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我跟方木就寝于二楼尽头的一间宽敞的卧室,给家里去过电话,孩子们都已经去上学,国内跟现在的时差刚好相反。
我们洗漱好,躺在被窝里聊天,渥太华的春天有点微寒,从A市带的衣服都太过单薄。
我们挨着床沿坐着,方木手里拿着书,却没有看,笑望住我:“还习惯吗?”
“挺好的,你父母很好相处,这让我松了口气,你不知道,下飞机前,我都快紧张死了。”
我噘嘴,他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我瞪他:“你才丑,对了,你跟你父亲都聊了什么?”
他略有所思,蹙眉想了会,回道:“就随便聊,他问我将来会不会后悔!”
他倒是直接。
我淡然:“正常,我要是他,也会有这种顾虑!”
他握住我的手:“我妈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你们好像很聊得来,我妈这个人不怎么容易接受我身边的女人,你是个例外。”
我笑:“小女子受宠若惊,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聊聊你小时候的事,你以前经常在暑假或者假期过来这边?”
“对啊!”
“那干嘛不干脆在这边读书?既不用跟父母分开,这边的读书环境应该也更好…”
他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摇头:“当然是不喜欢,在老家还有几个认识的人,来了着边,我妈也不会管我,不如在国内的好,距离产生美!”
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慨道:“好奇妙的关系,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我妈,最开始住校,我妈一到周末连晚上睡觉都要抱着我。”
“是吧,我们这个家庭就是这样,不管是我,还是我的父母,我们都不是特别会表达感情,我妈最关心的是我爸!”
我搂紧他的腰,甜甜一笑:“以后有我,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他垂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吻,轻笑着低语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在明年春天的时候,生个小方木出来。”
我脸一红,拿手捶他的胸口,嗔怪道:“谁答应生了?”
他不语,笑容逐渐放大,身体朝我压下来,吻如雨点般落下,手开始在我身上摸索,我忙推开他:“你疯了,你父母还在呢!”
“怕什么,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再说我们马上就结婚了,这房间隔音设备很好,他们听不见。”
他一脸淡然,随手关掉床头灯,我的反抗跟抵触全部被淹没在唇齿相依里。
第二天,我们告别二老,从渥太华坐飞机前往伦敦,他们在机场为我们送别,并表明让我们有时间再来。
分别并没有想象中的依依不舍,方木与他的父母感情本就浅薄,也就没有所谓的不舍,他就像跟老朋友告别一样平淡,方母倒是情绪有点波动,估计是自己的儿子终于结婚了所致。
飞机在中午抵达伦敦,辛普森太太来接我们,几年不见,她倒是瘦了不少,比在中国要苗条,估计是带孩子累的。
她热情地拥抱我:“密斯江,欢迎你来伦敦,我非常想念你。”
她的语调永远都是西方的,怀抱还是敦厚温暖,和多年前一样,她也与方木拥抱,却没怎么用力,她大概是知道,方木不太习惯这种方式。
“辛普森太太,很高兴能见到你,请带我去你家参观参观。”我松开她,笑道。
她领我们去停车场,我诧异道:“你会开车了?”
“学的,孩子们太忙,根本没时间接送。”
她打开车门,让方木当司机,他十分乐意效劳,我跟辛普森太太坐后座,方木将车子滑出停车场,按照导航仪开车。
辛普森太太无比兴奋,跟方木聊天:“英俊的新郎,欢迎你来英国,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方木从后视镜里看我们一眼,微微笑:“谢谢,不过,这边的方向盘在右边,我还有点不习惯!”
“没事,是一样的!”
“伦敦的雾还是好大啊,我第一次来,以后要麻烦辛普森太太了。”
“放心,我已经为你们收拾好了房间,你们尽管住,到你们离开的那天!”
我笑:“辛普森太太,你的孩子们呢?”
“他们都要上班,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医生,忙得很,孩子只能我来照顾。”
我由衷道:“你的孩子们真优秀。”
“是的,我以他们为傲!”
