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元瑾领宫中设宴。
楚将们在大殿用宴。
而他们则在御花园凉亭,清风朗月,别有一番滋味风景。
菜式很丰盛,酒也是地下藏了五十年的美酒,两巡之后,元瑾的眼里掠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杀意,而秦霜却知道到了最后。
内侍恭敬地执着阴阳壶,在泽佑不经意的时候,将毒酒注入泽佑的酒盏。
泽佑在知晓“真相”的那刻,就似苍老了十岁,他无法相信秦霜的利用与背叛。
“泽佑、阿九,我们三人自小相识,曾如手足,今日应贺我与阿九夫妻重逢,也为泽佑饯行。你没了阿九,咸城行宫还有七位夫人,而儿女亦有七人,定不会孤单。”
元瑾含着胜利者的笑,“举盏!”
秦霜与泽佑缓缓起身,在泽佑快取自己的酒盏时,秦霜抢先一步握起酒盏并以极快的速度一饮而尽。
元瑾被这一幕怔住,一切来得太快,快得他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纵身一闪,握住秦霜的双肩,“阿九,吐出来!阿九……”
心肺似被火点着。
秦霜在笑,笑得凄美、迷离,“元瑾,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阿九,快吐出来,求你,你吐出来……”
泽佑看着空了酒盏,这才明白:秦霜抢着饮下的是一盏毒酒。
她捧着胸口,嘴角有黑血溢出,痛苦地撑在桌案前,“开始的我,喜欢的人是你,可是后来我对泽佑动了心。我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我不能看到泽佑死在我面前,你放他走罢,你将秦国还给泽佑……”
泽佑惊呼一声“不”,跪在地上,他其实误会了她。
秦霜捧住撕裂般剧痛的胸口,脸上洋着淡淡的笑,“元瑾、泽佑,我谢谢你们,你们要好好的,你们……一定要忘了我,这样你们可以过得快乐……”
她死了!
她咽气了。
泽佑看着桌上的阴阳壶,抱起阴阳壶大饮两口。
一切,皆如司命写的命簿。
秦霜死了,泽佑死了,万念俱灰的元瑾抱着秦霜的尸体焚烧了太子宫,与她一道化成了灰烬。
世间最伤人的是情,伤后难愈的是人的心。
她不要他们记住自己,忘了最好。
如果醒来,他们不会记得这一场入世经历的情劫吧?
青霜的灵魂立在云端。
司命星君揖手行礼,“此次二位殿下历劫,有劳青霜公主相助。”
“不要告诉他们,关于我的事。就让他们彻底地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当成是梦,彻底地忘了我。”她转过身,语调沉痛地道:“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错过,亦不是遗憾,而是被自己深爱的男子挖出自己的心脏,看着他用心脏去救另一个女子……”
司命星君蓦地转身,青霜已不见了身影,他沉吟道:“青瑶上神力荐青霜公主下界,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从那段情劫之中走出来……”
青霜还在沉睡。
*
九重天,潜龙宫。
元瑾从榻上醒转,看着熟悉的房间,脑海里掠过那个惊艳的下界女子——秦霜,那个会说故事,会开解人,又最多才多艺人间精灵。
天地之间,居然会有这样别样的女子,竟莫名地与他想像过的女子相似,却又有些不同,但她却活生生的,有情有义,有坚强有柔软得让人心疼。
紫微府,少君泽佑正在疯狂的跳脚大骂:“元瑾!元瑾……”
他如一阵风出来,一个仙娥微微福身,“少君,你这是要去哪儿?夫人预备了你爱吃的羹露。”
泽佑道:“元瑾呢?他回来没有?是哪个神仙干的,把我与他放一起历劫,本君不服,凭什么别人历劫就是一码归一码,本君历劫却将他设成情敌……”
别人历劫,就是属于自己的专场人生。
而他历劫,还得与天孙元瑾掺合到一块。
更让人郁闷的是,他与元瑾爱上了同一个女子,一个得了心,一个得了身,这胜负难定,这到底是他赢了还是元瑾胜了?
他与元瑾可是自小一处长大的,下界也是一处,居然成了情敌,还是你恨不得我死,我恨不得弄死你的那种。
“那妖女是谁?司命星君从哪里寻来的……”
花样还真多,他居然很享受。
他简直要疯了,在她面前自己一点尊仪都没了,要是被人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神仙。
那肯定是个妖女,也只有妖女才能想出那些花招点子。
他一定要找到那妖女,最好先弄死,这样就没人知道他的秘密。
泽佑决定找司命星君算账。
待他赶到的时候,元瑾已经到了。
“天孙殿下,命簿是万万瞧不得的。”
“那女子是谁?”
司命星君笑得尴尬,“这个小仙真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天后娘娘寻来助你们历劫的。”
泽佑道:“阿九肯定是妖女。”
元瑾微蹙眉头,“她应该是仙族,也只有仙族才如此善良。”
“善良?”泽佑想到秦霜玩的那些花样,让他的节操全无,天啦,他真不要活了,他必须找到那丫头,“她肯定是妖女,元瑾,我们还是朋友,可别为了一个妖女反目成仇……”他一摊手,“司命,是你自己交出命簿给我们,还是我们自己瞧,乖乖交代,那妖女是谁?飞升成仙前,肯定是妖族……”
司命星君想了又想,出身就是神族的青霜公主,她是怎么想到那样整人、逗人的法子,简直比他都能幻想,还真是做司命的料,将二位殿下虐得妥妥的,照着命簿子下去,一点戏份没少,还多了一些,看看泽佑少帝的样子就知道,那些法子让人抓狂。
九重天的神仙听说紫微府的泽佑少帝、潜龙宫的天孙元瑾下凡历了一回劫后,成了司命星君府上的常客,两个人轮番上阵追问与他们在下界有情的女子是谁。
司命星君吓得云游他乡,对外宣称,没有千儿八百年不会回来。
临离开前,倒是给二人留了一句话:“此女,本星君不知是谁,但是她历劫之后却对本星君说了一句话,‘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错过,亦不是遗憾,而是被自己深爱的男子挖出自己的心脏,看着他用心脏去救另一个女子……’”
泽佑少帝惊道:“这是阿九说的?”
司命星君神色凝重,“天后娘娘选她为二位殿下渡劫,就是因她不会再动情,她在情劫之中被自己深爱的男子挖心救她情敌,二位殿下就不必再问司命,小仙着实不知她的来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