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钢见瑛姑终于是相信自己的话,心中大是高兴。陆无双和程英却大是不解,不知为何他只念了一首诗,瑛姑就忽然转变态度。
阳钢笑了笑,暂时不做解释,看了程英一眼,道:"我们这就出潭吧。"
程英微微一笑,也不多问,仍自在前带路,阳钢和陆无双紧跟其后。
瑛姑走在最后,她见程英娇小的身体在黑龙潭中跳了蹦去,方位丝毫不错,就仿佛这潭中淤泥里的木桩是她打下的一般,心中暗暗称奇,看她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心里猛的一念,问道:"小姑娘,你的师傅可是黄蓉?"
程英道:"不是,黄蓉是我师姐,尊师是号称'东邪';,是黄药师。"
瑛姑惊然道:"哦,原来如此!那就是了!"
这时阳钢心中却在想,呆会儿瑛姑见了一灯和慈恩,不知会是如何表情?过了半壶茶的时间,四人走出黑龙潭,阳钢道:"瑛姑前辈,前面还有两人想见你。"
瑛姑诧道:"我只想去找老顽童,其他人不想相见。"
便在此时,前面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接着有人说道:"老僧一灯求见,再此等候,盼瑛姑赐予一面。"
瑛姑一听到一灯大师的声音,脸色一寒,目光中流露出恶狠狠的神色,看着阳钢道:"你带我去见老顽童,为何段皇爷也在这里?"当年一灯大师在大理国为君之时,瑛姑是他宫中贵妃,老顽童周伯通与她私通,生下一子。后来裘千仞以铁掌功将孩子震伤,段皇爷以妒不救,孩儿因之死亡,段皇爷悔而出家。瑛姑在华山绝顶杀裘千仞不得、追周伯通又未获,其后漫游江湖,终于在黑龙潭定居。她记着数十年前一灯狠心不救孩儿的恨事,心中怨毒难解,始终不能原谅于他。
阳钢愕了一愕,正要开口,这时一灯已先道:"往事未曾得解,老僧心感不安,此来是求瑛姑宽恕。"
瑛姑冷冷的望着一灯:"段皇爷,当年你为何不肯宽恕于我,救我儿子一命。如今我儿子既死,你又不是罪魁祸首,此事老婆子不想再与你计较,但也谈不上宽恕与否。"
一灯听她口气不会宽恕自己,但也不再作仇恨之念,心中稍安,喟然道:"前尘如梦,昔日的称谓,还提它作甚?瑛姑,你可认得他么?"说着伸手指向站在身旁的慈恩。这时慈已改作僧人装扮,面容也苍老憔悴,丝毫没有当年的英雄气势,比之二十余年前华山绝顶上相会之时,面目亦已大不相同。
瑛姑瞧了他一眼,道:"老婆子隐居世外,不与江湖中人来往,怎会认得这和尚?"
"阿弥陀佛!瑛姑竟不认得我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善哉,善哉。"慈恩低头一叹,脸上尽是惭愧之色。
程英淡淡一笑:"既连相貌都已不识,自然在也谈不上仇恨之言。"洪七心胸开阔,乃扩达之人,也道:"对,对,小丫头说的不错。"
阳刚却是心中一笑,摇了摇头,心想只要心底记着深恨,就算不记得仇人面目,恨意却未必会减少。
一灯道:"瑛姑,当日用重掌力击伤你孩儿的是谁?"
瑛姑全身一震,脸色由寒转厉,立时又从厉转狞,咬牙切齿道:"你何必明知故问,裘千仞那恶贼,他便是尸骨化成灰沫,我也认得出他。"
阳钢心里一叹:"明明就在眼前,你却没有认出!"瑛姑连裘千仞相貌也不认得了,可是果然还牢牢记着旧恨!这时一灯叹道:"来隔数十年,你还是如此怨毒难忘。哎,这人便是裘千仞!"
瑛姑全身一颤,张嘴大叫一声,激身向前,十指如钩,作势便要往慈恩胸口插落,五指刚进他身子,却又停了下来。双眼充满沙怒,细瞧慈恩的面目横蛮,果然依稀有几分像裘千仞的模样,但凝目瞪视一阵,又不太像,只见他双颊深陷,须发尽白,神情萎靡衰老,哪里还有当初一代枭雄的摸样?厉声道:"这老和尚当真是裘千仞?他来见我做甚?"
