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要带凌云前往天一派,天一派是古罗界中道门第一大派,论起门派综合实力,仅次于魔主率领的青冥渊。他们在大多数城池都设有分会点,处理日常事务。元阳城作为一座中型城池,当然也有天一派弟子驻守。
巍峨的大门前,天一派三字尽显古朴。凌云不解地问:“我们来这里干嘛,难道你要拜入天一派?我还以为你对天一派没什么好感呢。”毕竟当众给胡力难看的鸢儿,正是出自天一派。
胡可摇摇手指头,“错,不是我要拜入天一派,而是我们。”他揽过凌云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说道:“四海帮会的奸商特意告诫我,让我千万躲着天一派。他得到内部消息,青冥渊向天一派下了战书,开战在九月初九,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凌云不是蠢人,只是先前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此时一点透。旁人躲着天一派,是想避过这场大战,但他和青冥渊有血海深仇,正好能借天一派的力量,摧毁青冥渊!
许清晏赞道:“好一招‘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胡可年纪不大,倒有一肚子歪点子。”
凌云附和:“不是歪点子,是个好点子!”
胡可不知道许清晏的存在,只以为凌云在和自己说话。他可没有被夸的羞涩,而是顺着凌云的话,嚷嚷道:“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想出来的。”
他们说话间,天一派的弟子上前问道:“不知两位来天一派有何贵干?”胡可大喇喇地说:“我们想要拜入天一派。”
年轻弟子取出一块玉简,登记了两人的姓名,将身份铭牌分发给他们,嘱咐道:“五天后,记得还来这里,乘坐宗门飞舟,前往总部参加入门考核。”
“五天!”胡可扬声问道,“为什么要那么久,不能现在走吗?”距离九月初九,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他们哪有心思在这里干等着。
年轻弟子抬抬眼皮子,扫过胡可身上穿的葛布衣裳,“等五天怎么了?总部距离这里数百万里,飞舟上还要再花费半个多月呢。等不起,那你坐传送阵啊,在门内,一次十万灵石,你拿得出吗?”
宗门免费给他们乘坐飞舟,居然还不知感恩。这些凡夫俗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灵根,一心想要拜入修仙门派。修仙修的是机缘,机缘是用灵石砸出来的。像他这样的穷小子,算拜入门派又怎么样?永无出头之日。
凌云取出一块富商赠送的传送令牌,“能用吗?”
年轻弟子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轻而易举地能拿出价值数十万的传送令牌,这可不是穷小子,而是隐形富豪啊!他冷硬的口吻开始软化:“四海帮会的传送令,只能乘坐帮会内部的传送阵。你们可以去四海帮会,将令牌换为灵石,再来乘坐。”
四海帮会的分会点,也在这条街上,在天一派的对面。等凌云和胡可从四海帮会出来的时候,天一派的弟子险些认不出他们了!
两人并肩而行,左面的胡可,穿着修身的绿色锦袍。透过天然的色泽,草木的清香仿佛扑面而来,那是带有治愈功能高阶法衣,由极品飘云锦制成。
右面的凌云,比他大上几岁,青葱一样的年纪,恰好十七。他的身形开始抽条,挺拔而颀长。面容也褪去了少年人的柔美,多了一丝凌厉,好似一把打磨完成的宝剑,锋芒毕现。
他身着缇色直裾,是他钟的属于朝阳的色彩。腰间戴有玉佩,温润的玉质散发着淡雅的光泽,那是高阶防御法宝,无需输入灵力,能自行运转。
这是旁人看得见的变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胡可的腰带里是一个虚弥空间,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从灵器到符箓,无一不具,那可是比他们整个寨子都要大的地方!
胡可新奇地摸着身上的锦袍,“我还以为那个奸商只是随便送了咱们一个破烂,没想到四海令这么好用啊!”他们刚一亮出来四海令,别说拿传送令兑换灵石了,四海帮会的人恨不得把自家宝库都塞给他们。
天一派弟子连忙作揖道歉:“小人有眼无珠,不知两位竟是四海帮会的贵人,请!”在他的引领下,凌云和胡可踏上前往总部的传送阵。
胡可扒开那件高阶法衣的领子,指着里面套着的葛布衣裳,“下次擦亮你的眼睛,不是穿得破的人没本事,小爷我还喜欢阿娘做的衣裳!”价值上万的法衣,套着葛布穿,恐怕天下仅他一个了。
凌云提醒道:“屏气凝神,传送开始了。”
超远距离传送所带来的眩晕感,使得胡可一阵头重脚轻,连站立都难以维持。一到天一派总部,他爬出传送阵,哇哇大吐。
凌云《大力诀》颇有小成,再加上许清晏药浴的滋养,肉身强度比大多数筑基期修士还要强上一丝,传送的反应比胡可小多了。
原本洁净的大殿,到处飘荡着胡可呕吐物的恶臭味。年轻貌美的女修,连忙捂住鼻子,施展净尘术。她连连掐了三次灵诀,仍旧觉得那股味道没有散尽。“哪里来的乡巴佬?难道是第一次坐传送阵不成!”她一脸嫌弃地说。
执行看守传送阵任务的另一位女修,低声道:“是你们。”她取来清水,递到他们面前,“擦擦吧。”
凌云扶起胡可,着女修递来的水,帮胡可擦拭嘴角。胡可抬头,看到那位女修的脸,一把挥开了水盆,骂道:“谁要你假好心?”