“我们在你家住会不会叨扰?”方木突然插嘴。
“当然不会,我已经跟他们说过有朋友会来家里暂住,他们都很欢迎,并说想快点见到你们。”
我笑:“辛普森太太,你比在中国的时候苗条多了,看起来也更加年轻。”
她笑,突然学起中国人的谦虚:“哪里,老太婆了。”
辛普森的房子在伦敦郊区的一个小村庄里,这里环境优美,道路清洁,房子并不特别大,她现在跟她的儿子媳妇一起住,女儿嫁给了同是医生的当地人,儿子在一家事务所当律师,家庭条件在英国算不上特别好,但也衣食无忧。
进院子是一片青草地,房子是白色的两层建筑,院子里有秋千,我们进去时,一对金发碧眼的姐弟正在秋千旁逗着小猫玩,他们三岁左右,比家里的三个孩子都要小。
辛普森让孩子们跟客人打招呼,我跟方木笑着朝两个小孩点头,并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孩子们,他们道谢,又去玩了,辛普森领我们进房子里面。
“孩子们今天不用上学吗?”我边走边问。
“今天是周五,只上下午,跟中国不一样。”
辛普森走上台阶,领我们往回廊里走。
“在这边读书真好,不像国内,各种辅导班。”方木有感而发。
“可不是,你看三个孩子,都那么忙。”
“我小时候就是各种补习,忙碌的童年!”他与我十指紧扣。
我笑:“所以你现在这么优秀,每一份努力都会得到回报。”
他也笑:“这房子虽然朴素,但很温馨,那两个小孩长得好可爱。”
我们穿过回廊,进到屋子里面,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愣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这种熟悉,来自辛普森对家具的摆设,对空气清新剂的使用,几乎与在中国用的是同一种味道。
客厅虽然不大,但采光很好,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地板跟沙发上,茶几下面有一圈圈阴影,楼梯在拐角处,上面还有一层。
“这房子不错,辛普森太太!”我由衷赞美,方木踱到我身后的窗户旁去看后院,我也跟过去,不禁感慨道:“你看,还有菜园,应该是辛普森自己种的。”
她以前在我家住时,总是抱怨没有地方种菜,她喜欢劳动。
“真好,这种生活,闲云野鹤啊!”
方木望住我笑,伸手理了理我的头发。
辛普森递给我们一人一杯黑色咖啡,笑道:“我也喜欢这里,没事可以种菜什么的。”
我喝了口咖啡,笑道:“你磨的咖啡还是那么好喝。”
“知道你要来,特地去新买的咖啡豆。”她朝我挤眼。
方木突然道:“我可以去后院看看那些蔬菜吗?”
“当然可以,你从我们刚才进来的旁边绕过去就行了。”
方木走后,我跟辛普森在厨房里忙活,我打下手,她当主厨,她的厨艺自是不必说的,锅里在煮参鸡汤,这是她今早特地去市场买来的,她知道我最爱喝这个汤,我一阵感动,她居然还记得。
房子虽小,但厨房挺宽敞,她买了螃蟹,知道我爱吃,特地去买的,她说她的儿子媳妇,不爱吃螃蟹的,我与她一起绑螃蟹,然后聊天。
“真幸福啊,帅小伙终于娶到你了,我为你高兴。”她道。
“我确实挺喜欢他的,跟他在一起,很安心。”
“孩子们都还好吗?跟帅小伙相处得可好?”
“嗯,还不错,茉莉跟平儿都喜欢他,嘟嘟还小,感觉他根本就不表达感想,跟在两个小的后面。”
我将一只绑好的螃蟹放进准备好的蒸锅里,用手按了按,拿起另外一只,继续绑。
“我有时候挺想念你跟孩子们,在中国那么久,能遇见你跟明惠小姐,是我的荣幸。”
我笑:辛普森太太,你干脆跟我回中国得了,我跟方木打算再生一个小孩!”
她一脸惊讶:“天哪,你这把年纪,我真为你捏把汗,你的身体并不好,你可有跟帅小伙说过这个问题?”
我摇头:“并没有,但我不担心,应该不会有事,我平时很注重运动的。”
“祝你好运!”她颇有点担忧,接着又道:“我是真想回中国,可情况不允许。”
“孩子们会说中文吗?”我改变话题。
“不会,我只是会听,并不会讲,但孩子们会去中文学校学习,我们有这个计划。”
“茉莉的英文也大有长进,听说我要来见你,她让我问候你。”
“也替我问候她,她将来长大了一定跟你一样美丽。”
我笑:“谢谢!”
“在聊什么?那么开心!”方木突然从门口进来,手里捧着一束野花,笑道:“辛普森太太,我摘了你菜园里的野花,你可会责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