妙地!”
木松源笑着应道:“是,师父,您放心去吧!”却是话刚说完,便哎哟一声再度坐在了地上,苦着脸揉着额头上鼓起的大包。
“哈哈,乖徒儿莫要分心,免得撞到头,撞成个小傻子,为师可心疼!”
独孤寒峰哈哈大笑,旋即身化一道青色流风,消失在林间。
木松源揉着脑袋上红肿的大包,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木桩,狠狠的踢了一脚,顿时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不由再次跌倒在地抱着脚龇牙咧嘴倒吸着凉气,恨恨道:“让你欺负少爷我!等少爷我练成追风步,将你们一根根全劈了当柴火给师傅烤山鸡吃!”
话说完,木松源起身退回起始处,再次重头开始踏着基本步法在阵中穿梭,渐渐的,基本步法熟练了,速度也变快了,只见一道瘦弱的青色身影在布阵杂乱无章的木桩阵中穿梭,好久才会传来一道沉闷的撞击声,以及痛呼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