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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8.第一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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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奚话毕,越加靠进贾赦的身体,直至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暧昧气息在四周弥漫着,宋奚隔着衣服,用食指尖从贾赦的锁骨处往上滑,然后轻轻掠过他白皙的脖颈,停留在贾赦的下巴赏。

他挑眉,浅笑,复而又吻上了贾赦。

贾赦微微扬起脖颈,回应着,他轻抓着宋奚的后背,一点点用力。在气息变得极为紊乱的时候,贾赦分开了彼此。

宋奚眼里的*袒露无疑,目光直直勾着贾赦,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从贾赦的肩头往下滑。

“既然你这么想及时行乐,那脱!”

贾赦的手指倏地勾住宋奚的脖领,解开了衣带。

宋奚捉住贾赦的手腕,迅速收回眼里的*,无奈道:“好好好,是我不对。”

“你总算晓得,我们还在皇宫。”

贾赦推开宋奚,身体踏实的靠在墙上,缓而绵长地深吸口气。他想把空气中的冷灌入体内,来压抑自己被宋奚勾起地*。

宋奚也跟着靠在墙上,他站在贾赦身边,然后微微侧着身子,挨着贾赦。手又牵住了贾赦的手,和他五指交缠。

贾赦能深刻的感觉到宋奚通过手掌所传递过来的力道。

“永以为好,岁岁长相见。”

一字一句极为清晰。

贾赦听得有点恍惚,半晌反应过来,猛地侧首看宋奚。

宋奚也侧首,阳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他眯起凤眼,含笑对着贾赦。

“恩侯,和我白头偕老。”

不是问句,虽态度温润,但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霸道,单纯听声音的话倒更像是一种口气坚决的命令。

贾赦也对宋奚报以微笑,口气也很不善,“那要看你表现。”

然后贾赦便甩开宋奚的手,大步流星朝宫门去。

宋奚原地停留了会儿,看着贾赦的背影渐渐远去,才迈步随后跟上。

……

鉴于盗版的问题。

贾赦已经命人海纳百川书肆以及四家秘闻轩的门口,都张贴关于《邻家秘闻》的盗版公告,并附上了两本书的区别对比。

贾赦随后决定从邻家秘闻第十期开始,封皮及印花都会统一更换。这件事当然不能对外宣布,暂时秘密进行。

贾赦吩咐李夏和三字坊的几名雕刻高手联合赶工刻制。

而关于盗版来源的事儿,宋奚的人是在下午的时候递来了消息。

印刷术种的印版刻字,是需要先把字写在一张薄纸上,然后反贴板子或泥块上进行刻制。说白了,印刷出来的字体好看与否,完全取决于这个初始写字人的笔法如何。一般的印刷坊,用得都是当下普遍流行的宋体或楷体,也都会选择写字标准好看的人来负责书写,不过字体写得再标准,也毕竟是人写字,各人有各人的手法特点,仔细甄别,便可从字迹中发别差异。

三字坊掌柜孙康时,在印刷行当做了几十年,对于京城这片各个印坊的印刷字的特点都颇为熟悉,便是几年前的印刷字,经过他仔细比较甄别之后,他也可以辨认到出处。

孙康时从自家老爷那里得到受命之后,便从昨夜开始,琢磨盗版书上的字样,大概列出一个范围,之后找出那几家他怀疑印坊所印制出的书籍,进行仔细的字迹比对。

最终,他确定盗版的《邻家秘闻》上的字体,与墨香坊前年印刷的《中庸》《大学》等书字迹特点一致。

“年还没过,便巧事成双了。”

贾赦得到盗版来源的答案后,便禁不住感慨。他怎么也没料到这印盗版书的地方竟然正是识破假官银的墨香坊。

不过印盗的地方识破了盗版,听起来倒也有点合理。

贾赦当即便叫人调查这个墨香坊,他想知道参与盗版印刷的人都有谁。是否只是属下偷偷做坏事,还是墨香坊的掌柜也参与在其中。

贾赦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随便放过一个坏人。

不过眼看到年关了,而盗版书早已经印刷上市了,估计对方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了,想要立刻准确查明这件事却有些难。或许可能要等下一期《邻家秘闻》发布的时候,才会能抓住对方的尾巴。

贾赦便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等那边什么时候有动静,他在操心便是。

贾赦随即便核查了邻家轩、海纳百川和姻缘坊的账目。

“三间铺子放在一起平账之后,今年一共盈利一万三百二十八两零五百六七文。”黑猪报完总数之后,把三本整理好的账目递给贾赦。

贾赦大概翻了翻,便放下,把自己早准备好奖励名单和对应数额给了黑猪。“钱从这些盈利里拿,你们按数奖励下去。”

