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又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恋爱,过日子,如所有普通人一样。
方木去外地出差的日子里,我们经常在晚上通电话,有时候也视频通话,方木是个很直接的男孩,他会直接告诉你,我很想你。
这样的交往方式,偶尔也会透露出一丝丝悸动,让人嘴角上扬。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去考虑,是否会跟对方有结果,我需要的,只是身边有个人陪。
方木走后的第三天,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平儿跟人打架了,学校火急火燎地通知我,我也火急火燎地赶去。
可我到了办公室才发现,受伤的并非平儿,而是另外一个小孩,脸上到处都是伤,嘴角还在流血,据班主任电话里讲,情况十分严重,我还以为是平儿。
我走到平儿面前:“为什么打架?”
“他嘴欠,给他点教训!”
“平儿!”我呵斥!
平儿眼里蓄满泪水,嚷道:“他骂我是野种,没有父亲的孩子,我不该打他吗?”
我胸口一窒,这孩子第一次跟我大声说话,我转头看向班主任铁青的脸色:“请问老师,您了解过事情的原委吗?”
“平儿的妈妈,不管是什么原因,打架总是不对的!”
女老师推推自己的眼睛,一脸严肃,一脸教育工作者的尊严。
“对不起,我会回去说他,医药费也会照付,对方的家长呢?”
我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孩。
“他的父母不在家,已经来过电话!”
“那现在怎么处理?”
“先领孩子回去吧,有其它事,你们家长私下解决。”
班主任倒是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的,现在的老师没有多少教书育人的心理,都只为了混口饭吃。
校医送那孩子去医院,我跟平儿回家,车上,他不看我,只看窗外,我放慢速度,决定跟他聊聊:“平儿,打人是不对的,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不是茉莉或者嘟嘟,有些时候训他,我还是不敢太凶,毕竟隔层肚皮,还是要注意点,若是另外两个,我想我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他活该,嘴欠不打他,他以为你怕他。”
他说的不痛不痒,始终不看我。
“谁招惹的的谁?”
“上次家长会是你来的,每次家长会都是你来,他就说闲话,说我没有父亲之类的。”
“他怎么知道你没有父亲?”
“全班都知道,知道我父亲是自杀的!”
我一阵目眩,咽口水:“平儿,听着,下次再有人说你这些,打重些,但别打到别人要害,伤及性命,你跆拳道不是很厉害么?”
他诧异看我:“妈……?”
“平儿,只要是别人恶意中伤你,即使你打对方,我也不会说你,告诉我,你父亲去世的事,是否让你很伤心?”
两年了,我们第一次谈及这个问题,平时我们都尽量不去碰这个问题。
“对,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对他来讲,我们就真的一点不重要?”
“听着,平儿,你父亲已经去世,我们不必再去追究他离去的原因,我只想让你好好生活,让我们都好好生活,下次再有人说你这些坏话,打回去,不留情,人都是这样,你敬他,他以为你怕他。”
他笑:“你不是说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看是什么问题!”我也笑。
“别告诉姐姐我跟人打架!”
我笑:“怕她训你?”
“怕她生气,她说不准打架!”
“她比妈妈说的话还受用了,你不见得这么听我的话!”
“我跟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妈妈呆在一起长。”
“平儿,你对我可有意见?”
“哪方面?”
“爱,在你们三人之间!”
“你待我已算很好,我们毕竟不是亲生,比起我的家人,包括爸爸妈妈,你胜过他们,他们从不问我的功课,问我是否开心,学校有什么趣事,你会问,茉莉也会问,所以我喜欢你们!”
“你真的是小学四年级吗?这些话是有人教你?”我打趣。
一般的四年级孩子说不出这些话,他笑笑,不看我,看车窗外。
回到家里,我想帮这孩子洗澡,他推我出来,说男女有别,我哭笑不得,感觉孩子们长大了,我却一无所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茉莉已经不再需要我为她穿衣服,不再需要我叫她起床,她已经懂得照顾弟弟们,亦能把自己的学习兼顾好,我实在是个很幸运的妈妈。
第二天,我收到老爷子的电话,他叫我去一趟老宅子,我隐隐感觉到,我跟方木交往的事,老爷子已经知道,不禁冷笑,终究是没把我当一家人,估计还派人监视我呢,不然哪里知道得如此快速?
