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山跃下车, 朝来人疾奔而去,汇合后说了几句,立刻将人带了过来。
陈英有重要消息来报。
贺汉渚上次离开之前, 曾将在这里的紧急联络人给了陈英,告诉,日后如果有重要的紧急事,可去找对方。
那个人就是天城警局的侯长清。
陈英的消息来源是傅明城。接的时间, 是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
最近,傅明城渐渐靠近横川为中心的圈子, 与此同时, 也在观察对方, 很快现,这些日本人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相反,牵涉部门或者个人利益的时候, 勾心斗角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留意了行动处一个叫松阪的级军官, 此人一就和木村不大相投,现在随着横川来,木村的地位扶摇而上, 木村在部门获的经费也远超行动处。碍于横川的关系, 松阪表面不敢表露不敬,心底对此却很是不满。傅明城便示好。这个松阪然知道的来历, 加上现在又是横川面前的红人, 怎会视而不见,两人私下便有往来,傅明城投其好, 悄悄送了一些贵重之物,一来二去,有了些交情。
就在今天的下午,傅明城又去拜会横川,拜会完毕,出来的时候,遇见了松阪。傅明城顺便请去小酌,松阪欣然答应,两人来一家日本人经营的酒馆,雅间落座,喝了几瓶酒后,松阪略醉,开始抱怨木村,说仗着和横川的特殊关系,地位凌驾自己之上,认为这不公平。傅明城自然顺着的口风说话,称自己也木村隐瞒了多年,现在才知道的真实身份,而哪怕是了现在,木村也依然没有将自己视为真正的朋友,未免令人失望。
松阪安慰了几句,随即称,接下来很快,真正的舞台就会来,作为军人的地位和重要性,也将空前提,暗示傅明城后可投靠自己,将来不会亏待。
傅明城接近松阪的目的,就是想从这个级军官这里套取信息。立刻就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故意激,说自己木村控制很紧,哪怕是和的正常交往,也担心木村知道后会加阻止。果然,喝酒喝上头了的松阪经不住激,卖弄般地透露了一个原本列为绝密的行动。
告诉傅明城,木村策划利用今晚王孝坤公子结婚的机会,在婚礼上刺杀王孝坤。接着又说,这是经过横川首肯的一个秘密行动。
横川经过多年的亲自考察,认为中人自清开始,民族血性丧失殆尽,有家无,一盘散沙,们可为了区区私利而争斗你死我活。王孝坤如果死了,对们日本来说,现在是件好事。
傅明城镇定下来后,继续套话,表示对这个计划可行性的质疑,说王公子的婚礼请柬也收了,为没兴趣,找了个借口,今天没去。但据知,今晚贵宾如云,安保极其严格,一对一放请帖,没有持贴的外来之人是无法混进去的。
松阪意地告诉,在获悉王家决定将婚礼放在京师大饭店举行后,们提前半个月就将一个杀手侍者的身份安插进了饭店,命令晚伺机行动。并且,刺杀行动两个部,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傅明城又迂回打听剩下的内容时,松阪虽然有些醉了,但毕竟是军人,突然意识自己泄密,立刻停止对话。
大概有些懊悔,接下来,连傅明城去解手,都跟了过去,亲自等在外面。傅明城提出回时,借口还没尽兴,拉着傅明城又要去别的地方喝酒,寸步不离。
傅明城知道松阪想盯着自己坐等今晚过去,杜绝消息泄露的可能。若无其事,提议说天气转凉,不如一道去城南的一间日本浴汤里泡澡,那里的老板是个日本女人。松阪不疑有,欣然答应,一起了那里。怎知道,傅明城平日时常和各色各样的人来这里交际消遣,早就买通了一个在此地干粗活的人替办事,备不时之需。
刚才在酒馆的厕里,已用随身携带的水笔在厕纸上写下了今晚无意获悉的消息。了后,趁菊子太太上来招呼松阪神的机会,将卷起来的纸条递给了自己人,让火速去找陈英,说是自己派的。
之知道陈英,也是贺汉渚之前给留的联系方式。陈英很快收消息,清楚贺汉渚和王孝坤之间的仇,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做主,便按之前留的联络方式立刻找了侯长清,问怎么处置。
侯长清也不敢定夺。正是这次接应行动的幕后安排人,告诉陈英,贺汉渚现在人恰好就在京师。今晚七点左右,身边的亲信会准时出现在此地,没剩多少时间了,让陈英马上派人赶过去。
四方会在京师自然也有人,陈英不敢耽搁,即电话联系心腹,终于,这消息绕了一圈,在这个时间,送达了贺汉渚的面前。
那人讲完,丁春山吃惊不已,望贺汉渚:“司令,怎么办?”
贺汉渚目光微动,几乎是不假思索,转陈英手下:“你知道京师大饭店吧?劳烦你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找一个叫章益玖的人,告诉,日本人今晚要刺杀王孝坤。”
“不必透露身份,报告完就离开。”又补了一句。
那人应是,朝贺汉渚躬了一下身,立刻朝着饭店的方狂奔而去,身影迅捷无比,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那人走后,丁春山的心情有些复杂,见上司没有立刻上车,依然站在原地,仿佛眺望着饭店的方,也不敢催促。
片刻后,想起要赶的火车,怕迟,正要看时间,贺汉渚猝然回头,一言不地上了车。
丁春山急忙也跳上前坐,车夫次车,继续朝着火车站而去。
苏雪至人在车厢里,但刚才外头的低语之声,她都已听。见贺汉渚这么决定了,上车后,神色凝重,眉头微蹙,似乎还在凝神想着什么,便没贸然开口打扰,只静静坐着。片刻后,忽然见转自己:“雪至,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趁机结果了王孝坤?”
