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良久,勃宁尔还是难以猜出吕国方面的真正意图,于是传令道:“来人,速去请右谷蠡王卡拉刺前来。”
勃宁尔从心里往外厌恶着匈奴的统帅,也就是她的父亲匈奴单于疋芘图,所以只好找智谋高深,而且向来有长者威望的卡拉刺,来研究一下心中的疑团。
右谷蠡王卡拉刺闻听,素有冰山美人之称的右屠耆王勃宁尔相请,不由暗暗皱起了眉头。
平素他就很少与女人打交道,更何况现在打交道的,又是匈奴中以强势闻名的冰山女人,只是如今大家一同领兵作战,不去却又不行,他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来见勃宁尔。
两人见过礼后,分宾主坐下,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勃宁尔在草原从不与男人平起平坐,现在的情形让她很是不舒服。
而卡拉刺原本就不善与女人打交道,现在再接触到对方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地眼神,就更木纳了。
两人都感觉别扭,勃宁尔有些后悔喊他来了,而卡拉刺就更后悔不该来了,现在的情形简直是在受罪嘛!
勃宁尔努力平息心中的厌恶,终于打破沉寂,说道:“请右谷蠡王来,是因为敌军有所行动,想让您来一起,分析一下对方行动的目标。”
随后她将探马回报的情报,以及心中的疑惑全盘托出,口气中万分冷淡,眼神更是冰冷万分。
卡拉刺顿时被情报和勃宁尔的疑惑吸引,无意间倒是忽略了对方的神态。
沉吟良久之后,卡拉刺低声说道:“据闻吕王吕不韦,在中原素有智勇的贤名,更是喜欢弄些奇巧之技,若论各种技术的发展实属独秀于中原。因此其骑兵不惧冰尖雪凌,应是使用了什么新技术,这不足为奇。令人奇怪的却是,吕国的骑军为何不利用这一优势,对我们发动主动进攻呢?现在来看,吕国的步军与骑军,分别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性军,我估计其目地是,先令骑军行军到这里,再折而向南行;步军缓慢行军到这里,再向北而行;而后两军画弧,借助长城的优势与我们消耗对峙!”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的羊皮地图上,画着他预计的吕国行军路线方位,认真的分析起来。
勃宁尔心中暗自佩服,对面这位老家伙确非等闲之辈,可称为草原智慧超群的首领。她伸手指着地面上的方位,是道:“如今我们最不明朗,也最令人担忧的却是,吕国本次到底出动了多少军队。若此次参战的只是吕国的那十万余军队的话,却还好说,但要是还有其他的中原诸侯参与,我们的形势就不容乐观了。如今我匈奴六十余万大军聚集一处,一来目标过大,无法发挥骑兵突袭的优势。二来也容易令吕国依靠长城与城池与我军顽抗。所以我打算带领部分大军,向北迎击吕国的骑军;而右谷蠡王大人带领大军,向南迎击吕国的步军,如此若是只有吕国与我匈奴对抗的话,我们便可以多胜少,乘机分而歼之。若是还有其他中原诸侯参战的话,我们也可与单于的主力军队汇合。右谷蠡王大人以为如何?”
若是按照勃宁尔的意思行动的话,如果吕国独立与匈奴对抗的话,勃宁尔所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将面对吕国的七万多骑军;而自己的十五万大军,面对的也不过八万左右的吕国步军。
只要吕国无援,应该说己方已是占尽了优势,更兼具了出其不意之势,胜算应该说非常之大。
而且击溃了吕国军队主力以后,大家按照自己的部族,进军中原抢占自己中意的地盘。那样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尽使威胁、利诱、怀柔的手段,令东部草原的民族,投靠到自己的帐下,那么用不了三两年时间,自己所掌握的实力,就将超过疋芘图,成为匈奴中实力最为强大的领袖,具备了问鼎匈奴单于的可能。
大家分兵而行,又可避免日后分赃不均,引起的匈奴族内部的纷争,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妙计。
右谷蠡王卡拉刺想到这里,已是连连点头,笑着说道:“右屠耆王妙计,我看如此行事再好不过。”
匈奴单于疋芘图凶残嗜杀之名,让两人都是深具戒心,若想长久占领大草原,只有适当的武力威胁,加上怀柔政策才可逐渐收服人心,人心折服,统治才能长久。
若是一味的嗜杀血屠,必将结下解不开的仇恨,即使眼前屈服在了强大无力的力量之下,但仇恨的种子,将始终留在被占领的人们心中,一旦得到机会,他们就必会乘势而起,坚决反抗残暴的统治。
因此在他们俩人的心中,都不愿同疋芘图一同行军,占领中原的土地和城池。
