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传来的震动虽然轻微,但可以确信,这是大量的骑兵在朝这边赶路,人数估计在千人左右。
明岳惊讶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夜里催马前进,会有一定的危险,对方连夜赶路,显然有什么非常紧要的事情。
马队从庆州而来,连夜赶向靖安县,那么他们的目标也就呼之欲出了。
关键是,这些骑兵是谁派来的?
深夜的官道边,到处是百姓们引燃的篝火,一辆辆马车和帐篷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骑兵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到,这时候让大家清理痕迹已经来不及了。
明岳神情紧张的站起来,他把陈县令叫过来吩咐几句,然后把附近的侍卫们全都叫了过来。
黄皓从京城带到靖安县来传旨的队伍中,混杂了很多武技高强的大内侍卫,再加上明岳宅院附近的楚王侍卫、赵王侍卫,能战之士有三百人。
不到三百人的精悍队伍,优势是个人战力都相当不错,而缺点也同样明显:这些侍卫精于个人打斗、不善于集团作战,更有很多人身处和平的皇城或者王府,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
更有甚者,有四分之一的侍卫还从来没杀过人呢。
这样一群新兵蛋子,想要他们发挥出三百人应有的战力,实在有点儿痴心妄想。
好在,明岳的地位和声望都有,侍卫们对于明岳的话还是能够服从的。
百姓们在陈县令的带领下,驱赶着牛马和车辆远离官道,他们一边走,一边心惊胆战的看着黑夜中闪动的人影……
那是队伍中的侍卫们在忙碌着,时不时有重物被抛在地上的闷响,还有不停掘土的嚓嚓声。
此时,远处的隆隆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就算是没有战争经验的普通百姓,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
幸运的是,在场的百姓均是日月神教的信徒,对明岳有着一份特殊的信任,他们在陈县令和衙役们的指挥下加快了行动的速度。
在官道西侧一里左右,是一片稀疏的树林,百姓们将大车打横拦在树木之间,然后战战兢兢的看着远方忙碌着的侍卫们。
黑夜中,隆隆的马蹄声渐渐靠近,黑夜中星星点点的火光上下起伏,宛如一条巨龙缓缓接近。
这是一支纯骑兵组成的精锐部队,即便是黑夜中,也能感觉到他们的精悍。
正在忙碌的侍卫们也渐渐接近了树林,百姓们可以看到,他们走过的地方丢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已经一些砍倒的树干。
……
虽然百姓已经及时熄灭篝火,推倒帐篷,但是官道边曾经有人的痕迹还是无法消除的:那支深夜行军的骑兵马速渐渐慢了下来,远远的可以听到有骑兵统领正在大声下达命令。
马蹄声响,近百名骑兵从大部队中分了出来,缓缓向着官道西侧展开搜索。
骑兵打着火把,而明岳等一行人躲在黑暗中默不作声,静静等待着事情的发展,并且暗暗祈祷那些该死的家伙赶快离开。
可是,举着火把的骑兵们搜索的很仔细:地面上到处是各种杂物,以及还在冒着青烟的火坑,这些障碍对于骑兵的奔跑很不利。
不过越是如此,越说明官道边的人有问题……
正在搜索的骑兵们刀剑出鞘,弓弩上弦,他们的敌意尽显无疑,而明岳和陈县令,犹在黑暗中仔细打量着对方。
这是一支没有打出旗帜的骑兵队。
——皇朝军旅,战旗是他们荣誉的标志。
当年在温泉关,羽林军战至最后一人,依然不忘让受伤的老杜和花荣,带着羽林军的战旗离开温泉关,就是因为只要战旗还在,这支军队就能够重新扩编,重新承载当年的荣誉。
而明岳眼前的这支骑兵队却截然不同:小心翼翼的士兵们没有任何表明部队番号的旗帜。
这不仅仅是没有战旗,就连行军打仗必须的认旗都没有——没有认旗,就根本没法辨认敌我了。
这种情况,只能解释为,这支骑兵队根本没打算遇到友军。
眼看骑兵队搜索的距离越来越近,明岳扯了扯陈县令的衣袖,示意他站出去。
可怜的陈县令脸都绿了:对面那些骑兵杀气腾腾,明岳这是让自己出去送死吗?
明岳连续示意了几次,见陈县令脸色苍白不敢动,他只得朝向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架起全身发抖的陈县令,从树林中走出来大声喊道:“对面的军爷,深夜来到靖安县有何贵干。”
听到这边有人喊话,二十多名骑兵靠的比较近,立刻丢了几个火把过来。
火光照耀下,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站在树林边缘,身边还站着几个穿便服的大汉。
领头的骑兵队长喝问道:“你是何人?!”
一听到有人问官衔,陈县令的官气立刻冒出来了,他正了正衣冠大声道:“本官乃是靖安县县令,敢为诸位是哪一部的军马?”
“原来是靖安县陈大人……”
那名骑兵队长和同袍对望了一眼,然后从胸腔中吼出了一个“杀”字。
骑兵队长话音刚落,几支羽箭就朝陈县令飞了过来,吓得陈县令裤裆一热,尿水当场飚了出来。
树林中的侍卫们早有准备,立刻一轮箭雨朝着那些骑兵反击过去。
猎户少年花荣,此时已经是一名冷静沉着的神箭手,他扎着弓步,铁胎弓一次次拉满,锋利的三棱破甲箭连连射出。
如此近的距离,花荣的每一箭,必中一名骑兵的眼眶。
数息之后,树林边的骑兵便已所剩无几。
树林边缘的惨叫声和尖锐的哨子声,立刻让正在缓缓前进的骑兵大队停下了脚步,在骑兵统领的吆喝声中,数百骑兵策马狂奔,朝着这片树林的区域汹汹而来。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冲锋无疑是最考验心理素质的——百姓们瑟瑟发抖,官差们脸色苍白,就连许多没有经历过沙场的大内侍卫,也冒出了一滴滴冷汗。
不过,黑夜中策马狂奔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手里拿着火把,但如果前面一旦出现障碍物,可就来不及停下冲锋的脚步了。
不是有战马惨嘶着摔倒在地上。
更让骑兵们觉得操蛋的是,地面上还被人挖了一个个的土坑——这些土坑有胳膊深浅,挖的人估计也就是找个土质松软点的地方,挖了两铲子转身就跑。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遮掩的、不算太深的陷坑,战马一旦踩上去,就当场马腿折断,将马背上的骑兵摔得半死。
更惨的是,后续的骑兵黑夜中无法照顾同袍的安危,撒腿如飞的战马踩在那些伤兵的身上,痛苦的惨叫声在黑夜中此起彼伏。
负责指挥的骑兵队长们鼻子都气歪了:这特么谁挖的陷马坑,实在太阴险了!
树林中一片黑暗,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骑兵,明岳用力一挥手,大吼了一声“射”。
林中响起嗖嗖嗖的羽箭破空声,一支支箭矢破空而去,向百步之外举着火把的骑兵飞去。
PS:嗷呜嗷呜!春暖花开,出门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