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戈胖子圆润的身躯带着一股狂风,闯进陈道的病房。
站在病床边,戈胖子晃着脑袋,仔细打量陈道脑袋上的伤势,手指在先是落在陈道脑袋上,随后又落到胳膊上,在白花花的绷带上轻轻滑过。
“你竟然真的瞎了,我还以为是元元见你被打,情绪激动故意夸大你的伤势,没想到是真的。唉,这可怎么办,要是让老太太知道,她肯定又要晕过去。你和那个胡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打起来了。”
陈道没有理会戈胖子的问题,扭头对黎小龙说道:“小龙,你出去到门口看着,要是有外人来的话提前通知我。
等黎小龙走出病房,陈道伸出右手,紧紧握住戈胖子的左手。
“你听说二人转没有?”
戈胖子摇头说道:“没听说过,二人转是什么东西?”
陈道说道:“二人转它不是个东西,是一种舞台表演方式。这种表演方式,需要两个人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一好一坏,一红一白,不停地调动观众的情绪,让观众不知不觉地跟着我们的节奏走。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让你照顾我,而是要教你跳二人转,然后要做成一笔大买卖。不过在做成大买卖之前,我们先要挖个坑把姓胡的一家给活埋了。”
戈胖子迷茫地盯着陈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你的伤······”
“不要担心,医生说我的失明可能是暂时性的,慢慢会好起来的。而且,你要知道,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以胡磊那只有五的战斗力数值,根本是伤不到我的。”
戈胖子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自己的小舅子很有可能是被某位道哥借尸还魂了,以那位道哥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打伤,这里面果然有戏。
想通这些,戈胖子心中有了底,感觉精神放松许多,立刻对陈道所说的二人转和大买卖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全听你的。”
陈道说道:“下午,会有一些人来看我,咱们要演一出二人转给他们看。”
陈道详细地给戈胖子做出交代,戈胖子聚精会神地听讲。
讲课时,陈道顺势将自己以前留在戈胖子体内的那一丝真气抽取出来,注入到自己的丹田。
一堂有关二人转的课程上完,陈道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炼化体内的真气,戈胖子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回顾陈道讲述的内容。
时间飞快过去,一转眼到了下午一点半,两个不速之客走进陈道的病房。
先走进病房的男人******,脸盘很大,长相粗犷,正是元元在好歌曲节目上选择的导师刘志一。
刘志一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看起六十多岁的老人。
刘志一走进病房,在戈胖子的迎接下,先是将手里的水果和礼品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后走到陈道身边,看着陈道说道:“那天录节目的时候,我听说后台有人打架,没想到被打的竟然是你,后来和元元联系,我才知道你伤的很严重。大夫怎么说?你的眼睛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陈道说道:“大夫说我可能是暂时性失明,有可能会好起来,但愿他说的是真的。这位是······华教授?”
陈道看向刘志一身边的老人,刘志一说道:“没错,他是首都大学前任校长华中原教授。”
陈道急忙向华中原伸出双手,惊喜地说道:“华教授,你好,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我在电视上看过你的讲座,尤其是古代史和古诗词的部分。姐夫,搬两把椅子来。”
华中原和陈道握手后坐到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关切地对说道:“刘志一前几天发给我两首诗,说这两首诗很有可能是李白的作品,还说你家里有一本祖传的诗集,里面有很多世人不知道的古诗。我当时就想和他一起找你请教,没想到你住院需要休息,不方便见人。你现在怎么样,好点没有?”
陈道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华中原和刘志一,迷茫地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反问道:“什么古诗?什么诗集?我怎么不知道。”
刘志一和华中原惊讶地对视一眼,刘志一伸出手,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节目录制当天,你在台上给我们解释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两个词的来历,给我们背诵了《长干行》和《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这两首诗,还说这两首诗都是出自你家里一本祖传的古诗集,你难道忘了?”
陈道的神情更“迷茫”了,皱着眉头翻着眼睛努力回忆,却还是摇头说道:“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刘志一立刻有些急了,快速地说道:“当时现场有很多观众,元元也在场,大家都听到了。”
戈胖子见状,按照之前陈道的教导,及时地亮相登场,配合陈道上演二人转。
“你们是说诗集吗?我知道,他手里是有一本祖传的诗集,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他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被人打成脑震荡,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我今天上午刚到这里,结果他连我这个姐夫都没认出来,我给他解释了好半天,他才记起我。”
刘志一和华中原这才恍然大悟。
刘志一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本诗集你见过吗?里面的内容都有什么?”
