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萌在把家明带回家以前,还是见了莫家谦一面,当然,欧阳女士并没有登门致歉,她也没有这个想法,只觉这一段过往荒唐至极,她不见得非莫家谦不可,但喜欢是有的,在一起确是快乐的有妇之夫━━不是她的菜!
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怎可这样?况且,家明又对她极好的。
莫家谦约了她见面,他来接的她,依旧是到他的居所,这一次,俩人都显得沉默,路上没有任何对白。
到了居所,她依然不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莫家谦把红酒递给她,她也没接,他只好先放在茶几上。
“上次的事,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我妻子……”
莫家谦是个男人,他并举不逃避责任。
“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何须道歉,你找我来,有何要说?”
莫家谦沉默,立在窗前,诗萌想,他要说的话,必然难以启齿,不然,他这把年纪,有什么话是没说过,什么事是没做过的?无需拿背对着自己。
“诗萌,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我说过了,不关你事,如果你只是想道歉,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他转头凝视她,眼神复杂:“诗萌,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笑话,你不说,我怎会知道,我又不会读心术!”
莫家谦没有笑:“你知道我喜欢你!”
“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女孩,这有什么稀奇?”
“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可我……已经是个老人了!”
诗萌愕然,不是不雀跃的,却又知道不能雀跃,笑道:“谁说你老?你还不到四十吧?”
“三十八岁!”
“看吧,正当壮年,何来老之说?”
“诗萌,你连安慰人都是这么风趣!”这次莫家谦笑了。
“莫先生,我并不想介入你的家庭,我其实也顶喜欢你,可我已经有了家明,我决定把他介绍给家里人认识,所以,我们都好自为之吧!”
“如果我肯为你离婚呢?”
“不不不,千万别,我不想任何人为我牺牲,男人的牺牲,是要你付出代价的!”
“其实,离婚也不都是为了你,我们之间的事,早与你说过……”
“莫先生,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诗萌胸口一窒,爱上有妇之夫,是如此没有结果的事,早知道不该经常见他,爱上一个人只需一秒,忘记一个人却要很久很久,所以,我们常说,爱使人又痛又快乐。
莫家谦拉住她的手腕:“诗萌,你考虑清楚,你真的爱你的男朋友?”
“这话说的,自然是爱的,不然怎会跟他交往?”
诗萌定定看他:“莫先生,你保重!”
莫家谦没有放她走,揽她入怀里,亲吻她的唇,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而是闭上眼,缠,绵地吻了他,泪水滑落眼眶:“再见!”
莫家谦放手了,他总不可能真的拉住她,她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即使将来离婚了,也不见得,诗萌就会接受他。
诗萌打公交车回公寓,外面下着雨,细小的,轻盈的,听不到声音,偶尔把手伸出去,才触得到一点雨,感觉是在落。
车子一路疾驰,她掩着面,在车上哭了。
人真是奇怪的很,连手都没有牵过,就这么喜欢上一个人了,而且是毫无预兆的。
司机见她一个女孩子哭得伤心,好心递纸巾给他,他充耳不闻,尽是哭,陌生人有陌生人的好处,他永远不可能知道你遭遇过什么,即使想取笑你,也找不到理由。
回到住处,家明刚好在家,见她回来,两眼红肿,俊眸一黯,马上笑道:“你回来了?”
他没问自己怎么哭了,他不会问,这就是宋家明,他永远不会让任何人难堪,也永远不会让你看清楚他的内心世界,但与他在一起,总是安全的,他亦不会伤害你。
“嗯,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回来!”
他们之间少有这样的对白,因为家明不会等她回来,他总是忙碌的!
“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工作么?”她笑,怎么笑得出?
“外面风很大么?”他也笑。
“是吧!”她感激他的幽默,不会让她下不来台!
他走过来,轻轻吻她的额头。
夜间,家明睡得极好,像他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心事的,他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女朋友在想什么,他大都不怎么在乎。
诗萌却睡不着,莫家谦不过是吻了她而已,可他的吻灼人,即使是现在,她还感觉她嘴唇的温度保留在自己的肌肤上。
年轻人是拒绝不了这种蚀骨缠,绵的。她辗转反侧,耳边如同放了个录音机,无限循环地播放着莫家谦的那句话:你真的爱他吗?
这个他,自然是家明!
她爱不爱家明,她是不知道,见不到家明,她会难过,可见不到莫家谦,她会受不了。
她坐起身,走到窗边,月光如水,能凉透人的心。
手中握着手机,她很想莫家谦,想去见他,可白天,她才信口雌黄:我们好自为之吧!
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喜欢假装潇洒,然后一个人默默承受相思之痛!
多么傻!
突然,手中的手机响了,她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居然是莫家谦打来的,她看了眼床上的家明,走到阳台那里,颤抖着手,按了接听键,将手机貼在耳边,却没有说话,她只想听听他的声音。
“喂,诗萌,是我!”
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像他在吻自己,她流泪了!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如果你还是有一点爱我的,请马上下来!”
诗萌低喘一声,楼层住得太过,她不确定,楼下是否有莫家谦,但她还是心动的,双腿一软,蹲在地上,低声啜泣:“你走!”
“不,我等你下来,诗萌,我爱你!”
最后那三个字,像是一道电流击中她全身,整个人热血沸腾她昂起头,抱着电话良久,哽咽道:“你这又是何苦?”
