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经历过等待的煎熬,这种感觉难以形容,绝非热锅上的蚂蚁可以描述。而之所以会有这种难以形容的的煎熬感,那是因为心存期待。期待某一个结果,或者某一个人。
经历了一晚上的整顿,乐彪刚刚准备合合眼,却瞬间又精神起来了,原因无他,乐无忌来了。
乐无忌进来后四下打量了这一处他经营了近十年的堡垒,叹一口气,心中暗想道:金身从此破了……随即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背影瘦长而又落寞,寂寥而又忧伤……
进去的时候,他关上了门,将刚刚要随之进入的乐彪阻在了门外,乐彪垂首恭敬的站在门前,一如旧时候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
他不知道他老爹在想什么,他只是知道他想知道他老爹在想什么。
他老爹越是如此,他越是紧张,从小到大,虽然在他老爹的身边少,但是老爹的形象一直都是伟岸的,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是感觉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他。
终于,门从内而外被打开了,乐无忌的脸出现在缝隙之中,乐彪的心顿时一颤,他看到老爹原本半白的头发一时间变成了全白!
发如雪。满腔焦虑,一地忧伤。
“彪儿,你进来!”乐无忌有气无力的说道,似乎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乐彪赶紧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坐下后,两个人是一阵的沉默,看不出乐无忌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忧伤还是焦虑,悲愤或者无助,都显现不出来,只有的,可能就是那一丝丝的失魂落魄。
“将近十年的金身就这么破了,场子一旦被人惊了,就如同被开了苞的女孩,即便是能找到人家,但是却卖不上价钱了!”
的确,从乐无忌开始做这个赌斗场开始,大大小小的,也都有过闹事的,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都被乐无忌留了下来。闹事的人越多,留下的人越多,场子的名气就越来越大。只是这一次,不光被人全身而退,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放言要抓的人,却直接被人打到了门上,他用属于他的凌厉和彪悍闯进了自己的部落,虽然浴血,但却得胜而归!
给场子却留下了一败涂地!有钱人玩赌,不光是为了寻找一份刺激,他们更看重的,是安全。一个场子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的话,那么他便会瞬间跌落一个档次。
“顾倾城是条美女蛇,你沾不起,我更不允许你沾……”许久,乐无忌方才说道。声音如同垂垂老矣的垂暮之人!
如果说放在平时,说不得乐彪还会理论两句,但是今天却丝毫没有一丝的锐气,站在自己老子面前,抬不起头来。自然只有听从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昨天是开始也是结束,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一次,那咱爷两个估计就该卷着铺盖重新开始闯江湖了!”乐无忌说的语重心长,乐彪却表面上听到认认真真。
此时一个声音在他的内心响起:“爹老了,爹不中用了,开始求稳了。生怕把自己搭进去!”这些话语发自他的脑中流入他的五脏六腑,估计互相交流一下后会通过粪便排出体外。只是,表面上却必须恭恭敬敬,似乎听的非常认真。
生活中的人都带着面具,活在属于自己的自以为是当中。
乐无忌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乐彪。他总感觉老爹今天怪怪的,太平常了,如同那种似乎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
早晨刚子买回来豆浆油条,百千万一见到吃的,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接过油条,塞到嘴里便嚼着边伸出手对着刚子指着桌子说道:“放那,找个碗分分……”
桌子上摆着一盘咸菜,刚子将豆浆分好,喊过牛脸,几个人吃饭的时候,沈游机械的咀嚼,但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刚子犹豫了犹豫,终于开口问道:“沈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那个,我们虽然能力一般,但是打杂跑腿的还能干点,说说看吧!”
“吃你的饭吧!”百千万将咬了半截的油条一下子塞到刚子的嘴里,刚子连忙吐了出来,用袖子使劲的抹了抹嘴。
百千万则轻咳一声说道:“额,那啥,这春天虽然马上过去了,但是吧,草木荣发,自然春心荡漾,我掐指一算,这个月适宜交配啊!”
沈游脸色一红,“蹬”的放下筷子,将手里的油条三口两口塞进嘴里,端起碗将豆浆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后走进了隔间。
刚子和牛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疑惑,当即将目光习惯性的投向了百千万。
此时的百千万已经吃完油条,打了个饱嗝,盘着二郎腿,伸出手指在扣着牙齿,嘴里兀自在自语道:“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这本身就是好事嘛!我给你们说,你看这人啊,双目只见有纹路,那一天你的‘川’字纹没有了,变成了横波浪纹,我告诉你们,绝对有桃花。”
刚子反应挺快,冲着隔间一努嘴问道:“额,那个,就是吗?”