吕国军队的分兵之策,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各自为战的机会,深合两人的心意。
右屠耆王勃宁尔和右谷蠡王卡拉刺联袂来见,让匈奴单于疋芘图很是意外,这两人对自己虽然表面恭敬,但内心的厌恶情绪,他的心里也是十分清楚。
待听了他们的情况说明和想法后,疋芘图眼珠子滴哩咕噜地一转,裂开大嘴笑道:“哈哈,两位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我们是不是也得听听,其他几位匈奴首领的意见呢?来人,去把扎达克他们都给我叫来。”
右屠耆王勃宁尔和右谷蠡王卡拉刺,两人同时眼睛一眯,心中狂震不已。听话听音,看来大家都低估了,这凶残的草原屠夫的智慧。
扎达克满脸郁闷地带着几位首领走了进来,这几天与疋芘图的接触,这位匈奴单于大人的粗鲁举动,以及言语上的挖苦,令他的心里受尽了折磨。
见到三位手中兵力最多的匈奴首领都在,他立刻意识到,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由精神为之一振。
“扎达克,你干什么总是哭丧着脸?哈哈,也难怪,你治下的部族被灭了四万多的精锐嘛,总得哭丧着脸,才能获得别人的可怜啊。”疋芘图看见扎达克就开心,顿时又开始对其侮辱起来。
勃宁尔、卡拉刺因心有警觉,感觉到了疋芘图的不简单,因此低调的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扎达克急忙上前一步,笑容满面地道:“单于与两位齐集与此,想来一定是有重大的军情之事,扎达克来迟,两望单于与两位见谅一二。”
疋芘图扭头看了勃宁尔与卡拉刺一眼,然后眼睛瞪着扎达克笑道:“你这家伙离中原人最近,如此是越来越有点中原人的鬼门道了。你来分析看看,吕国如此动作,到底是意欲何为。”
随后就把吕国的动向,以及勃宁尔与卡拉刺所献对策,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吕不韦终于主动出击了!扎达克心中一震,心思全速运转起来,思谋起对策来。
过了许久之后,扎达克才扫了一眼,各怀鬼胎的三位匈奴首领,沉声说道:“吕不韦此人极善谋略,而且在战略战术上,非常有一套作为,我虽然从未与其正面军事交锋过。但据传闻,此人指挥作战,习惯正面交锋的同时,使用险兵奇军辅助,而且极善声东击西之法,故而大胆猜测耳目所查,定非吕国军队的真正动向。”
勃宁尔冷冷地看了扎达克一眼,冷峭地问道:“不是吕军真正的动向?他派出这两路军马,难道还会是假象不成?根据耳目回报,虽然难以近距离观察敌军数量,但远远望去,这两路军队的马匹辎重等物,起码都得供给五万大军以上。假设按最低五万敌军计算,等于将吕不韦手中军队占用了三分之二,难道吕不韦会只用三分之一的军队,区区五万人来进行偷袭不成?”
扎达克闻听两路大军各有五万之多,也不由一愣,若作为疑军的话,这占据全军三分之二的兵力,未免也太多了些,一旦被己方大军包围歼灭,岂不是损失太大?若是作为奇兵,剩余的那五万兵力数量却又太少,就是面对那些大漠与西地草原的杂牌军,也未免难以发挥作用。而且如此行事,更会使正面迎击之军过于单薄,原本就处于兵力弱势的吕国,如此分兵而行,实在不是智者所为。
想到这里,扎达克不禁脱口问道:“我们如今可否确定,吕国两路军队,确在五万以上吗?”
勃宁尔眼里射出一丝锐利,冷若冰霜地说道:“本王为稳妥起见,已命令手下耳目继续深入探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传回。若是吕军果真派出两路五万大军,左谷蠡王有何对策?”
卡拉刺心中一叹,看来三位手上兵力最雄厚的匈奴率领,分别各怀心机的样子,此次就算可以灭掉吕国,自己恐怕也难以获得太大的便宜。
所有的肉必然都将被,这三个实力强大者瓜分,自己只有喝汤水的命运,就已算是不错!
通过勃宁尔与卡拉刺所献对策,他已经感觉到,两人已是准备单独行动,抢占中意的地盘,凶残的疋芘图更是胃口大得出奇,三人岂能容目前兵力不到七万的自己,再来分上一杯羹。
想到这里,扎达克急忙调整起策略,急思着应对的良策,嘴里却不住的说道:“若吕军果真派出两路五万大军。我军根本就不用理会他,大军可以直扑其正面,摧枯拉朽般地,直接摧毁其正面防御,然后从容进入其腹地,歼灭一切抵抗力量,吕国的疆域城池,自然将是垂手可得!若吕军将军队全部派出,除了这两路军队,还有一路暗军的话,再执行两位大王所献的对策,兵分三路分别围剿,吕国之地一样可以垂手可得。”
卡拉刺沉声说道:“左谷蠡王此言差异,即使对方只派出两支五万大军,我军也应按照兵分三路的策略进行,只是改正一点,正面进攻的军队,要等其他两支军队,消灭了对方的两路大军后,再发起进攻,这样三路并进,定让对方顾此失彼,对方若再分兵抵抗为时已晚!”
