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懂事了,撸起袖子,将房间全部整理好,又回到卧室,发现代晓云已经睡着了。
她回到客厅,在整理过的沙上坐下,墙壁上还挂着代晓云夫妇的结婚照,一定是因为拿不下来吧?她怔怔地想着,不然以晓云的脾气,估计是一并砸烂了的。
她重新思考自己刚才没有考虑的完的问题,所谓婚姻,是不是就真的只是搭伙过日子?
她从小见证过的婚姻,就是父母,忙着为生计奔波,又是生活在刚刚改革开放的那个年代,父母之间,根本就不会去追求什么所谓的浪漫,能吃饱饭,就已经是幸运了,谁还去在乎是不是有诗和远方?
再说到出轨,小雅并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严厉,不苟言笑,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考上大学,即使有什么,小雅也不清楚,母亲又是极能隐忍的,谁能保证,父亲就没出过轨呢?
一直以来,她所认同的婚姻状况,就是父母那样的,也自然的,认为自己将来的婚姻,一定是复制黏贴的,如今看来,自己全然是错了,父母间也有他们的秘密,不见得会让孩子知道,所以,她所认知的那个概念,也只是她认为而已。
仅是那么一瞬间,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错的那么离谱,她并未思考过婚姻的真谛,她不过是盲目地复制一段跟父母一样的婚姻而已。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行动而已,她想结婚,想生孩子,想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那么,对方呢?许平到底怎么想的?他是不是,从未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即使她愿意做和贤惠的妻子,别人也不见得想接受!
她胡思乱想的,想的头都快炸了,仍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心里焦躁不已,想要找个人问清楚,于是站起身,她想去找个人聊天,谁都可以,只要不在这里呆着就行,刚走两步,门被扭开,进来的是陆川。
她退回沙发上坐着,有点冷淡地看着陆川:?“晓云已经睡了!”
陆川似乎受了很大的冲击,双眼都是猩红的,但听到小雅这样说,还是松了口气,他一屁股在小雅对面坐下,不敢看她,这种事,没什么好炫耀的,况且是给小雅知道了。
当初,他可是在小雅跟依依面前发誓过的,会一辈子对晓云好,如今路才走了一半,他就开始犯浑了。
或许,每个男人在结婚之初,都是无比坚定的,他们相信自己不会出轨,会爱身边的人一辈子,只是意外太多了而已。
“陆川,你说,你为什么娶晓云?”
小雅直接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因为爱她!”他答得笃定,身体却在都,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吧?小雅可笑地想着。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你们结婚还没有一年吧?”
陆川的表情,像小时候那种偷了别人家里橘子的那种被父母抓到后的悔不当初:“小雅,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想过背叛她,可是,我一时没忍住,就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我想着,回来对她好,下次别再犯了,也是一样的,只是没想到……”
“你没想到,自己自制力那么差,更没想到,晓云会那么快就知道真相吧?”
她嘲讽地扬起嘴角,看着对面的陆川,只觉解气,仿佛他就是一只被关在瓶子里的蚯蚓,任他怎么怕,上面的活塞都被她死死按住,这也就注定了,他要活活被憋死在里面。
小雅不属于尖酸刻薄的人,像今天这样,怕也是第一次。
她想起很久以前,不知从哪里看过的一段话:男人少有不想偷腥的,如果没有,那只是因为他们没本事,一旦有现成的机会,就不会有人傻得去推却,或者说,有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甚至觉得,家里的黄脸婆,不值得自己守身如玉。
若一定要将这些男人归类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大部分男人,没法自律到不触碰婚姻的底线,还有一小部分男人,觉得身边的女人不值得自己守身如玉,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有戝心没戝胆,或许,有戝胆,没有戝能力。
而他们的女人,却只分为两种,幸运或者不幸运的,前者跟了个头脑精明的,瞒一辈子,傻呵呵过一辈子,后者,就是代晓云这样的,跟了个段数低的,想装傻都难。
小雅懒得跟陆川呆在一个房间,冷声道:“你别刺激她,我明天会再来看她,等她情绪好点,你再回来吧,她怀着孩子,身体重要!”
陆川感激地点点头,她不再多作逗留,回了自己的公寓,刚扭开门锁,本来以为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却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见许平坐在沙发上,瞪着两只好看的眼睛盯着她,她本想问,你不是常说自己忙么,今天怎么有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又回头想想,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看了他一眼,径自回了卧室。
许平一脸焦虑,站起身,他腿长,两三步就走到可了她身后,抓住她的手臂,质问道:“你去哪里呢?”
小雅瞪着他:“你管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分手听不出来吗?”
小雅一把挥开他的手腕,转身往卧室走去,却没有带上门。
许平听了这话,惊愕地张着嘴,明明站得稳稳的,却像是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一样,腿打了个崴,差点跌倒在沙发上,幸好沙发挡住了。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百思不得其解,即使要说,也不该是现在才对。
他一个箭步冲向卧室,抓住正在整理衣物的小雅,强行掰过她的身子,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小雅的眼睛里只有疑惑,许平一对上她的眼睛,就像是从梦里苏醒过来了般,但也只那么一瞬垂下头,有抬起,像是逼迫自己一般:“我们结婚吧!”