我开车火速赶往老宅,老爷子果然在院子里浇花,我安静立在一旁,等待他老人家示下,说说实话,这些年一个人在外边混,我早已经没有一点锐气,很多时候都学会了装聋作哑。
“听说平儿跟同学打架了?”
我倒是意外,他问的居然是这个,平静道:“有点小小纠纷,已经解决好了!”
“那孩子劳你费心了,我们很少花心思在他身上。”
我谦虚:“没有,他很乖,成绩虽不是最厉害的,考大学应该没有问题!”
“所以我说把他交给你没错!”
老爷子句句话是赞美,我心如明镜,这是诱饵,后面的怕就是晴天霹雳了,我倒也不急,等待他把话说明。
我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监视着,我敢怒不敢言,还是忍着的好,我的生意做得这么顺畅,都是亏了他在背后打点。
他喷着洒水壶,良久方道:“江南,你打算再婚是吗?”
我看住他:“您一直派人监视着我是吗?”
“这么说太难听了,我是关心你,你一个女流之辈……”
我恼怒:“可我是有自由的,您不能这么做,许威是他自己离开的,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待平儿,我一向视如己出!”
“这一点,我并没说什么,是我们许家欠你,但你目前还是许家的媳妇。”
我淌泪:“您希望我为许威守一辈子寡是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想要什么,许家都会给你!”
他看住我,神情理所当然。
“对不起,爷爷!”
我垂下头,表明我的态度。
“如果你硬要结婚,我也不能阻止,但平儿得回到许家,我不能允许他管威子以外的男人叫做父亲。”
我道:“这事听平儿自己的,若他愿意回来,我不会阻止。”
是的,我对许威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抚养教育他的孩子,不过是知道孩子对他来说最重要,路已经走到这里,老爷子要怎样,我也只得由他,人家有钱有势,我能怎么办?
“你最好考虑清楚,对方比你小,别被热情冲昏了头脑。”
他不忘记补充这么一句,不过是想提醒我,什么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
我没做声,只道:“我会回去跟平儿商量这件事,那之前,请别去找孩子,他最近情绪本来就不太好,我会好好跟他谈好再回复您。”
老爷子咳嗽一声,并没有说话,继续浇花,我从院子里出来,回到自己的车上,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双手撑头,呆坐良久。
平儿若是回到许家,对我来讲,也是好事,三个孩子我也感觉累,一直抚养下去,我是有能力的,他毕竟是许家的后代,我与许威又没个一儿半女,实在是留不住孩子。
老爷子还不至于我跟别人交往,他就把之前所有的帮衬都撤回,但是可以肯定,往后他肯定不会再这么帮我,留平儿在手上,算是一个筹码,以我跟平儿的关系,留住他不是难事,可这样做太卑鄙了,我不想拿孩子当皮球一样踢。
我发动车子,决定晚上好好跟平儿聊一聊。
吃过晚饭,我叮嘱茉莉:“宝宝,带嘟嘟去房间写作业,妈妈有事跟弟弟谈。”
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把嘟嘟拉进了房间。
餐桌前,平儿坐在我对面,微微笑,小脸秀气,长大必是一等一的人材,他笑:“妈妈,你要跟我说什么?”
“平儿,我今天见过爷爷!”
他平静:“说了什么?”
“他想让你回家生活。”
“原因?”
我诧异,为这孩子的思路清晰感到佩服,这么小的孩子,问问题总能问到点上。
“因为我打算交男朋友了!”我看住他的眼睛。
“是打算交,还是已经交了?”他也看住我。
“平儿,这有何区别?爷爷不在乎这个,他怕你在我这里受委屈。”
“你们一家人都待我很好。”
“谢谢你,平儿,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我握住他的手。
“我走了妈妈会不会想我?”
“当然会,你想走吗?”
“当然不,妈妈不能不交男朋友吗?我听到你跟方木哥哥打电话,你要跟他结婚?”
我愕然,回道:“目前还没那种想法,可能的话,我想是的!”
这同样是个成熟的孩子,对什么事,他都看得明白,不是似懂非懂,我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