“老爷,这可使不得,好容易赚了一万两银子,您要花掉一半奖赏下人,实在太多了。便是搁一半富贵人家,年终时能人手多拿一吊钱,都会开心得要上天。”

方正路接过来一看,每个人的钱数都不少,万分惶恐,一边高兴一边又有点不敢接受。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五口之家三两银子能富足过一年了。在老爷的名单上,竟然给他三百两,方正路是不敢受。他连命都是老爷给得,也是心甘情愿帮老爷做事儿,结果却拿了比那些正常干活人的多百余倍银子。

“钱财身外物,计较的多便容易失去的多。我留着这么多银子也没用,若白白看你们为我干活,不奖赏,忒没人性了。”贾赦道,

二人只好应承下了,替所有人给贾赦谢恩。

贾赦想了想,又道:“对了,年后记得给李夏的弟弟找个先生,光有婆子照顾他弟弟妹妹也不行,孩子的教育要跟上去。李夏因为印坊的事儿太忙了。”

贾赦还是很珍惜技术工种,琢磨着还可以找两个靠谱的人跟着李夏当学徒,这样以后遇到需要大量刻板刻画的时候,不至于抓瞎的到处找人。

方正路和黑猪都一一应承下来,保证把事情办好。

贾赦随即让他们去分发银子,他则赶早回了荣府,把昨晚没睡足的觉补回来。奈何一闭眼,一张脸不自觉的跑到他眼前。

贾赦干脆不睡了,看书。看累了,自然睡着,什么都不会多想了。便是多想,也都是书里的情节,做个有故事的梦也比去朝思暮想同一个人来得舒坦。

贾赦嫌束头麻烦,便让冬笋把他的头冠取了下来。冬笋把贾赦额上和两鬓的头发用青发带宽松的束在脑后,这样老爷看书的时候头发不会滑落到前头,遮住视线,躺着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束缚。

贾琏得令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冬笋给自己的父亲弄完头发。在他眼里瞧俩人,总觉得有些暧昧意味。冬笋长得虽然不是很艳俗的那种美,却如清香茉莉一般,娴静清雅,有种越品越香的美。

贾琏便觉得他父亲而今这性儿,冷情孤高,与冬笋这样柔柔和和的女子正相配。

这段日子一直在外跑,贾琏因不怎么具体知道家里的情况,遂此刻还以为冬笋有望成为他父亲的通房,对她也客气几分来,点了下头。

贾赦瞧他这般,蹙起眉头,“正经事儿不注意,歪门邪道你倒想得多。”

贾琏一听这话便知道父亲是表清白的意思,挺抱歉地给贾赦行礼。

冬笋因贾琏的误会有些脸烫,忙颔首退下,只打发别的丫鬟来奉茶。可巧外头的丫鬟只有春柳闲着,冬笋便让她来。

春柳长得娇艳,身材极好,先前因为存了点小心思,被贾赦打发到了房外伺候差不多有近一年了。她而今也懂老爷的意图,收了心思,乖巧地做丫鬟奉茶。

但这会子当她把茶端到琏二爷那里的时候,琏二爷忙伸手接茶,指尖划过了她的手背,春柳本来死了的心突然被搅起来了,眼含春水的望了一眼贾琏。

贾琏本是没在意的,忽被这丫鬟这样一看,再瞟她那比王熙凤还大的胸脯,因忙碌而被压抑许久的**念荡动起来。贾琏遂也风流多情地回看春柳一眼。

春柳见有戏,再含羞看一眼贾琏,贾琏则更多情的还回去。

二人的目光在贾赦的翻书声中,传情交缠,只恨场合不合适,不然只怕俩人当场能脱光了水\**\交融一番。

贾赦把书上的一小段故事看完了,还见这俩人没完没了,冷笑一声,丢了书,喝起茶来。

贾琏这时听到响动,方拉回了神儿,忙鞠躬对贾赦解释道:“才刚见父亲看得正出神,儿子便没敢叨扰。”

“倒是你孝顺了。”贾赦看眼春柳,转而冷冷地扫向贾琏,“瞧上她没?”