百千万捋了捋没有几根的胡须,对着刚子说道:“这桃花有讲究,有‘桃花运’,有‘桃花劫’这一运一劫,就好像人这手掌手背一般,正反之间而已。”
“那,沈公子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啊?”
“这个不好说,待我去试试便来!”说着百千万起身,然后向着隔间走去。
沈游正坐在床上自己梳理着脑中的脉络,不过刚刚百千万的话语却一字不落的进入他的耳中。百千万先是冲着沈游贱贱的一笑,道:那家的女娃子?
沈游大窘,脸顿时成了一块红布。
百千万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不好意思?实际上也没关系,你必然要经历的,打小你和你师傅在山里,这一方面他肯定不和你说,否则就以他那个性格,当年行走江湖,风流倜傥,貂裘快马玉面小郎君,你绝对也不是省油的灯。”
沈游憋了一阵子,终于开口问道:“这个,这个不好说……”
见沈游犹豫的模样,百千万一收方才的不羁,对着沈游很郑重的说道:“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没有经历,你不敢面对。所以说这就是你的弱点……”
“弱点?”
“没错!这就是你的弱点,你可以想一下,你当时在凹凸的赌场里为什么不害怕?那是因为你心中有自己的计谋,对自己放心,就和骆锋这事,龙四死了,烟海市多大的事,你没有把骆锋交出去,反而和他一起,你说说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整体上你能把控。但是现在你却不安起来,那是为什么,因为你不能把控,纵观整个烟海市,原本我以为那天下地窖可能冯喜儿会出手,但她是盟友,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顾倾城。”
沈游连忙挥挥手,道:“没你想的那样,没你想的那样……”
百千万呵呵一笑说道:“很多事情都如同一层纸,戳开就是透亮,戳不开就阻在了那里,你去面对那么你就能戳开,反之你就会被他禁锢在那里。我不多说,你是一个做大事情的人……”
豁然间,这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入沈游的脑海,大事?八将汇集,开坛祭祖。这些词语如同归雁,一排排,有秩序的进入他的脑海。
这个时候,百千万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如若克服恐惧,首先要面对恐惧,走近它,然后击碎它的外壳。那一刻,或许你会豁然开朗……”
沈游似乎明悟一般,点了点头。如果说对待章萩荻的是一种难以言明不可说的情愫,丝丝的青涩单纯,那么对于顾倾城的诱惑则是火辣辣的灼热,浓浓的全是排斥……
只是,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面对……
许久,乐无忌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对着乐彪说道:“准备一下,晚上陪我去一趟凹凸俱乐部,见一下姓皮的!”
凹凸俱乐部顶层一个狭小的会客室内,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没有其他人。皮先超和巴扎,乐无忌和乐彪。四个人相对而坐,桌子上放着一壶泡开的茶,浓浓的茶香味弥漫开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皮先超笑吟吟的给乐无忌斟上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而乐无忌的身躯则略微显得有些佝偻,两个人倒有些上下级的感觉。
“大晚上来我这,有何指教啊?乐爷……”皮先超拖着尾音,有意的在爷的上面拖长了强调。
“不敢不敢,有些事需要麻烦一下皮爷……”乐无忌刻意的做出了一副卑微的模样。
皮先超似乎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笑呵呵的说道:“骆锋吧,其实我看他也不爽,就在前两天他还伤了我一个兄弟。”
乐无忌没有说话,皮先超明白他是想增加一下谈判的价码,接着又说道:“当然我听我手下说他刚刚在你们的场子里翻腾了一下,我觉得想必真比起来,你比我更疼是吧?乐—老—板!”
皮先超将乐老板三个字加重就是为了提示一下乐无忌现在的身份,果然,乐无忌听后,登即笑了起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只要将他送到我面前,乐某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随时讨还……”
都是聪明人,果然,皮先超听完这句话后哈哈一笑,对着乐无忌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嘛,何必在意那么多啊!来,喝茶!”
“茶,随时都可以喝,不过事情却不能不着急,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将他引出来……”
“说说看!”
乐无忌和皮先超两个人微微相望,如同两只老狐狸在打着哑谜,谁也不愿先亮出自己的底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