见此情景,还在掐净尘术的女修问道:“鸢儿,你认识他们?”
递水的人正是鸢儿,她螓首轻点:“是的,他们和我一样,来自烈风镇。”
“呸,你也配提起烈风镇?”胡可吐得晕晕乎乎的,说话都没力气,他尽量想让自己气势十足,但落在别人眼里,只剩下虚弱了。
“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那是一个心劫,我迟迟无法参悟,不得不行此下策。”心魔散去,鸢儿顺利进阶,此时的修为赫然已是金丹期了。
胡可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任她说的再是冠冕堂皇,还是当众欺凌过父亲,他才不会接受她的道歉呢!
凌云道:“我们想要拜入天一派,应该在哪里参加入门考核?”
鸢儿对同伴说:“红叶,你带他们去吧。”叫红叶的女修,死死地捂着鼻子:“我才不要!你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吗?跟他一路走,我会疯掉的。”
无奈之下,只得由鸢儿带路。胡可全程都板着一张脸,不想让鸢儿小觑了,他明明虚弱,却拒绝了凌云的搀扶,强自撑着向前。
顾忌到胡可的身体,鸢儿特意走得很慢,沿途为他们介绍着入门考核:“天一派兼容并包,广纳天下义士。先祖的立派宗旨,是向古罗界的人类传授道法、秘技,帮助大家抵御兽潮。
因此,入门考核非常简单,与其说是考核,不如说是遴选。你们将会经过十关遴选,在任意一方面显示出天赋,都会被长老招揽。”
天一派总部灵气充裕,仙云缭绕,重叠的山峦间,雕栏画栋影影绰绰。有仙鹤自他们头顶飞过,清亮的鹤鸣间,依稀可见上面坐的弟子,各个姿容清绝。
胡可看的眼睛都直了,连凌云也面带惊奇之色。他见惯了天目城的肃穆大气,那是北国风光的厚重。如天一派这般,依着山势修建,将人的住所和自然山水融为一体,当真轻灵飘逸,可谓是仙人居住了。
同样看呆的人,还有许清晏。他兴奋地喊道:“系统,快看,仙鹤!是真的仙鹤诶!”他好像春游的小学生,处处惊奇,“这个瀑布,比我在九寨沟见过的还要美,简直了!说好的九寨归来不看水呢。”
系统趁机给自己打广告:“和我一起做任务,包你看遍寰宇中万千景色。”
凌云脚步放慢,胡可和鸢儿走远,他轻声道:“从前我认为天目城是一切,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在天目城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晏师,我觉得心里很满足。当我看到美丽的景色,而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分享这些美好。”
系统面板显示,他对许清晏的好感度,达到了85%,上升了5个百分点。过去好感度发生变化,许清晏都能理解,比如说伪造凌风的手札、给予凌云帮助、开导凌云的心结……
但现在只是走个路,好感度居然也能上升?莫名的,许清晏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他打着哈哈:“这算什么美景?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见得多了。”
戒指空间外,由于许清晏的不捧场,凌云只得强行咽下了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的话是——真希望晏师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带你去看遍这个繁华世界。
许清晏一句都看过了,把凌云的话堵死了。凌云在心里思考着,把这句话换成“重看繁华世界”,似乎少了原本的浪漫。
胡可喊道:“阿云,你怎么比我还慢!”凌云只能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许清晏拍着怦怦乱跳的胸脯,自语道:“好像躲过了一劫!”
系统问:“宿主,你为什么要撒谎?”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连许清晏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那是一种本能的逃避。
到达考核大厅后,鸢儿口中不是考核的考核,却拦住了凌云。考核虽然简单,那也是相对来说,起码要有灵根啊,执事根本无法检测出凌云的灵根。
凌云没有执着,反正胡可能够拜入天一派,决战那天,他和胡可一起混进去行。他正要离开,考核大厅的二楼,一位身穿白衣的剑客挽留道:“且慢。”
在他身边,还站了一位女修,粉色的上襦,薄荷绿的下裙,微微挑起的丹凤眼,充满了少女感。两人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一般,一个潇洒俊逸,一个国色天香。
白衣剑客轻捏她的手掌,在她耳畔亲昵地说道:“雪儿,以大局为重。”
那位少女终于收起一脸不情愿,飞身而下。她身姿曼妙,脚踏百花,衣袂飘扬,在漫天飞花中如梦似幻。少女出声唤道:“表哥。”清脆婉转,如同百灵鸟一般动人。
熟悉的声音让凌云回眸,两人明明离的极近,凌云却好似看不清她的面容。那是他年少时最熟悉的一张面孔,时过境迁,曾有过的相依眷恋、撕心裂肺都已远去。如今他看她,心中竟没有半点波动,只是淡淡地回应:“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