“没……儿子、儿子不敢。”贾琏当即吓得胆儿没了,拘谨的垂首对着贾赦,再不敢作它想。

“半点诱惑,你便管不住自己了。以后你若当了官,面临更多他人有心的恶意利诱时,你如何把控?岂不是任人摆布?到时若再把整个贾家都连累进去,是我的错了,毕竟是我引你入了官道。”贾赦冷哼道。

贾琏一听父亲动摇了,不想引荐他做官,吓得忙跪地磕头表忠心,发誓自己一定会改掉好色的毛病,一定会自控住。

“刚跟我的丫鬟眉目*完,又说这些话,你不脸疼,我都替你害臊!”贾赦训完,见贾琏耷着脑袋不说话,便冷笑不止,“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只改了皮子,芯子一点没变。”

贾琏慌忙狡辩自己不是如此。他刚刚不过是跟春柳眉来眼去几下而已,只在心上意动。估计他死不承认,父亲抓不到证据最终也说不出什么来。

于是贾琏抱着这种想法,坚定咬牙表示自己没有动歪心。

他发誓若是以后对春柳存着什么不好的心思或举动,他烂手烂心,不得好死。

贾赦听了这话,转而冷眼看着那边跪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春柳。

“琏儿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老爷,奴婢冤……”

“不必狡辩其他,回答我的话。”

春柳呜咽着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回答:“知道了。”

贾赦便打发春柳下去。

春柳颤颤巍巍地起身,便捂着脸哭跑出去,仿若受到了多大的羞辱一般。

贾琏见之不忍,自觉愧对他,心生许多怜悯疼惜之意。

“敢野心大,做出勾搭主子的下等行为,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那么不要脸的事都做了,被揭穿了反而还要面子要害臊了。不可笑么!”

贾赦讥讽春柳后,冷冷的目光转而落在了贾琏身上。

“今天我对你没有失望,也没有改观,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肤浅。你自己回去好好好想想,想不通别来找我。”

贾琏愣了愣,没想到父亲会因为一个丫鬟小题大作。他什么都没干呢,看两眼,算什么事!难不成那个春柳是父亲早看中的人?

贾琏不明所以的告退,未想其它,只觉得是自己今天运气不好,倒霉碰到自己父亲心情差的时候。

本来贾琏今天想好好好和父亲汇报这半年来自己的努力,想努力表现,从父亲口中得到帮他谋官的许诺。谁知因为他一个眼神儿不对,触怒了他的火气,真倒霉!

贾琏回去的时候,因为脸色不对,被王熙凤看出端倪。王熙凤忙问他怎么回事,贾琏便把整个经过讲了,但关于他对春柳眉目传情的事儿却没说具体,只说是老爷误会他了。

王熙凤什么人,连贾琏肚子里长了几根花花肠子她都一清二楚。老爷而既然训斥贾琏狗改不了吃|屎,那他肯定是吃|屎了。

王熙凤气得上去一脚,怪贾琏好色坏了大事。

王熙凤在心里头,是感激贾赦的,老爷不让贾琏沾花惹草,便是信守了之前对她的承诺。当初老爷表过一层意思:只要她不动歪心思,一心管家,会护她周全,由着她管教贾琏。

本来当初那话王熙凤以为老爷只是当时为了给她长面子,随口说说罢了,那样王熙凤已经是感激不尽了,万没想到老爷而今真的说到做到了。

王熙凤此刻在心里只想大呼一声:大老爷英明!

至于贾琏,王熙凤真恨不得他死在外头。这厮裤裆里多块肉,怎变得跟个畜生似得,见个母的发情,真叫人觉得恶心。

贾琏见王熙凤对自己一脸嫌弃,无辜道:“怎么连你也同他一样不信我?”

“老爷有句话说的极对,狗改不了吃|屎。你要想改掉不去吃|屎的习惯,痛快地做人,别做狗。”王熙凤啐他一口道。

贾琏指了指王熙凤:“好啊你,我辛辛苦苦赚钱,都给了你了,你丈夫受了委屈,你半句心疼的话不说,末了你还埋怨我一身不是。”

王熙凤嗤笑,狠狠缓两口气,觉得自己跟贾琏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你想为什么老爷对你那样么,还想不想我告诉你?不想听罢了。”王熙凤扭过头去,扯起账本挡住自己的脸,省得看贾琏那张犯贱**的脸。

“拿倒了!”贾琏喊道。

王熙凤愣了下,忙把账册正过来,继续装冷漠。

贾琏看了会子王熙凤,忽然笑起来,凑过来哄她别闹了。到底是夫妻,该相扶相持才对。

“我当了官,你也成正经的官太太了,以后出门应酬,你脸上也跟着有光不是。”

“真想知道?”王熙凤问。

贾琏深切地点头。

王熙凤高仰着头,斜眼睨着贾琏,“那你得先承认,你对那个唤春柳的丫鬟真动了心思。”

贾琏瞪王熙凤。

王熙凤冷笑,又拿起账本,“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没法谈了。”

“好好好,我认,是存了那么一点点心思,真动心一小下。”贾琏用小母手指头衡量了一下大小。

王熙凤闻言立刻把书打在贾琏脑袋上,“好啊,开始还不认,这下该认了,你真是改不了吃|屎的狗!”

