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征收税赋的事务在整个浙江全部展开。
农税收的倒是顺利,本来这个丰年,各大粮行都看到了商机,大肆进行压价,没有想到的是,今年不同往年,布政使司一口气调度了十万两白银,整整十万两,全部投入到了购粮之中,一担粮四钱银子,大肆收购,而且是在浙江十府同时展开,非但如此,巡抚衙门与布政使司衙门严令各府出资一万两,一同收购,严禁压价,严禁克扣百姓,已经查明,革职查办!
布政使司十万两,各府加在一起,也是十万两,整整二十万两白银,虽然在浙江算不得太多,但是也足以撬动整个市场了。
各地的粮行老板们一个个都慌了,贵贱倒是无所谓,反正是收的贵,明年卖出去,照样可以卖得贵,但是,收不上粮食来,那才是要命的,没有粮食,自己养着这么多的闲人,怎么活?
原来打算一担粮食二钱银子,三钱银子的他们,无奈之下,纷纷涨价,开始大肆购粮储备,一担粮食贵上一两钱银子,可能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一个五口之家,二十亩田地,卖出去十担粮食,那就是四五两银子,比之之前可能要多收入一两甚至二两银子,完全可以支撑这一家子生活一两个月了!
浙江的农民算是真的盼到好日子了,有的人家还有些余粮的甚至都拿出来贩卖,生怕做过这样的好机会,十天时间,仅仅十天时间!
整个浙江省官仓收购了五十万担粮食,至于浙江境内的各大粮行,则以四钱甚至五钱的价格,一口气吃进了两百万担粮食,整整投入了上百万两的白银!
粮商们一个个叫苦不迭,没办法,即便是多掏了二三十万两的银子,那也得忍着啊,这个时候,惹不起巡抚衙门,巡抚大人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认了吧。
对于粮商们来说,二三十万两银子,也许不算是太大的事情,接下来,向商人征收税赋,才是要命的。
按照今年的新税制,这些大商人们每个人需要缴纳的税赋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杭州最大的米行,兴隆米行,一年收入白银六十万两,利润二十万两,按照税制,十五税一,需要将朝廷缴纳税赋四万两!
四万两啊!
不要说拿出来,即便是想一想,都让人心疼的心头滴血啊!这可是总利润的五分之一了!而且今天浙江一省,所有的官员一律不再优免之列,也就是说,即便是巡抚大人的产业,只要有收入,都必须要纳税!不纳税,那就是找死啊!
没有了官员们做护身符,那可就要实打实的掏出这么多的银子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当属天外天酒楼,天外天酒楼,虽然仅仅是一个酒楼,但是这是整个江南最有名气的酒楼,来往的都是豪商巨贾,达官显贵,一年下来,收入八十万两白银,利润达到了四十万两,按照税制,暴利行业十税一,酒楼需要纳税八万两,同样达到了总利润的无分之一!
天外天仅仅比兴隆米行多收入二十万两白银,却要多交一半的税,岂有此理,真的是岂有此理?
一个个商人们原来还没有感觉到压力,到了将真章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个都跳了出来,坚决抗税,坚决抗税,绝对不交!
这么高的税赋,这是将商人们往死路上逼啊!
但是,不交又怎么样?
为了做出表率,巡抚大人袁啸第一个将手下的产业,与郭家合股的制造工厂得到的利润拿了出来,像布政使司衙门缴纳白银一万两!
非但如此,除了袁啸之外,浙江都指挥使龙向天同样因为家里铁矿矿山的收入,像布政使司衙门缴纳商税五万两!
龙向天借助着都指挥使司的势力,在浙江有三个矿山,两个铁矿,一个铜矿,一年收入五十万两,净利润也是尽皆三十万两,这些都是暴利行业啊。
龙向天非常的不愿意,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一则袁啸带头缴纳了,你不缴纳对抗朝廷?参上一本,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二则,现在自己的小辫子在袁啸手里攥着呢,还不缴纳,只怕分分钟袁啸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
除了龙向天之外,杭州同知、杭州知府等人名下尽皆有各种产业,也纷纷带头缴纳税赋,一副国朝开国以来,从未出现的场景出现了,当官的一个个带头向朝廷缴纳税赋,从一两千两银子到五六万两银子,各自不同,另一方面,商人们则是一个个驻足不前,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宁可有一天办法,都绝对不缴纳这笔银子啊,太要命了!
巡抚衙门。
“一百四十万两?”
袁啸淡淡笑道:“不错,看来我还真的是小看了咱们浙江一省官员了啊……”
确实,单单是浙江省一省的官员,名下的产业就缴纳了赋税一百四十万两,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按照十税一,那这些官员产业一年的总收入就不会低于一千四百万两白银,利润高达四百万两之巨!
“只是,抚台大人,虽然浙江全省官员缴纳的税赋不少,但是这些商人们缴税的可是不乐观啊,一个个都向着后面躲,所谓法不责众,一旦他们真的抱起团来,可是棘手的很……”
顾炎武答道。
“嘿嘿,抱起团来?我正担心他们不抱团呢!”
袁啸冷笑道:“让郭孝南跟他拉拢的那几家行动起来,声势造的大一些!至于抱团抗税,只要他们敢做,那就让他们尝尝我的霹雳手段!命令提刑按察使与都指挥使司,将人员给我撒下去,严密监控杭州与绍兴两府,只要发现了苗头,立即汇报!”
“抚台大人,您这是……”
顾炎武迟疑道。
“明目仗胆的聚众闹事,抗拒朝廷,这就是谋逆的大罪,我的屠刀到了亮出来的时候!”
“大人,您可不要意气用事!”
顾炎武大惊失色,连忙劝道!
“意气用事?宁人兄,自古以来,推动变革没有不流血的,要么我们自己流血,要么就是让对手流血!用鲜血铺平即将到来的太平盛世的道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