慈恩长叹一声,道:"我确是裘千仞。自知罪孽甚深,已皈依佛门,现在投在一灯门下出家为僧。法名慈恩。"
瑛姑 "哼"了一声道:"你还记得吗?四十多年前那天晚上,在大理皇宫之中,你抓住我儿子,弄得他半死不活,终于无法活命。哼,哼,作下罪孽,出家便可化解,怪不得天下和尚道士这般众多。"双目之中红丝满布,全是杀气。
这时只听得一灯叹道:"冤冤相报,何时方了?罪孽终是罪孽,岂是出家便解?瓷恩念着昔年伤了你孩儿,深自不安,所以才恳求你宽恕他的罪过。"
慈恩脸无人色,听到这里,全身发抖,数十年前的往事蓦地兜上心来。然间痛悔之念不能自己,呜咽道:"你儿子是我弄死的,你不肯原谅我,那打死我抵命罢,我绝对不还手就是了。"
瑛姑双咬牙一字一句道:"嘿嘿,好,此仇不报,不然老婆子终身不安。"目瞪视慈恩,良久良久,竟是一瞬也不瞬,脸上充满着憎恨怨怒,便似毕生的痛苦不幸,都要在这顷刻间发泄出来。
陆无双见她神色如此可怖,不禁暗自生惧,只见她双手提起,运劲便欲下击。忍不住叫道:"且慢!老婆婆,他既已知道悔悟,旧事何必斤斤计较?你...你就原谅了他吧。"
瑛姑仰天大笑,冷声说道:"小女娃儿,你以为是过家家吗?说得好是轻描淡写!"眼光忽然向阳钢一射,又道:"倘若他杀的是这个小子,是你最深爱的情人,你便如何?"
陆无双脸上一红,如抹了一成胭脂,道:"你胡说八道,我...我..."心中却想,她怎么知道阳大哥是我的情郎。若谁真的杀了阳钢,那自己非要那人碎尸万断、杀那人全家不可。其实瑛姑经历过感情,深了解情为何物,她是过来之人,自然是只从无双的眼神举止之中,就能看出无双与阳钢的关系。
瑛姑恼怒万分,那愿更与无双东扯西缠,凝目望着慈恩,双掌便要拍落。
"住手!"就在此刻,阳钢挥袖一挡,把瑛姑震退了三步。他知道慈恩不会还手,一灯决不会用强阻拦,洪七也不会管此事,自己再不干预,此事终无了局,慈恩必死无疑。
瑛姑愕然回顾,她与阳钢动过手,知道此人武功之高,自己实难望其项背,想不到在这当口,他却出来恃强横手,思前想后,心中委屈,不由得悲从中来,往地下一坐,放声大哭起来:"你们要求我宽恕,又不许我杀死仇人,你们仗着人多武功高强,软硬皆施,来欺负我一个孤老婆子。你们合伙儿欺负我一个女流之辈,我不依,我不依..."
她这一哭,阳钢、一灯、无双等人都是大出意外。程英见其可怜,倒是不忍,忙上下扶起瑛姑,温柔道:"老前辈,你别哭了,我们可没有心要欺负你啊。"
阳钢心中一念,道:"瑛姑前辈,我刚刚说过老顽童身中剧毒之事,你可还记得?"
起初阳钢说起,她只当阳钢是信口雌黄,瑛姑此刻微一沉吟,知道以洪七、灯的信誉声望、以阳钢的本领,都绝不会说假骗自己,脸色一变,霍地站起,一擦眼上泪水,急道:"他...他怎么样了?"
"这瑛姑说哭就哭,说不哭就不哭,时而还学小孩子撒赖,真是和老顽童同性三分,难怪会产生这一断孽缘。"阳钢见她摸样,有些啼笑皆非,面上却正色道:"老顽童所中之毒烈性无比,只能活一个多月,世上只有一种药能解,我与一灯、慈恩两位大师费尽千心万苦从一武功厉害的恶僧手中夺得,此时药丸正在我们手中。"
"段皇爷和裘千仞竟替老顽童夺解药!"瑛姑喃喃自语,心中想到儿子已死,是永远不能活过来了,若老顽童也死了,那自己当真就更是没个活头了,面色一阵惨白,急道:"只要你们肯救老顽童,要我宽恕也好,要我跟裘千仞和解也好,我全依得。"不过随后又补充道:"但我须得先跟你说明白了,老顽童一见我便会逃走,再也寻他不着。你们带我见到了老顽童,只要他肯不离开我,老婆子一切惟君所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