“行行行,我是狗,”贾琏瞄一眼王熙凤,接着小声嘟囔一句,“干你的狗!”

王熙凤一听这话恼得脸红彤彤地,捧着书往贾琏的脑袋上砸。贾琏便抱住王熙凤,笑嘻嘻的哄她。俩人闹了好一阵儿,王熙凤又骂又打地好一阵才消气。

“罢了,是这个理儿,你富贵了,我也跟着你富贵,你低贱了,我能贵哪里去。所以我求求你,别做狗,咱做个正经懂事儿能撑起家的顶天立地的男人,行不行!”王熙凤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好好好,你快说。”贾琏敷衍应承。

王熙凤脸色方正经起来,仔细一句一句跟贾琏分析:“老爷说‘今天我对你没有失望’,这话什么意思?便说明他早看透你的本性了,你犯得毛病都在他预料之中,便是心麻木了,对你快死心了,连对你期望都没有,也便谈不上失望了。”

贾琏听这话立刻打一激灵,精神起来,蹙眉道:“难不得之前我听这话不对味儿,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

“再一句‘也没有改观’,便是说他对于你现在这些变化也看穿了,你都是装得!”

“我没有!”贾琏立刻狡辩道。

王熙凤白眼瞪他:“到底是不是,你自己你心里清楚!接下来老爷说‘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肤浅,你自己回去好好好想想,想不通别来找我’,便是让你反思,他要的是你从芯子里改,而不是外表的装模作样。”

王熙凤说罢,戳戳贾琏的胸膛。

贾琏低头看着王熙凤戳自己的手,整个人发闷起来。从里子改,说得容易,哪那么好做到。岂不是说他一时半刻是没法子从父亲那里得官做了,岂不是说他这半年的努力都白忙活了。

贾琏丧气不已,坏脾气的扒掉自己身上的衣裳,爬到床上准备闷头睡觉。

王熙凤:“这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反正做什么都无用,还做个狗屁!那么累干什么,今后干干脆脆在家享福吃喝睡是了。”贾琏赌气道。

王熙凤瞧他这般,真真失望,“哟,我们爷不做狗了,要学做猪了。”

“快滚!别烦我!”贾琏猛地坐起身,狠瞪王熙凤一眼,便蒙头滚到床里头去。

平儿见状,为难的看王熙凤:“这……”

“不用理他,我们走!”

王熙凤说罢,便带着平儿去西厢房躲着。

她出了门后,还特意安排院里的婆子看紧了贾琏,可别叫他一时闲疯了,再忍不住去找大老爷院里的丫鬟惹事。他不觉得丢人,她却觉得丢人。

……

贾赦此刻则正慵懒地歪在罗汉榻上喝茶。

印婆子得令进来了,恭谨地弯腰等待吩咐。

“这春柳是谁家的?”贾赦问。

印婆子:“外头买来的,也是家里过的艰难,才把女儿卖了填补家用。当初太太见她生得好,挑到院里伺候了。”

“也别多说什么,打发出去吧,这府里不适合她。”贾赦道。

贾赦已经给了春柳不止一次机会,奈何这丫头是死性不改,而今也不能怪他狠心了。

印婆子愣了下,听老爷这么说,也不敢问缘故,便照着贾赦的吩咐把人打发走了。

春柳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硬是哭着跪下不肯走,求印婆子帮忙求情,她保证以后不会存歪心思。印婆子一听春柳竟是有“歪心思”才遭了老爷嫌弃,更不敢留她了,坚决打发她快去。

“我这也是为你好,这会子你还能安安分分走,要是被那位……知道了,你留下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印婆子撂下这句令春柳似懂非懂的话,便硬推她出去。

