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耿跃民才知道,周芸把许松留在一井场上,说是保安全,让那些出来实习的小娃娃平平安安的回家。实际上就是将那个炮仗给直接扣在了山上。
耿跃民知道,如今的周芸已经不是那个客客气气的周芸了,她现在是集团的老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过来,就是把人心全都给收买了,这是要对他动手吗?
耿跃民心中长叹,拿着两份合同,有点颓丧地说道:“周总,我年纪大了,下面这帮小子野,你选人的时候得看着点来,可以选一个相对服众一些的……”
“老耿,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呢?”
周芸直接打断耿跃民,说道:“你不会是以为我绕三百多公里就是为了把你从位子拉下来吧?你就这么看我的吗?”
耿跃民恍然间,叫道:“周总,难道我猜得不对吗?这长伟的老板跟野外作来公司的物资分公司经理是铁哥们,我们的话都是从野外作业公司接来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三小姐你的身份,你们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现在拿长伟说事,这意图难道还不明显吗?”
周芸听到耿跃民的话,咯咯笑了起来,“所以你就以为我是借题发挥,为换掉你找个合理的理由?”
“难道不是?”
周芸脸色一沉,叫道:“当然不是!耿经理,我周芸做人做事是有底线的,你说的不错,我是周家的三小姐,那又怎么样?当着我亲爸爸的面我都会告诉他,你们的公司管理不善,沾亲带故,攀拿占取!勾心斗角让老百姓跟着倒霉。最初我只是想做一些小事来证明自己。后来我想用卓越办更大事,影响更多的人。所以,你觉得我还会用他们那一套打压异己、利用关系走后门的方式来管理我自己的公司?那样只会让我的公司自取灭亡。”
耿跃民的思想是守旧的,他觉得有关系该动用就要动用,做生意就该做熟不做生,连他自己都这么想,所以野外作业公司这么做就完成在情理当中。
周芸看了看唐雪,说道:“唐主管,把你看出来的猫腻告诉耿跃民,让他看看,我这是不是小题大作!”
唐雪点了点头,将两份合同给翻了开来,对耿跃民说道:“耿经理,长伟的待令费和顺德的待令费都是六百块一天。可是顺德物流的运输车辆多达七十多辆,待令费不存在的。反看长伟,总共十几辆车,上个待令多达二十多天,他们有这么多画,有这么多司机吗?还有这一条,往返公里数,不足一百公里的按一百公里算,长伟就在龙山,它去哪儿能超过一百公里?这当中可差着六十多公里呐!”
耿跃民听得心中一惊,不是因为损失大,而是惊于周芸身边的人的细心,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合同上大大小小的漏洞看出十几处了。
虽然耿跃民也不知道这些事是真是假,不过能看出问题,就说明真的有问题,看样子周总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另一边,周芸见成本员和财务也对得差不多,点点头道:“成本和账面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成本员首先说道:“我们的灰(水泥)外面报价三百六十块一吨,而我们公司支付的价格是六百块一吨。比市面上整整高出二百四十块一吨。这几个月,就光这差价,我们损失了二百六十万。”
听到这话的时候,周芸的心也是一紧,她知道单据有问题,可是没想到这才小半年,光是灰,就亏损了二百六十万。然而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也许是看出周芸的惊讶,成本员等她消化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周芸,如果只是亏这几百万的灰也就算了,关键在于,这些灰并没有用在工程上,根据单据上所显示,每个地层所用灰的数量不一,但是却有资料可以作为参考,然而这些灰不管是干哪一层,都较理论用料高出一大截,多余的灰就没有了去向明细,算上这一部份,加上人工和长伟物流的费用,我们至少亏了六百万到七百万左右。就拿这一项,你请看,从龙山1井到15井要背三个罐过去,明明只有十四公里,两井来回二十八公里,乘以三,也才八十四公里。可是调度居然从龙山派了三辆车去跑这一趟,虽然单子是分开造的,但是时间都在同一天,一下就翻到了,周总你看。”
这个大铁罐子一般用于装灰,方便运输,也可以直接放在工地上,方便储存。就像地产工地上也有水泥储灰罐。
唯一不同的时,勘探服务公司的罐用量大,经常得用重卡背着四处转,所以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
周芸在这方面那是轻车熟路,从这单子一眼就看出来了,用罐运到工地上的灰,要用压风机吹进工地上的罐里,也许根本就只吹了一半进去,剩余的就被司机直接拖下山给卖了。而三个罐在固定井场之间的定向转移居然用三辆车那就更好解释了。
合同上标明,不足一百公里的按一百公里算,如果一辆车跑三个来回也不到一百公里,就只能按一百公里算。那三辆车呢?三辆车每车只跑一个来回,就能挣到三倍的价钱,这算盘打得可不是一般的精啊。
周芸一直冷冷地看着这些单子,从中午一点多,一直到四点,终于是在财务和成本员共同的努力下,把有问题的账全都翻了出来,损失多达……一千零四十七万余。
耿跃民拿到单子的时候,手抖得厉害,悔恨地闭上了眼,颤声道:“周总,你处理我吧,是我管理不善,我没脸再在这个岗位上干下去了。”
周芸心中恨,肯定是非常恨的,方长费了老大的劲拉出来的班底,半年多弄了七千多万成利润出来,到了服务公司这边居然亏了一千多万,还是被人给明目张胆给吃掉的。
想到这里,周芸就气得心颤,只不过长时间在方长的身边,受了不少的影响,明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反应。
施岚在等周芸发飙,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反应,这倒是让她很意外。
十几秒之后,周芸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说道:“我为什么要处理你,这些钱就当给你买个教训吧。老耿啊,到你行使权力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耿跃民神色一紧,眉头颤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周总手里的刀,不斩不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