苏雪至轻声道:“你肯定有你的考虑。”
苦笑了下,次看她,声音无比低沉。
“是,王家确实是我贺家的仇人,是我贺家蒙难的始作俑者。每我想我的祖父,想那座掘地三尺的老宅,我就满心是恨,我恨不能立刻手刃仇人。但是现在,我还不能—— ”
的额角微微迸起了青筋。停住,闭目。
苏雪至立刻握住了的一只手。
一动不动,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睁开眼睛,等情绪平复了些,继续说道:“日本现今内会矛盾日益加剧,寄希望动对外战争,获取财富,转移矛盾,这个趋势,不但是上层的强烈愿望,就是许多日本的平民也是如此,渴望对外扩张。据说许多村庄的村民,都将男丁送入军队往中为荣,出的时候,全村人欢送! ”
“一个冷血、媚强,不知人性道德为的狭隘民族!”
的语气转冷。
“日本人狼子野心,制定计划正式侵略,是迟早的事。我相信那个横川现在来中,应该就是这个目的。”
“知道为什么要保王孝坤吗?们想让死,是为们也看很清楚,现如今,内只有王孝坤有这个威势,能勉强平衡住各方势力,掌控一个相对稳定的中枢。如果遇刺身亡,手下的不同派系必会为了争权而化,刚刚议了和的南方也会次动乱。一个家,失去稳定中枢,群龙无首,次陷入裂,掌兵的人忙于相互打仗,对谁有利?”
答案不言而喻。
“猜测没有错的话,如果今晚们能够功刺杀,那么很快,侵略就会提上日程。我不能我个人的家族仇恨而放任不管——”
猝然停了下来。
苏雪至将那只微凉的手握更紧,片刻后,轻声道:“你是对的。我你为荣。我相信,祖父在天有灵,也一定会理解你的做法。”
没说话,只将她揽入怀中,随即次闭目。
骡车继续前行,苏雪至感觉仿佛在想着什么,便也没出声打扰,靠在的怀里,静静地陪着。
车外嘈杂声渐起,车速也慢了下来。
火车站了。
丁春山下车,等着护送上司和小苏入站上车。却没见人下来。
车里,贺汉渚突然间睁眸:“雪至,我刚才一直在想傅明城提及的们的后手会是什么。我想了一件事。廖寿光之前曾企图在我的汽车里安装定时炸|弹。日本人对战争蠢蠢欲动,武器方面的研究,比我们先进了许多。你说,们会不会故技重施…… ”
放开苏雪至,坐直身。
“假设,今晚上的婚礼现场刺杀失手,那么接下来,王孝坤会做什么?”
“肯定会立刻离开……”
“对!,如果我是木村,为确保万无一失,我肯定会利用汽车停在停车场的那段时间派人潜进去,对汽车做手脚。这并不难。只是还有一点,我无法确定……”
皱了皱眉。
“如果还是安装定时炸|弹,木村怎么能确保炸|弹爆炸的时候,王孝坤人正好在车里?要知道,婚礼现场的刺杀行动,杀手选择什么样的时机,从理论上说,木村是无法精准预判的……”
苏雪至立刻就想了一种可能,说:“我知道还有一种炸|弹,原理和定时炸|弹类似。只是引爆机制不同。汽车有电路,钥匙转动,就接通了电路,只要把炸|弹的电路和汽车电路接在一起,车钥匙转动,电路一通,如同定时点,炸|弹就会场引爆!”
贺汉渚如醍醐灌顶,猛地站了起来,弯腰就要下车,突然,仿佛想什么,迟疑了下,转头望苏雪至,面带歉意,欲言又止。
苏雪至立刻就明白了,说:“只要你保证你能安全回来,你尽管去,不用担心我。我在外面等你!”
贺汉渚将她搂在怀里,重重地抱了一抱,用喑哑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雪至,对不起,不能亲自送你出去。但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苏雪至笑着点头。亲了她一下,随即放开她,纵身跃下车去,丁春山匆匆交待了一番,最后吩咐,先照原计划,先送苏雪至离开。
“司令,我去吧!”丁春山道。
“不,这种炸|弹我之前专门研究过,我比你熟悉。另外,我有很重要的话需要和王孝坤讲清楚。我自己去。你只要照我的安排行事,我就不会有事!”
拍了拍丁春山的肩,示意苏雪至入站,随即转身,奔附近一辆正开来的汽车,张开双臂,挡了下来。
车主是个有名的京师富商,没认出贺汉渚,见是一个满脸胡渣戴着帽子的人拦车,大怒,正要打司机下去对付,没想那人疾步走了过来,一把拉开车门,手里握着一把枪,摇了摇,命人全部下来。
那司机兼着保镖,身边也带枪,见状,悄悄要摸,还没碰,手腕一痛,还没反应过来,便那人给扭住脱臼,场便疼冷汗直冒,也动弹不。
火车站外竟遇公然打劫,富商震惊之余,见这人形貌可怖,下手凶悍,不敢不从,急忙下车。
贺汉渚上去,立刻调转车头,驾车,朝着来的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