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天明捏紧双拳，指甲嵌入掌心之中，鲜红的血液从指间涌出。
克里克的话语，让卢天明感到了愤怒，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不可逆改的事实！
对庞大的卡巴拉制药集团来说，法律和伦理，并不是必须考虑的事情。
当法律和道德有碍于公司的利益时，更是被弃之如敝履。
没有大量的人类活体实验，又怎么会做出龙血精华和阿加雷斯系统这样跨时代的产品？
对卢天明来说，名字，是他仅有的一切。
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包括自由。
哪怕是白银时代，人类社会依旧有着其残酷冰冷的一面，浸满着鲜血的利益，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难以避免的。
克里克穿着白大褂，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脸每天都刮一次，手指更是干净得如同少女一般。
科学家，尤其是生物学家，进行实验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双干净灵巧的手，以及聪明的大脑。
“你的失败，让董事会非常愤怒，数以十亿记的损失，你就算是死上一万次，恐怕也弥补不了。”
这里的亿，不是欧元就是英镑，换算成全球通用的信用点的话，后面还要再乘以10。
克里克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的，因为董事会和公司的损失，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卢天明脸色木然，只能睁大双眼躺着，同时用讥讽的语气予以回击：“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呢，像处理其他的失败品一样，把我也扔到溶解槽里回收掉么？”
当绝望到了极点，就将再无恐惧，只剩下等待死亡的坦然。
对卢天明而言，一旦失败，活着是比死更痛苦的事。
“不不不……”
克里克博士很认真地摇头，对卢天明笑道：“也许对公司来说，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但对我而言，你此时的价值，反而比以前增加了数倍。”
这个时候，克里克博士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某种让人心悸的狂热。
他饱含深情得看着卢天明，或者说是他那具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无法动弹的躯体。
“你的身体里，藏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奥秘，现在我想知道，那个打败了你的人，有关他的一切。”
破译基因的密码，探寻生命的本质，克里克是个极端狂热的科学主义信徒。
对他来说，金钱如同废纸，唯有无尽的求知欲，才是他不断前行的本源动力。
克里克博士指着智能手环上的一份病例说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么？你的身体里，存在着一股破坏性的能量，这种能量十分微弱，却不断破坏着你的内脏，让它们缓慢衰竭，却又不会造成你的立刻死亡。”
“你的身体，或者应该说，你身上的诡异伤势，简直像是一把能够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而门的背后，将是揭示生命本质的真理！”
克里克是一个生物学家，他出生在地球上的西方文明国度，他所学习的是名为生物的凡人科学。
他不知道什么是真灵元气，更不知道人是如何通过意念来干涉能量的性质，但真灵元气所转变的暗雷阴劲，却仍然被他用先进的仪器和科学的手段检测出来。
真灵元气是一张不可见光，甚至因为其特殊的波动性质，地球上已存在的仪器设备，难以有效对其进行观测和分析。
但通过侧面观察来进行界定和分类，却是有可能做到的。
“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
克里克博士目光灼灼地看向卢天明，他得口吻，就像是诱骗亚当和夏娃吃下智慧果的毒带着致命的魔力蛇：“自由。”
是啊，自由！
这确实是卢天明所渴望的！
他几乎忍不住要答应了：“我怎么知道你的承诺能否兑现？”
克里克博士笑了，就像是已经成功欺骗人类签下灵魂契约的魔鬼那样，笑得意味深长：“不必怀疑，因为我可以先行支付报酬。”
……
“克里克，你最好现在就给我一个解释。”
卡巴拉制药集团总部大楼，CEO办公室，我们的总裁阿瓦尔先生，正在尽量压抑自己的怒气，好忍住不把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到面前之人的脸上。
