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嫲嫲道:“明日起,小姐不需来这里了。”
“可是,我觉得还有很多东西要向葛嫲嫲学习,祖父说,厨房里是个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地方,我至今没想明白。”言蓁蓁心里惊讶,这才来了两次,葛嫲嫲就不要她来了,她还没学会什么呢。
“就拿丢了咸肉说话。”葛嫲嫲朝言蓁蓁招手,把她带到昨日发现丢肉的架子,指着那块失而复得的咸肉:“小姐,你往细里瞧,可发现了什么?”
言蓁蓁记得放着那块咸肉的架子上,只有一个半圆的油迹,现在那块被二黄寻到的咸肉,严丝合缝的放在那印记上。
“在我院外发现的是咸肉粽,这块咸肉明明没有少啊。”瞧出端倪,言蓁蓁大吃一惊:“葛嫲嫲,这是怎么回事?”
“三小姐且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想通了,自然就知道老太师那句话的意思了。”葛嫲嫲把册子交给丁婆子挂在墙上,她攥了言蓁蓁的手:“三小姐快回去吧,那唐美欣布置的绣花作业,可是没两天了,再有想不通的关键,小姐使唤身边的人过来问老奴便是,小姐要是不愿旁人发现你我这层关系,求了夫人把松鹤院的小厨房开开,小姐身边的人便能光明正大的过来了。”
来见一个厨房里的管事嫲嫲,竟还要跟做贼似得,见不得光?言蓁蓁没见过这种阵仗,疑惑的道:“葛嫲嫲,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葛嫲嫲笑着拍了言蓁蓁的手:“这深宅大门里,根结多着呢,周书《太公金匮》汉书《说苍》里都记载了一个关于小金人的故事。有人 常言,危行言逊,祸免生肘;金人示诫,及亘字的谜面,小姐回去细想吧!”
言蓁蓁听的云里雾里的,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然而葛嫲嫲这一句接一句弯弯绕绕的,拆开,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出了那仓房,葛嫲嫲又是那个严厉的不通人情的葛嫲嫲,她给言蓁蓁行了礼:“老奴要锁门了,小姐请回吧,明日起,小姐不用过来了。”
葛嫲嫲锁了门,带着丁婆子走了。言蓁蓁望着天色尚黑的天空:“春云啊,你说你家小姐是回去补眠呢,还是去老祖父那里,借着做饭,借两本书回来读一读?”
春云道:“何必扰了老太师?小姐去找大爷借书不就好了?”
春云朝言清住的沧澜院努了努嘴。
丽人苑是府里小姐们的居所。沧澜院就是言府少爷们的居住之所,像是言蓁蓁这样独自开院而居的,就是言府大少爷都没这殊荣。
言蓁蓁带人朝沧澜院过来,言清身边的小厮通报了言清,言蓁蓁人还没到,言清早已穿戴整齐,站在了沧澜院的门口。
言清一脸的笑容:“三妹妹早啊!”
“早早就看见你身边那小厮鬼鬼祟祟的,原来是给你报信。”言蓁蓁不太想搭理这个心窍长偏了的便宜哥哥,相较于扰了年迈的祖父,吵醒这个便宜哥哥,言蓁蓁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松萝帮我取水洗笔,见你气势汹汹的带人过来,他还以为你是来打人的,我就道我妹妹不会随便打人。”言清脸上挂着笑,眼珠咕噜咕噜乱转,在言蓁蓁身上打量。
这哪里是来迎接言蓁蓁,分明是防着她突然出手。
松萝方才急急慌慌回来只告诉他一句,三小姐带人打将过来了,他当时也没细想,便赶紧拦在了门口,怕言蓁蓁冲进去。
现在那松萝躲在门里,哪敢跟言蓁蓁照面?
言蓁蓁也不同他啰嗦:“赶紧的,借两本书给我,一本叫《太公金匮》,一本叫《说苍》”
“你?借书?”言清指着言蓁蓁:“那可是圣人的书,你莫不是想拿去点火玩儿啊?罪过啊罪过!你可知圣人的书——”
这是把她真当是个大字不识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刁蛮跋扈的人了吧?言蓁蓁指着自个儿的鼻尖,不无嘲弄的道:“我有半句说是点火玩儿啊?”
言清大摇其头:“就是撕着玩也不行,你是开始学裁剪了吧,要拿书去做纸样子,不成不成,圣人的书,你想也别想。”
“行!你不借是吧?”言蓁蓁斜睨言清一眼:“我去扰醒祖父,就说是你说你的书都是圣人的,是你哄弄我找他借的。你的书是圣人的,祖父的书就不是。”
言蓁蓁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当真说走就走。
“蓁蓁,我借你,借你还不成啊!”言清急的跺脚,紧几步上前拉住言蓁蓁,回头朝沧澜院里喊:“松萝,你是死的不成,还不快去给蓁蓁小姐取书?”
“蓁蓁,好妹妹,不就是两本书?回头我自己去外面, 书铺买了添上就是,你扰祖父做什么?”
言蓁蓁挑眉:“外面铺子里的书,就不是圣人的?还是说你言清就是那个圣人?”
这一句话,就把言清说的浑身冒了汗,言清陪着笑脸:“蓁蓁,哥哥说错了话,还不成?”
见言蓁蓁不理他,他赶紧道:“哥哥知道你在府里憋闷,这样好了,我带你出去玩,这总行了吧?”
现在整个府里,谁都跟老太师说不上话,唯有万人嫌的言蓁蓁可以,身为大爷的言清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她,只好绞尽脑汁哄着。
“真的?带我出去玩?”言蓁蓁怀疑的看着言清,这言清心窍都是偏的,突然的说带自己出去玩,她都不敢信他。
“自然是真的,平常京城里相熟的官宦人家公子小姐举办茶会,花会,游湖,游园,雅集,都是下了帖子道各家府上。其实也就是各种名目的一起玩。”言清赶紧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出去玩的名目能想到的全说了一遍。
“大爷,书取过来了。”松萝取了两本书,颤巍巍的蹭了过来。
春云上前一把夺过:“三小姐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亏心事,才要如你这样心虚呢。”
松萝支吾着:“三小姐是不吃人,可她吓人的紧,我从来没见过一个闺阁小姐敢拿着刀把一只狗开膛破腹的,那血淋淋的瘆人场面,我都做了好几天噩梦呢。”
“闭嘴!”言清呵斥住松萝,拦着言蓁蓁道:“蓁蓁,祖父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