春柳的爹娘无奈之下只好领着她回去。好在荣府是大户知礼人家,虽不算是恩赐放出来的,但人家打发人后没放什么坏话,他们将来给春柳找亲事也容易,终究还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春柳却是万般不甘心,她是不想过操心柴米油盐的日子,才会存野心的,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早知道如此,她倒不如从一开始本本分分,在大老爷房里做个锦衣玉食的大丫鬟,也比在家穿什么扎人的粗布衣裳强。

奈何知道如今,她怎么哭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贾琏接连闷在屋里两天了,没动静。

容太妃倒是回京了,闹出了响动。

失去儿子的容太妃,早没了往日精神威风的劲儿。儿子死了,连区区一等将军的爵位也没了,无子,爵位相关的产业府邸恩赐自然都要被收回。容太妃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还是皇帝开恩,到底怜悯她年迈,允准她在京郊的一座皇家别苑内养老。齐王的事儿至今被人提起来,还会热议一通。容太妃确不适合在京城内居住,她若是想开些,她在京外安安静静终老,倒也还好。

奈何老人家到底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她知道《邻家秘闻》爆出她儿子丑事那天,齐王来找过贾赦,说是贾赦和著书人有联系。遂容太妃在别苑安顿好的第二天,便巴巴地亲自上门来荣府,要找贾赦。

白天的时候,贾赦自然不在。容太妃干脆赖在府里等着,贾母也不好无礼的直接开口赶人,毕竟这老妇人是皇帝的亲婶子,遂只好为难地陪着容太妃这么耗着。

容太妃还见了元春,亲眼瞧了这丫头的端芳得体,心里更是恨。要不是那本破书,这姑娘此刻是她儿媳妇儿了,她儿子一切一切都会好好的。不能生又如何,皇家那么多子弟,从别人家过继一个来是了。

容太妃想着便哭起来。

贾母略劝了劝,见她不好,便也懒得劝了。合着全天下她一个人伤心?也不想想,他儿子祸害了多少无辜女人,是不说死得那些,当初那些被齐王府招揽进去的女人,而今算是被还了自由身,始终还有‘可能被齐王引诱和侍卫私通’之嫌,被坏了名声,再加之年纪大被耽误了,竟都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再说家里的元春,当初为齐王府的事儿,她们跟着操了多少心,掉了多少眼泪。

贾母恨都恨不过来,可真没办法去同情容太妃。

贾母随即叫人捎话给贾赦,告诉他齐王妃来荣府的事儿。叫他千万别回来,免得被这女人撒泼了,却没法子应对。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容太妃还是个老女人,更沾不起。

宋奚听这消息,倒颇有兴致地邀请贾赦去他家住。

贾赦表示他住在邻家轩行。

宋奚:“你也不想想,那容太妃何等人物,会想不到这些。若大半夜追去邻家轩砸门撒泼,你能如何?”

“罢了,去你那,等晚上放值便一起走。”贾赦道。

宋奚低沉地“嗯”一声,不自觉得翘起嘴角。

贾赦:“提前说好,单独给我准备房间。”

“好,”宋奚挑眉瞧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单纯的把你想成欲求不满的人。”贾赦放下手里的毛笔,对上他的眼,“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宋奚眉梢上扬,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对对对,你可小心了。”

傍晚。

二人便同乘车回宋府。

贾赦有些乏累,在马车的晃悠下,渐渐闭上了眼睛,头时不时地跟着马车晃一下。宋奚便用他的大手揽住贾赦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贾赦干脆踏实的靠着,眼睛闭紧了。宋奚扭头含笑看了一会热贾赦的睡颜,方转过头去,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那个玉佩。

贾赦悄悄抬眼看了下宋奚,他正垂着眼眸,浓密修长的睫毛也遮挡不住他眼里略带哀伤的情愫。贾赦便看向那块玉佩,玉质上乘,但对于宋奚来说,应该只是很普通的一块,宋奚以前也没有特别带哪一块玉的好。

看来他不是睹物思什么,该是忽然回忆起什么了。

贾赦复而又闭上了眼睛。

马车忽然颠簸了下,宋奚忙一手扶住贾赦的脸颊,另一手抱住他的后腰。

接着马车便停了。

宋奚没说话。

车外的恒书正要出声,便看见车窗处露出一双修长的手来。恒书便立刻识趣地闭嘴噤声了。

过了会儿,马车还没走,贾赦却醒了。

“到了?”贾赦发现车停了后,第一反应。

宋奚摇头,赶紧把从他身上滑落的斗篷又披在了贾赦身上,亲手给他系好。宋奚的手修长干净,活动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了。