“0076号实验体，哪怕是失败品，他也是公司最为重要的财产。现在你来告诉我，他究竟去了哪！”
将卢天明送回实验室，是为了让克里克将人治好。
不管怎么说，卢天明依旧是龙血精华和阿加雷斯系统最好的演示品。
只有一个足够优良的产品，才能向军方、政府、财阀甚至一些身份不怎么光彩的客人，展示卡巴拉的产品实例，还有技术底蕴。
但是现在，公司最重要的财产，不见了！
而卢天明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克里克的实验室里！
“不要激动，尊敬的总裁先生，愤怒会让你失去理智的判断，过于情绪化可不是什么好事。”
永远都是白大褂和微笑脸的克里克博士，神态安然地坐在阿尔瓦的对面，并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惴惴不安。
“如果你以为我这是在表示愤怒，那你也未免太乐观了，克里克·普兰顿。”
“我知道，不过在发火之前，您最好还是先听听我的解释。”
“说吧，别让董事会的诸位久等了，他们可不像我这样有耐心。”
总裁办公室里，忽然出现了几张苍老的面孔，他们的本体远在千里之外，降临此地的不过是他们的虚拟影像而已。
这是一次视频会议，私密的，不记录在案的那种。
克里克整理了一下衣领，推了推眼镜的铜丝边框，自信从容地站起来，向着董事会的诸位大佬微微行礼，然后才侃侃而谈。
“诸位，一种全新的技术，正在向我们露出冰山一角。”
开口的第一句话，克里克就抓住了重点，：“人体的潜能是什么？过去的研究，我们先是从肌肉、骨骼和脏腑器官开始，接着是细胞，再往下，就是基因和各种生物蛋白物质……”
“但是现在，我们还得加上一样新的东西……”
“能量！”
克里克将他的实验报告，发给了与会的每一个人，这些卡巴拉制药集团的高层，每一个都拥有高学历和高智商。
他们是人类中的技术精英，所以能够看得出，克里克的计划书中，到底有着怎样光明的前景。
“一种完全可以被人类自由操纵的能量，想象一下，当我们的产品可以赋予普通人超自然能力的时候，那将会是一片怎样的光景？”
真灵元气的发现，对克里克这样的科学家来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至于卡巴拉制药集团的这些董事们，他们看到的则是利益。
超自然能力也许还没有一把填满子弹的手枪管用，但这毕竟是一种生物学意义上的武器，隐蔽性高，难以治愈，效果喜人。
董事会的诸位，并不关心这股奇异能量的存在为卡巴拉的研究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还是仅仅打开了一扇能够窥视生命本质的窗户。
他们在乎的只有一件事——这能够带来多少利润！
“你能保证事情如你所想一般的顺利进行么？”
一位年老得皮肤都满是皱纹的老绅士，十指交叉，目光如猎鹰一般，盯着克里克博士。
对此，克里克博士则是以微笑作为回应：“会顺利的，诸位应该对卡巴拉的实力，抱有信心。”
……
再次踏上华夏这片古老的土地，卢天明的心情是复杂的。
不同于上一次的意气风发，他这次来，既没有光明正大，也没有带着无限的征服欲。
反而是采用了偷渡的模式，隐藏身份，暗中潜入。
“嗯~”
身体内不断涌现的痛苦，折磨着卢天明，这是接受禁忌改造的后遗症之一。
龙血精华并不是卡巴拉制药集团唯一开发出来的基因强化药剂，除此之外，还有一款效果更加显著，但却不怎么稳定和可靠的半成品——恶魔之血。
一种紫黑色的液体，能够更大幅度的增强细胞活性，赋予人体更强的力量、抗击打能力，以及爆发力和耐力。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药剂造成基因崩溃的概率非常高。
而且哪怕是成功的接受了恶魔之血的改造，因为非自然模式的进化，内脏等器官和人体的不均衡发展，带来的痛苦，也会永远伴随着你，直至死亡。
虽然有着诸多的问题，但比S级龙血精华还要强大三倍的药效，足以让人忽视一切。
卢天明捏着拳头，感受着体内如同火山喷发的力量，面容狰狞道：“这一次，我要赢！”
他原本是天之骄子，接受了龙血精华的改造和阿加雷斯系统的知识灌输，身为改造最为成功的实验体，只要计划顺利，他将获得自由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力。
甚至以成功者的身份，登上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高位，掌握常人所羡慕极度的地位和财富。
但是这一切，在宁逸带给他的失败面前，都戛然而止了。
他像是等待回收的垃圾一样，被运回总部，冰冷的手术台上，也许就是他生命最后一刻的回忆。
还好，他现在拥有了另一个机会。
击败宁逸，并且把他带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