疋芘图眼露凶光,扫了勃宁尔和卡拉刺一眼,然后大嘴一张,大声嚷道:“我们伟大的草原主人匈奴,如今集结了六十余万大军,根本就不用管对方玩什么花样,只要并排推进吕国就是了,何必进行水湄分兵围剿之事,那不是等若脱了衣衫放屁,费那二便事一般!”
勃宁尔闻听父亲疋芘图的污言秽语,玉颊不禁越发的冰冷起来,冷哼着道:“单于大人未免过于轻敌了吧?吕不韦若没有把握抵御我们,早已把他国内的军队,全部安置在城池之内,怎会主动带军迎击我们呢。而且请大家别忘了,在云中附近,我们未来的单于继承人,被吕不韦的骑兵吃掉了五万的匈奴骑兵。在草原之上,骑步混合的吕国军队,更是全歼了四万多的匈奴勇士,血的例子就在眼前,我们还应慎重而行。而且据说吕国,拥有着非常强大的步军,虽然步军在开阔地上的战斗力不如骑兵,但若是稳固防御的话,其实力也不可小视,若是战局危机,吕国境内的百多万平民,随时都可能征调入军,那数量岂是我们这六十余万可比,嗯,说不定对方早已征调了,数量庞大的新军。”
扎达克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让三人分别出击,按他的如意算盘,自然是希望三队联合作战,占领吕国全境以后,按照匈奴的习惯,自然要按照在匈奴中地位的高低,来进行利益的分配,那时自己排名第四的身份,就能获得巨大的好处了,而且自己这份好处,还要在兵力雄厚的右谷蠡王卡拉刺之上,毕竟自己在匈奴中的位置,比他要高出那么一点点,左大于右的优势彰显无疑。
想到这里,左谷蠡王扎达克急忙说道:“即使对方已经征调了临时,也不过是区区未被训练的羔羊,面对我们六十多万的草原狼群,他们这些羔羊实在是不足为惧,本望赞同单于大人的出兵作战,这样才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合力,一举击溃中原的弱军,占领吕国全境。”
疋芘图摇摆着大脑袋,大眼睛圆睁起来,冲着扎达克一呲牙,戏谑着道:“左谷蠡王扎达克,你总算英明了一把,很不简单啊!”
扎达克接触到疋芘图凶残狠毒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颤,急忙避开了他的目光,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勃然的杀气。
“报——外面有耳目求见,说有重大军情禀告。”大帐外传来通报之声。
疋芘图不等勃宁尔说话,已是大声命令道:“赶快让他们进来,就等他们的消息呢。”
结果进来的人,却是一位一身牛皮铠甲的匈奴女兵,她目不斜视地直接走到勃宁尔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来者是勃宁尔地亲兵,听完属下的话后,她看了眼诸人,淡然说道:“我的耳目已回,并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塔雅,年大声禀报一下。”
她望向那身材火暴的女亲兵,示意她如实说出军情。
这次匈奴两路耳目,以损失数十人的代价,终于在近距离观察到了吕国两路军队的大概兵力,果然各自不下五万士兵,随着勃宁尔亲兵的大声禀报,终于揭开了吕军行军的谜底。
闻听这份情报后,大帐中的几人表情各异,勃宁尔待自己的亲兵出去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帐中诸人,缓缓说道:“我已经决定,先行消灭向着西北前进的吕国骑兵,我这就带领治下的匈奴勇士出发。”
她的语气非常坚决,显然如今任何人,都难以改变她的决定。
匈奴的统治阶级,是由各个部族组成,虽然匈奴的王者是单于,但单于却也无法,直接领导其他的部族。匈奴一族表面团结亲密,实际却是各自不相统属。
勃宁尔若是执意要单独行动的话,就算是勃宁尔的父亲,匈奴单于疋芘图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先内讧威逼吧。
匈奴单于疋芘图眼里一骨碌,立刻说道:“我的女儿勃宁尔,且慢行动,你若是要执意单独行动的话,我们也应有个通盘的作战计划,以达到互相策应配合的效果。”
紧接着他又看向右谷蠡王卡拉刺,抢先发话道:“卡拉刺兄弟,你手中的部族勇士们,还是与我的大军联合行动为妥,虽然吕国的兵力不多,但仍然不可小视,为整个战局考虑,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先行消灭吕军的主力军队,干掉他们的王吕不韦!只有这样,才能为我们顺利占领吕国,扫除后顾之忧。干掉吕不韦之后,若是大家还想单独行动的话,本单于绝不会再行阻拦。”
卡拉刺与扎达克互视一眼,扎达克急忙附和道:“单于所言甚是,有右屠耆王勃宁尔率部牵制敌军骑军,预防其形成夹击就够了,我们迟早要面对敌军的主将,早面对比晚面对强,因此必须集中优势兵力,争取一役歼灭之,方为上策。敌军王者不存,余者自然也不足为惧,还请卡拉刺兄弟以大局为重。”
卡拉刺乃久经战阵、善谋果决的大将,自然精通用兵之法,明白扎达克所言甚是有理,而且疋芘图也许诺消灭敌军主将后,便可以自行其事,为大局着想之下,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疋芘图和扎达克的提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