贾赦瞅着竟有些上瘾,等他的手撤离之后,他才回了神儿,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恒书耳朵一直竖着,听到贾赦的问话,忙凑到车边及时解释:“前头的路被辆马车挡住了,四周围了好多百姓。瞧车该是刘忠良大人的,小的刚刚去打听了下,好像是个七旬老翁拦车告状,结果被马给惊着了,瘫在地上起不来。”

贾赦要下车看看,宋奚也要跟着,却被贾赦拦住了。

“你太招风,容易引人注意,再说我去去回。”

宋奚眼看着他下了车,愣了愣,便禁止不住失声笑起来。招风?也算是一种夸奖了,这说明贾赦至少很认可他的相貌,还挺让人开心的。宋奚想想,又笑两下。

不一会儿,贾赦便带着一股凉气回来。

宋奚忙把手炉塞进他怀里。

“如何?”

“确如恒书所言,是个有冤情告状的,老头儿被马惊得不小心闪了腰,刘大人搀着他上车准备带他去看大夫。周围百姓都在夸刘大人正直,民如子。”贾赦口气愉悦道。

“刘忠良?”宋奚轻笑一声,“你倒说的轻松,上次因为晋王一事,他可挨了不少罪受。保不准他知道你是《邻家秘闻》的著书人,便会记恨你呢,你倒挺大方的,还夸他。”

“一是一,二是二,晋地一事的确是他失察,这件事便是不因为我,早晚也会露出来,我早揭发出来减少了朝廷的损失,他的失察之罪还能小一点。他应该感谢我才对。再说这位刘大人的风评很好,在朝中时我虽与他没有什么来往,但冷眼看着他为人做事,的确是个耿直廉洁公正之人。”贾赦道。

宋奚用欣赏的目光打量贾赦,“倒是我小气了。”

“你跟刘忠良似乎不怎么来往,为什么?”贾赦问。

宋奚:“不是一类人。”

贾赦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马车这时候动了。

“不过说起廉洁,当下很容易让人想起方芹。”宋奚道。

贾赦:“字本无罪。”

宋奚笑起来。

贾赦不懂他笑什么,继续闭目养神儿,静了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宋奚那句感叹似乎是在给他提示。他总是爆朝廷官员的丑闻,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天下的官员都没好的了,是该抓几个典型,颂扬一下好官。

贾赦便再没了睡意,在脑子里搜罗人选后,还是有些不满意,然后打量起宋奚来。

宋奚被贾赦用打量货物的目光看了半天,心情有点复杂。等了会儿,也不见贾赦解释,直接下了马车。他忙跟上去,问他刚刚看什么。

“朝中有忠臣,奸臣,还有站中间不偏不倚的中庸之臣。你算哪种?”贾赦问。

宋奚反问贾赦:“你觉得你呢?”

“我干的都是好事儿,能算忠臣么?”

宋奚点点头,贾赦说什么他都赞成,便含笑迈大步进了正堂。

“那你呢?”贾赦追着问。

宋奚抬手打发走屋内待命的二十几名下人,方转首,双眸幽深的看着贾赦。

“要听实话,你这辈子不能离开我。”

“那算了。”贾赦不想勉强他。

“我只忠于自己。”

在这种满朝臣子张口闭口都要忠君国年代,宋奚竟然敢说出’只忠于自己’这样叛逆的话来,实在胆大。

往深琢磨他的意思——

像是还有谋反的打算?

但以宋奚的智商,他应该不会蠢到在太平盛世下无缘无故的谋反。

贾赦觉得自己八成是想多了。他平时总分析别人的微小动作和言行,有时候可能解读太过了,太敏感。

“想什么呢?”宋奚让丫鬟放下茶后,打发她去了。屋子里又只留下他们二人。

宋奚亲自把茶端到贾赦的面前。

贾赦敷衍地接过来。

“莫不是我的一句话吓到你了?”宋奚观察贾赦的神色带有疑惑,便轻笑道,“我不过是个唯利是图,自私的小人罢了,我只计较我在乎的,至于其它,不挡我的路便好。到底是忠是奸,便随你之意归类。”

宋奚的话说得很轻巧,可贾赦一耳听出他话里蕴藏玄机了。他盯着宋奚的眼睛问,“那如果有一天,是上头的人挡了你的路呢?”

宋奚笑起来,但嘴角上扬弧度并不大。

宋奚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贾赦,也没有否认。

贾赦便想到自己遇到一些不好直接回答的问题时,也用过同样的应对方法。而这种情况下,他心里的答案多半都是肯定的。(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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