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两?!”
弘治皇帝有些咋舌,他暗自思量道,这个银行,恐怕仅靠他的内帑,是很难单独做起来了。
“这样吧!朕拿出四百万两来,占四成股份,太子拿出三百万两来,占三成股份,剩下的三成,贤侄你看要不要全部拿下?”
七三分成几乎成了弘治皇帝的一个惯性,可能他认为这个比例是个吉祥数字吧,所以基本上提到股权的分配的问题,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七三分成。
“陛下,您不能厚此薄彼啊!”
张懋是看好银行的未来的,所以,当弘治皇帝问李兆同要不要全部拿下,张懋当即不干了,他可不想以后多花钱买股份。
“英国公,你不是反对一条鞭法吗?这银行可是为了解决我大明缺银的困境,进而全面推行一条鞭法而设立的啊!”
李兆同年少轻狂,脾气可不算好,张懋之前激烈反对他提出的一条鞭法,虽然被张懋说中了要害,但是,这个“仇”,李兆同是记下了,所以,即便李兆同心里是希望拉更多的人上战车,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对了张懋几句。
张懋脸皮挺厚的,被李兆同这么一怼,他也不生气。
因为,他能否在银行占股,不仅关系到他的收入,更重要的是,关系到他以后再银行的话语权,进而关系到五军都督府能否在银行安稳的借到钱,最后关系到他们武将一方能否从文官手里夺回军权!
所以,张懋哪怕心里被李兆同怼得不舒服,可他脸上还是笑呵呵的,而且还和颜悦色地对李兆同说道:
“贤侄啊!一码归一码嘛!我又没说错,难道你觉得我大明不缺银子吗?所以,我现在反对推行一条鞭法,是正确的!
至于未来,我都一把年纪了,而你还小,所以,你将来要全面推广,我也反对不了了,不是吗?”
“哦。”
李兆同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句,他知道张懋打得什么主意。
想了想,李兆同也没再为难张懋,毕竟张懋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了,他再怼那就有些过分了,毕竟,他的战车,还需要把张懋这个位高权重的国公给拉上。
所以,李兆同思忖着说道:
“这样吧,剩下的三成股份,我出一百万两,占一成,毕竟,这个银行,其他人都不怎么懂,还需要我去组建起来,我需要占股得到话语权,不然我不好参与。
另外的两成,其中一成,由英国公您绝对跟那些武将勋贵合伙瓜分,共计一百万两,另外一成……”
说到这里,李兆同看向刘健和谢迁,问道:
“刘公,谢公,您两位对这一成股份的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
刘健很快接话道。
刘健是大家族出身,早在元末时期,他的曾祖父刘绍祖就官至顺德路总管,死后还被追赠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
所以,刘健家里非常有钱,拿出一百万银子来,对刘健而言,压力真的不大。
至于谢迁,同样是大家族出身,他的祖父虽然当的官不高,他的父亲也没怎么混出名堂,可是,他来自江南地区啊,而且还是江南地区最富庶的地方之一——浙江绍兴府,所以,谢家三代积攒下来的财富,也绝对不少!
所以,谢迁几乎和刘健同时,说出了“当然感兴趣”这句同样的话。
他们两人,脑子都很清醒,心里很明白在银行占股对以后的话语权有多重要,所以,当囊中不存在羞涩的时候,他们自然选择了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那行,那这一成的股份,就由刘公和谢公你们两个人负责分配了,到时候你们也需要拿出一百万两银子来。
股权分配的问题,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就该讨论银行的名字和新的大明宝钞的名字了!
陛下您觉得该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
“银行就叫大明皇家银行吧!”
自从弘治皇帝以皇家冠名尝到甜头之后,他对新的商行的命名,就爱上了皇家这二字,所以,大明皇家银行这个名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诸位爱卿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一个名字而已,刘健等人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站在弘治皇帝的对立面,况且,以皇家冠名商行这个戒已经破了,所以,再以皇家冠名商行,他们也就听之任之了。
因而,刘健等人纷纷点头,皆表示大明皇家银行这个名字不错。
银行的名字敲定了,接下来就是新的大明宝钞的名字了,弘治皇帝想了想,才有些犹疑地说道:
“叫大明银票如何?”
“不大好吧。”
李兆同思忖了一下,皱着眉说道:
“陛下,将来大明皇家银行肯定不止接受银子,也会接受铜钱!
毕竟,如今很多大明百姓,手中压根就没有银子,他们手中,只有铜钱,而银行,肯定是要给他们提供服务的。
所以,为了照顾这些普通百姓,我们不能用银票这个名字来限制住新的大明宝钞的发展变迁。”
这个时代的银子购买力是很强的。
举个例子,李兆同“记忆中”中的《红楼梦》里面写道:
王熙凤给了刘姥姥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就让连冬衣都没有的刘姥姥,过上了好日子,而且足够他一年,这购买力,够强吧?!
有人可能会认为《红楼梦》就是一本小说,这应该是作者随便乱扯的!
但事实上,曹雪芹压根就没有瞎扯过。
他写的数字,应该不存在是他随便乱扯的。
毕竟,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时候,他的家族正在走向破灭。
所以,曹雪芹应该很清楚当时的物价。
毕竟,曹府没落了,如果曹雪芹花钱还是大手大脚,那他真的有可能会被饿死。
而曹雪芹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白银已经输入到了中国,白银已经出现了贬值,但是白银依然足够坚挺,二十两银子就够刘姥姥这样连冬衣都没有的普通百姓过上一年的好日子了。
可见,银子的购买力有多强!