“我等你下来!”他坚定立场。
诗萌抱着膝盖,泪水濡湿了她整张脸,终于,她站起身,可刚走两步,一个身影拦在了她对面。
━━是家明。
看到她满脸泪水,家明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仍然是镇静笑道:“诗萌,你在这做什么?”
“家明,我━━”诗萌看住他,垂下眼睛,走抬起眼睛:“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家明挡住她的去路。
“家明,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她是有感觉的,家明的表情,一看就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你!”
他扼住她的手腕,阳台没有开灯,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必不会太好!
“家明,请让我走!”
家明拥她入怀:“别走,我们不是打算结婚了?”
他闭了闭眼睛,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请让我有!”她只有一句话。
家明松开了她:“记住,要准时回来,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诗萌往后退一步:“对不起!”
她奔跑着下的楼,莫家谦确实还在等她,她穿着睡衣拖鞋,看到莫家谦,她大声喊道:“莫先生!”
莫家谦闻言转头,先是一愣,尔后笑道:“诗萌,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走向前,两人近在咫尺,眼里只有对方,他们热情相拥,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走,先上车,去我那里!”
他缠,绵地吻她,握住她的手,她笑着点头。
回到莫家谦的居所,刚一进门,莫家谦就将诗萌打横抱起,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这时候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们辗转到了卧室,他压在她的身上,衣衫已经褪去,他凝视着她:“诗萌,今晚我不会让你当听众了!”
诗萌道:“我们这样做,是不好的,你说是不是?”
“我只知道我爱你!”
诗萌全身一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别说话,别说话,好孩子!”
他留在她的床边一整晚。
身体重叠的那一瞬,诗萌兴奋得差点晕死过去。
如果跑来见莫家谦,只是为了这一点快乐,那她似乎是达到目的了。
事后,谁也没睡觉,莫家谦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她笑。
“我已经在处理离婚的事宜!”
诗萌一怔:“你真打算离婚?”
“当然!”
“为了我?”
“自然,我绝对不能同时跟两个女人在一起。”
诗萌默然,她从没想过让他为自己离婚,她还以为,他那天不过随口说说的。
她想到家明,叹息一声,注定是回不去了,家明怎么处置她,她都接受!
“刚才好不好?”他问她。
诗萌红了脸:“我想,我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你不知道,跟你在一起,像是又年轻了一回!”
他是由衷的,诗萌感觉得出,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开始怕老,所以,他们想征服年轻女孩,得以证明,自己还尚未残年。
她唯一认为不会的,就是自己的父亲,母亲是个幸福的女人。
“像刚才那样,我很久没有过了,莫先生,跟你在一起,我同样是快乐的!”
“哦,难道他不能让你快乐?”
“不一样,家明在这种事情上向来需求不大,抑或是,我们早已过了倦怠期!”
“可他仍然是名优秀的青年!”
“但他败给了你!”诗萌看住他,眼神如炬。
“我做了不道德的事!”
诗萌窝进他的胸口:“我们都是自愿的,没什么对错!”
“我以为,我会等到天亮!”他抚着她光滑的背!
“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如果没打的话……”
她惩罚似的,咬了他胸口一下,轻轻的,像小狗舔着食物,莫家谦浑身一震,揽紧了她的腰:“太想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做出这种冲动的事!”
诗萌仰面躺好,莫家谦顺将她压在身下,她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家谦,要我!”
夜在他们的热情里消逝,天亮的时候,莫家谦已经起床,但没有走,他拿了电脑,靠着床沿,在地板上处理公务。
诗萌一醒,他就马上回头看她:“醒了?”
诗萌摸摸头发,羞怯道:“几点了?”
莫家谦指了指窗外的太阳,笑道:“日上三竿!”
诗萌身体还有点虚,昨晚俩人太过疯狂,她只记得自己的喘息声,不禁面红耳赤,低下头:“我要穿衣服了!”
莫家谦了然道:“我在楼下等你!”
诗萌觉得,莫家谦确实是个男人,他不会问太多为什么,这一点,跟家明很像,他也很体贴,知道塔醒来,必然是想见到他的。
没有哪个女人,在交付了自己以后愿意第二天醒来,面对的是一室清冷。
下了楼,莫家谦说他不大做早餐,所以要去外面吃才行,诗萌摇摇头:“我要回去一趟,今天还要上课!”
“他已经知道你昨夜在我这里?”
诗萌点点头。
“那你准备怎么做?”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她看住他。
“那好,你可有去处?”
“暂时还没有!”
“介不介意跟我一起住?”
“你这话真好笑,如果介意,昨晚还会见你?”
“你过去收拾行李,我让司机接你到这里来,另外,如果令尊知道我们的事,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诗萌笑:“他不会那么早知道。”
“晚上在这里见!”他笑。
“莫先生,我并不爱下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诗萌打趣。
“我会请人做饭,还有,请叫我家谦,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诗萌笑:“好的,莫先生!”
莫家谦也笑。
司机送诗萌回她租住的公寓,打开门,她本以为家明已经走了,没想到,他居然在等她,他自沙发里抬头,烟灰缸里扔满了摇头,诗萌一阵内疚,这应该有一包烟都不止了,愧疚道:“家明,你怎么还没去医院!”
“我在等你!”他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