小砸愕然地望住他,用眼神示意:你说真的?许平轻轻地点头,这会轮到小雅心乱如麻了,整个人像是被架在酒精灯上烤着一样,除了焦灼,还是焦灼,或许还有一点点意外的惊喜。
但凡女人,没有不想被宠爱被关心的,同样,一旦被求婚,也少有不兴奋不激动的,尤其是在两证了一段不幸的婚姻后,就会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不会是不幸的那一个。
她承认,自己并不是特别想分手的,如果真的想,老早就把许平轰出去了,吵架也是因为各有各的理由在,一旦对方示弱,那么这段感情就是可以继续的,无论哪方面,许平都不是那么差劲,他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
小雅觉得无厘头到了极点,整颗心破碎的不行,但她不想把这些想法告诉他,免得他知道了,有得寸进尺,来伤害她,只平淡地看住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的心里去:“我刚才说了要分手!”
许平听这口气,就知道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决绝,手一拉,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闷声道:“分手是你说的,我并没这样想过,我想我们好好过!”
小雅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鼻头一酸,双眼一笔,两行清泪滑出眼眶,手倔强地只揪住他的衣襟,身体却不受控制,嘶声控诉道:“你算什么回事?突然说什么结婚,这些日子都是怎么对我的,不闻不问,将我晾在一边,说不理就不理,我才说了分手,就又提什么结婚……”
声音苦苦地寻找出口,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是控诉,泪水打湿了两人的脸,许平的素白衬衫被濡湿,用力一揽,紧紧将她箍在怀里,低声道:“小雅,我们结婚,我们在一起,我不想跟你分开,但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不能离婚,不能走!”
从未见他如此脆弱过,小雅从没见识过他这一面,比那个冷漠的许平还要陌生,但这一刻,她心软了,同情也好,爱情也罢,她只想接受他。
管它的,明天自有明天来担当!
小雅拿出一直揪着许平衣襟的手,许平的身体突然一晃,正要揽紧她,她却环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胸口,两人挨得如此近,体温,呼吸,自己各自的心事,在这样一个夜里,都在诉说着同自个真理: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马上春节了,我答应过父母,有男朋友,一定带回去给他们看!”
小雅终是妥协了,女人天生心软,而且是在面对自己深爱的人,想狠心都难,她不想说其它,任何女人都一样,若是谁在这时候悄悄提醒她:姑娘,这个人不适合你,你将来会后悔的!
她一定能找出一百条反驳的理由,坚持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为了保险起见,小雅还是先说了:“先让你母亲知道我们的决定吧,反正她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了!”
“好,明天就去我家!”
许平这回倒是答应得爽快,小雅正要说什么,他一把打横将她抱起,倒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久违的热情让两人都有点失控,直到筋疲力尽,才相拥着睡过去。
两人像是又回到了原点,或者说,就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一醒,一切又重新开始。
她习惯了早起,即使昨晚腻歪了好久,七点一到,她还是起了身,昨晚忘记拉窗帘,太阳照在窗棂上,照得她一阵恍惚,看着身旁的人,似真似幻,想起一句老掉牙的歌词: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许平拉着她又腻歪了一阵,她才坐起身,理了理头发:“今天不用上班?”
“不用,可以休息三天,手术结束了!”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餐!”
许平一把将她按进怀里:“别做了,你也够累的,等会去外边吃点就行了!”
小雅也不再坚持,许平又拉住她的手道:“等下我们去买戒指吧?”
小雅想起昨天的工作安排,忙道:“不行,我下午要去外地采访!”
“你的工作那么累,你有没有想过辞职,我养你就是了,反正当时候结了婚,我妈也不会让你出去工作的,家里有药店,帮忙打理!”
辞职?小雅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她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就做的这个,靠着它买房买车,节衣缩食地在这个城市扎炸根,身边太多为了婚姻放弃工作,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别说不知道许平是怎样的人,即使他不是那种人,她也没有打算放弃现在的工作,妈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从小就教她,女人要有自己的工作,不敢在哪里,都能站得住脚,靠男人,他迟早有一天会靠不住。
父亲不见得是这样的人,但妈妈的话却是真理,不信你就看,这社会,为家庭牺牲的女人,有好下场的没有几个!
“暂时还没考虑过辞职的事,许平,先不谈这个!”
许平也并不真的想她辞职,对于他来讲,也许是江南的影响太深,潜意识里,他也一直认为,女人该有自己的工作,这不分婚前婚后,便笑道:“那我等你下班了去接你,给我老婆买个漂亮点的戒指!”
他突然的改口让小雅心头一热,太阳照得她一阵恍惚,不禁打趣道:“这么快就改口了,就不怕别人笑话你,抱了块金砖?”
“要笑尽管笑去,我反正是不在乎就行了!”
小雅回到编辑部,约了介恒去外地采访,但他让秘书转转达,说去不了,小雅带了新来的实习生去,结束工作,回到编辑部,已经是七点,她并没有急着下班,而是怔怔地坐在办公桌前,忙了一整天,还没好好回味早上那个惊喜,怎么也想不通,眼看就要山穷水尽了,却又突然柳暗花明,有种豁然开朗的意外,冷战了几个月,人都受了好几磅,这会倒好,直接说要娶她,真是冰火两重天!
她想得头疼,懒得再想,甩甩头,收拾桌子,准备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