大明的百姓苦啊,银子的购买力这么强,这就意味着,他们手里就基本上不会有白银了,大多数有的,只是铜钱。
因为他们想要赚取银两,真的不那么简单!
所以,大明银票这个名字是真不合适,这会限死大明皇家银行的发展潜力的!
“是朕考虑不周,朕只想到了大明银票的银字出自银行儿子,没有考虑到银子的银。”
弘治皇帝态度不错。
“那叫什么好呢?”
“叫大明纸币如何?”刘健试探问道。
“不好,这大明纸币四个字只要简写,就是明币了,谐音很像——冥币,很不吉利的!”
李兆同当即表示反对!
大明纸币这个名字,李兆同早就考虑到了,就是因为谐音梗,他才没有不识趣地提出来。
现在被刘健提到,他才站出来表示反对,并提及原因。
“不如叫大明钞票,怎么样?”
刘健出了一个主意,张懋也不示弱,很快想到了大明宝钞这个名词。
“不行,太俗了!”
李兆同还没提出反对,弘治皇帝首先否决了,
“而且,大明宝钞和大明钞票的名字差不多,这对我们赢回百姓的信任,是有损害的,所以,朕认为,这个名字,不妥当。”
“陛下,那我们应该给这个新的大明宝钞命什么名才好?”
“陛下,那我们应该给这个新的大明宝钞命什么名才好?”
刘健和张懋几乎同时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贤侄你来想一个。”
弘治皇帝想不出来,他把锅甩给了李兆同。
李兆同沉思了片刻,然后建议道:
“陛下,要不我们不纠结是否冠名大明二字,因为一旦冠名这俩字,谐音梗就很容易出现,然后取一个名字真的难。”
“不冠名大明二字……”
弘治皇帝沉吟了片刻,
“也行吧!那贤侄你有想到什么好名字吗?”
李兆同很想回答RMB,可是,河蟹神兽扫视了他一眼,他当即就怂了,改口道:
“就直接叫钱票,如何?”
“直接叫钱票?”
弘治皇帝思忖了一小会儿,他也不想在这小事上浪费宝贵的时间了,于是直接道:
“也行吧,那就直接叫“钱票”了!”
“那陛下,这银行的事情,大概就说完了,我们重新说回‘一条鞭法’,京城、三角淀、天津卫,已经出现了银子贬值的情况,您是否同意在这三地试着实施‘一条鞭法’?”
李兆同还是对“一条鞭法”念念不忘,所以他把有关银行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他就重提“一条鞭法”,提醒弘治皇帝还没做出决定呢!
“试行吧!试行的范围和废除保甲制一样,就定在北直隶吧!”
搞出了银行,弘治皇帝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所以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
“轰隆隆——”
弘治皇帝等人,在三角淀住了三天了,他们没有立即离开,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一是弘治皇帝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想好好观察一下三角淀和天津卫的情况;
二是这两天天色阴沉得厉害,不适合赶路,加上李兆同对弘治皇帝说,是时候验收一些有关大明皇家军卫的成果了。
所以,弘治皇帝耐心得留了下来。
天色阴沉了两天,这雨终于要下下来了,此时,天空电闪雷鸣。
不用说,这肯定会是一场瓢泼大雨!
大明皇家军卫校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明皇家军卫的兄弟们,陛下需要你们的时候,到了!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
李兆同拿着大喇叭,站在高台上喊话。
“时刻准备着!”
“那就好,大家收拾一下,每人前去监军处领取一件蓑衣,然后马上就出发。”
校场上的这些兵,虽然都是天子亲军中精挑细选出来,但这些兵基本上都是京营出身,大部分人,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所以,眼看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李兆同却让他们马上就出发,饶是他们有一颗忠诚且坚定的心,也忍不住目光闪烁了起来。
一时间,校场的气氛有些凝重。
李兆同感受到了这种的凝重,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凝重。
所以,他才没先把这次具体要去做什么说在前头。
现在,见这些人凝重起来了,他才微微一笑,然后揭开谜底:
“你们放心,我得到陛下的命令,把你们集合起来,不是带你们去上战场的,而是带你们去出任务的!
这个任务,万分重要,且十分艰巨,所以,你们还是要把这个任务当场一场恶仗来看,要有一颗敢于牺牲的心。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听说不是去上战场,大明皇家军卫的这些官兵松了一口气,所以,此刻他们的响应,那是如雷般贯耳,气势如虹!
然而,李兆同这个唱黑脸的不当人子,他拿起喇叭,把音量调到最高,喊话道:
“你们明白个屁!老子连什么任务都没说,你们激动个啥?赶着去送死吗?我告诉你们,我是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要有一颗敢于牺牲的心,但是,敢于牺牲并不等于盲目送死!
我是绝对不希望你们去盲目送死的!
包括陛下,包括太子,也不希望!
为什么?
因为陛下、太子,他们在你们身上砸了多少钱,多少心血,你们自己算算,你盲目地去送死,对得起陛下和太子吗?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在打这场恶仗的同时,要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百姓,至于其他钱财什么,那都是身外物。
保命要紧,明白了吗?!”
“明白了。”
刚被李兆同泼了冷水,这些官兵这一次回应不是很热烈,他们都强忍着感动,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李兆同这个不当人子家伙又来浇一盆冷水。
然而,这一次,李兆同却不打算反转了,所以,见这些人强忍着心中的热烈,不敢过于激动地回答,他的脸就黑了下来,然后他拿起调到最高音量的喇叭,吼道:
“我问你们听明白了吗?大声点,你们没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