戈胖子说道:“我只知道有这么一本诗集,不过那是他们家的传家宝,我只听说过没见过。别说我了,就连他姐姐都没见过,那本诗集在他们家是只传儿子不传女儿的。”
华中原和刘志一再次对视,华中原试探着对陈道问道:“你还能记起诗集里的内容吗?”
陈道继续施展“装失忆大法”,摇头说道:“不记得。”
“唉······”华中原为难地挠挠头,看向身边的刘志一。
刘志一也很苦恼,敏锐地察觉到华中原眼里的失望,他可是清楚地知道,他把那两首诗发给华中原的当天晚上,华中原就嚷着要让刘志一联系陈道,要向陈道当面请教。
不管这两首诗是不是李白的作品,这两首诗的质量完全可以说是传世之作,可以入选教材的那一种,尤其是第二首。
大家都以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是两句古代传下来的俗语,没想到竟然是出自李白的诗篇,如果确定是真的,这可是文化界的重大发现。
可是现在,陈道这位很有可能是一大笔文化宝藏的传承人,竟然被人打成失忆,根本不记得有有那本诗集的存在,这叫华中原怎么能不感到焦躁?
两个人正焦躁失望的时候,大救星戈胖子及时出手。
“你们说的那本诗集我没有看过,不过以往闲聊的时候,他偶尔给我透露过一些内容。”
“什么内容?”华中原盯着戈胖子问道。
戈胖子说道:“他曾经和我说过,我们的教科书上关于李白和白居易的介绍是错的。诗仙是李白,不是白居易。”
刘志一和华中原双双震惊,刘志一问道:“他真的这么说过?”
戈胖子说道:“是啊,他的确这么说过,我当时还嘲笑过他,笑他胡说八道,凭着一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古诗集就想否定教科书。”
陈道忽然发怒,瞪着戈胖子说道:“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明明记得诗仙是李白,诗圣是杜甫,诗鬼是李贺,诗佛是王维,白居易号香山居士,还有个诗狂贺知章。”
戈胖子指着陈道,对着华中原和刘志一惊喜地说道:“你看,他想起来了。”
见陈道突然爆料,华中原手忙脚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纸笔,将陈道说的话记录下来,随后问道:“诗佛王维是谁,有什么作品吗?”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陈道脱口而出。
华中原哆嗦着记下陈道说的话,刘志一很明智的打开天讯的录像功能,将摄像头对准陈道。
华中原写完后接着问道:“这两句诗好强的画面感,还有吗?他为什么叫诗佛?”
陈道扔出一个鱼饵,及时收手,目光呆滞地思索片刻,随后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华中原憋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刘志一跟着问道:“诗狂呢?他有什么作品没有?”
陈道努力回忆一阵后说道:“有,少小离家老大回,治大国若烹小鲜,不对,不对,我记混了,后面这句是《道德经》里的。”
华中原突然喊道:“停,你刚才说什么,治大国若烹小鲜不是俗语,是《道德经》里的内容,你确定没有记错?”
陈道迟疑着说道:“应该没有吧,这句话出自《道德经》第六十章。治大国,若烹小鲜。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陈道摇头晃脑,背出《道德经》第六十章完整的内容。
背完后,陈道看向华中原,一脸纯真地说道:“没错,这句话就是道德经里的内容。”
华中原和刘志一一起看着陈道,压根忘记进行记录。
张口结舌好半天,华中原才说道:“你确定是《道德经》的第六十章?”
“是啊,就是第六十章,我没记错。”
刘志一舔舔嘴唇,跟着问道:“可是《道德经》总计才四十四章,哪来的第六十章?”
陈道再次瞪眼,沉声吼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四十四章,《道德经》明明是八十一章好不好。”
看到两人被陈道再次扔出的惊天大料震得七荤八素,戈胖子跟着登场唱戏,及时插话,力争要给华中原和刘志一两人重塑三观。
“说到《道德经》我也有印象,他还和我说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句话也是出自《道德经》,不是俗语。”
陈道说道:“那句话出自第六十四······还是第六十五章来着?”
低头揉着脑袋,陈道痛苦地说道:“头疼,我记不太清楚。”
半个小时后,刘志一和华中原悻悻地离开医院。
刚刚坐上刘志一的悬浮轿车,华中原便气愤地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是谁打伤他的,真是作孽,该死,他家的那本诗集,还有他脑子里的那些知识,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价值无可估量。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人打到失忆眼瞎,这是对国家和民族在犯罪,一定要严惩。”
刘志一也很是愤慨:“这个人真的是太重要了,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失忆是暂时的,将来还能恢复。真是的,怎么就这么巧呢?”
“他们因为什么打架,还下这么重的手?”华中原问道。
“我刚才忘记问了,等过几天他状态好转,我们再问问,我们先回去整理手上的这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