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冯晓丽在青山会所门前沉思时,信阳县清河河畔,岳麓孤身站定。
岳麓自然不知道冯晓丽的心思,也不清楚冯晓丽内心那个深远而庞大的计划,此刻的他站定在信阳县清河河畔,望着夜色中的水流,面色中尽是沮丧。
或许是因为天黑的缘故,平素里的清河此刻黑流滚滚,如同是刺痛岳麓的某些暗流滚,让他一时间呼吸有些沉重了。
滋!
深深的吸进了最后一口烟,扔在地上踩灭,岳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自己已经是抽掉了好几包烟了。
“妈的!”
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岳麓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正准备反身朝着自己的座驾走去,不料一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某个穿着背心的身影。
岳麓努力调整了下表情:“安局长,还没下班?”
那人正是前任环保局局长安在民,岳麓知道这人现在是在清河管理处工作,只是不想这都八点左右了,安局长还没有下班走人。
“六点多就下班了,瞧见你一直站在这,就等你一会!”
安在民指了指不远处,那个管理处小屋的灯早就黑灯瞎火了,岳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安局长是专门在等他的。
略有些意外之下,岳麓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警车:“安局长,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也没啥事!”
“不急,来,坐会吧!”
安局长却是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了身边一个长条座椅,示意岳麓过去坐下,岳麓略一迟疑,只当安局长是有话要跟他说,便也过去坐下。
很快两人就这么一东一西,占据着长椅的两端,岳麓下意识的从兜里边,摸出了最后的半盒烟,轻轻的推到了椅子中间,又将打火机放了上去。
“不抽了,今天喉咙不舒服,来,你喝点水吧,年轻人,这么猛抽烟不好!”
安局长摆摆手,忽然从腰间摘下一个塑料水壶,递给了岳麓:“这是甘草汤,润喉的——我以前也是老烟枪,愣是把身子给抽垮了,来,喝几口解解干。”
“多谢!”
岳麓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径直拿起了塑料壶就猛灌几口——抽了好几包烟,刚才没啥感觉,可现在嗓子眼早就跟火烧似的。
几口甘草汤下咽,清凉爽感瞬间滋润了喉咙,岳麓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轻轻的放下了塑料壶,岳麓下意识的收起了那包烟。
郁闷的时候烟是解愁的苦药,可一旦清明过来,岳麓知道烟这种东西,只能是麻痹自己,却没有半点的用处。
“岳麓,我听说今天法庭的事情了。其实,你已经是尽力了!”忽然身边的安在民瞥了岳麓一眼,语气沉缓的说了一句。
岳麓闻声身子一怔,动了动嘴巴,却是没吭声。
“我这不是假话,岳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关注这个案子,当初你能逼着周书记,将这个案子推向重审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可思议了!”
安在民起身往这边挪了挪,这才继续说道:“周国平的身份,信阳县无人不知,所以以前就算有人想翻案,那也只是敢想一想,除了你!”
“我?可我也顶多只是翻案而已。”岳麓自嘲的笑了笑,一时间只觉得心里面猛地一酸,一股无法言喻的挫败感席卷而来。
他哪里不知道这个案子要翻过来的话有多难,需要历经怎样的挑战和险阻,但当这种失败的事实真的摆到眼前时,岳麓才知道,失败的感觉有多么的难受。
明明,再往前跨一步就是成功,可偏偏到了临门一脚,愣是让冯晓丽的一纸鉴定书,彻底的扭转了局势,让整个案子失控!
而真正的凶手冯振铎,便在岳麓眼睁睁的注视之下,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甚至获得了一张无法无天的杀人执照——一个精神病,即便是法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的!
一想到这些,岳麓就恨得直捶胸膛。
安在民连忙拍了拍岳麓的肩膀:“岳麓,你已经尽力了,真的,能够将周国平拿下,你已经尽力了,只怪老冯家的人太狡猾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安在民眼中也满是无奈,下午的时候,当他听到了法院那个判决时,亦是同样的失望。
只是安在民心中早就预料到了这么一个结果:老冯家是何等的权力,若是连一个嫡孙都保不住,那还算是老冯家吗?
“不是,不是,是我太笨,我要是能早点想到冯晓丽的计划,案子就不会是这样了……”
听着安在民这么说,岳麓越觉得自己胸中闷气,他猛地挥拳砸向了长椅的靠背,懊丧无比的摇着头,满是后悔的说着。
虽然他自己很清楚,不到冯晓丽拿出鉴定书的那一刻,神仙都料不到她会使什么坏,可岳麓还是觉得自己太傻,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冯晓丽的异状啊!
那种不争不辩的态度,那种听之任之的表情,分明就证明了冯晓丽是有着惊天后手的,可他岳麓却只会傻乎乎的等着人家出招。
安在民连忙握住了岳麓的拳头,随意的打量了一眼,只发现拳头上已经砸出了淡淡的血迹,他连忙劝说道:“岳麓,不要这样!”
“我恨哪!”
可岳麓却是猛地挣脱了安在民的手臂,猛地一拳挥出,重重的砸在了椅背上,让安静的滨河河畔都为之一震。
殷红的鲜血瞬间从皮肉破裂出涌出,一股疼意也瞬间传递到每一个神经单元,可岳麓却似乎毫无察觉!
而那真正的痛,却是藏在满是懊悔的心底,疼的他刺骨锥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