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生死关头,最是容易激发人的潜力。小白娘这一刀虽然砍的不是张钰的脑袋,但是其凶险之处,犹有过之。
眼看着这一刀就要落下,张钰全身都在扭动着挣扎。他两条小短腿也在如同弹琵琶般向地上蹬着,想要把椅子向后面挪开一点。至于挪开以后,如何去应对第二刀,却没有空去想了。
小白娘一刀砍下,将张钰的裤子破开。又余势不止,喀嚓一声将椅子砍出了一个缺口。张钰只觉得下身一凉,不知道受创情况如何,急忙低头去看。却忘记了自己体型肥大,肚子挡住了视线。
一时间,张钰即担心自己下身从此永别,又怕小白娘再多砍几刀,那就更是一切休提了。他又急又怕,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声,用力向后退去。
也许是用力过猛,这一退,竟然导致了椅子向后倒去。被绑在椅背上的张钰自然也是向后就倒,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在一阵眩晕之后,张钰仰面躺着,脑袋转动,想要看到点什么东西,却只能够看到房屋两边的陈设而已,他此时的正前方就是天花板。同时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裤裆应该是被划开了,却不知道伤势如何。因为按照经验来说,有时候受伤根本就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张钰生平以来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肥胖,若是苗条点的,自然就不会被肚子挡住视线了。无论情况如何,总是能够看个明白,好过现在不上不下的胡乱猜测了。
还没有等张钰想出了法子来,他就听到了小白娘充满恶意地笑道:“嘿嘿嘿,虽然我的东西再也长不出来了,但是别人也休想比我多点东西,哈哈哈,哈哈……”
张钰的脑袋里飞速地思考着,按照小白娘这意思,到底是已经割了下来,还是说,暂时还没有?
他却忘了,现在他所处的这个环境里,早晚都是要挨上一刀的。然后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小白娘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下身,然后是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了。
张钰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叫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我就是个小记者而已啊,就算是骗吃骗喝的,犯得着像现在这样,捆起来要先阉后杀吗?”
在一边看着的何田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刚才虽然也发现了事情诡异,但是也以为小白娘不会痛下杀手,最多就是吓唬一下而已。
所以小白娘砍第一刀的时候,何田没有来得及阻止。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再不出手,恐怕就有不忍言之事了。
此念一生,杀意就再也抑制不住了。就如同是洪水肆虐之时,堤坝只需要有一处地方决堤,就很容易导致全线崩溃一般。
先前何田苦苦地压制着杀意,那也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有必要出手,所以意志坚定。但是此时一感觉到自己不出手就不行了,因为自己先有了这样的念头,那自然就无法压制杀意了。
何田默不作声地从楼梯上跳了下去,右手握拳,端端正正地向着小白娘的脊背一拳打去。他以前没有学过格斗,只是觉得,这一拳下去,应该就可以让小白娘失去战斗力吧?
虽然何田还是下意识地不想太过用力,以免打出人命来。但是离小白娘越近,那种血腥暴虐的感觉就越强烈。
这种感觉可以让普通人恐惧,但是对于何田来说,这如同是在提醒他,面前的人是十世之敌。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何田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只想着要一拳将小白娘的脊椎打折。
眼看着自己的拳头就快到接触到小白娘的后背了,突然刀光一闪,何田下意识地一缩手,但是竟然没有躲开。何田因为有了液态金属作为外骨骼,速度力量都是超过常人。小白娘这样一个毫无基础的普通人,在被突袭的情况下,竟然可以转身一刀,就砍中了何田。
何田惊疑不定地退后两步,看了看手背,幸好只是留下了一道白印而已。想必是在遭遇到巨大力量的打击下,液态金属模拟肤色的功能受到了影响。不过刚过了几秒钟,那块皮肤就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
小白娘用赤红的眼睛看着何田,也不趁势进攻,脸上露出神经质的笑容道:“在吾主恐虐面前,战栗吧,服从吧。”
何田冷冷地看着小白娘,心中揣摩着。眼前的情况越来越诡异了,小白娘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的样子。当然了,如果他肯老老实实地*,那对大家都好。可惜的是,根据目前的状况,小白娘更像是要弄点血祭什么的架势。
自己身上的液态金属,为什么会那样强烈地影响自己,想要杀掉小白娘,这个问题可以今后慢慢考虑,目前已经是不可能退却的了。
这时何田突然发现,当自己观察、推测敌人的状态,或者是思考如何对付敌人的时候,思维就特别清晰。那强烈的杀意仿佛成了催化剂,让自己能够更好地思考。也就是说,如果在一定程度上顺应那杀意,似乎就可以在战斗中得到些好处。
但是何田刚试着让自己产生一点退意,就发现那杀意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同时自己的思维也脱离了那种状态,没有便宜可占了。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何田更是无可奈何了。
小白娘虽然速度惊人,但是应该不可能也刀枪不入吧。何田想了想,拿定主意,猛地跨步向前,右手五指微张,对准了小白娘的胸口。此时他已经让指尖的液态金属变成了锥形,若是抓实了,便可以毫无悬念地将心脏掏出来。
这一次攻击毫无征兆,此时小白娘还正在专心致志地念叨着什么。何田一爪刺过去的时候,小白娘故技重施,还是一刀砍下。
何田不闪不避地任凭菜刀砍在自己手背上,这次有了防备,当时只是觉得手上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何田反手一抓,还是拿住了小白娘的手腕。虽然抓得并不紧,但是五根尖刺已经扎进了手腕里,应该没有人能挣扎开吧?
何田正要顺势把小白娘的手扭到背后去,突然小白娘那麻木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何田心中感觉不妙,五指立刻用力扣下,但是小白娘竟然用力一抽,就把手腕抽回去了,顿时就抓出五条深深的血痕来。
说是血痕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其中几道抓得颇深,不但皮肉翻卷,甚至都可以看到下面白森森的骨头了。但是小白娘恍若未觉,他咧嘴笑了笑,扬起了菜刀又开始在自己的左臂上雕刻。
“那图案肯定有问题!”何田猜测着,这小白娘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不但敏捷力量都全面上升,还失去了痛觉的样子,恐怕就是因为那个刻在胸前的图案了。要是再多一个图案,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何田并没有马上进攻,反而还后退了两步,凝神改变着自己手上的液态金属。刚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光是让指尖变化,还不足以抓住当前的小白娘。面对这种根本就没有痛觉的怪物,就需要更有效的手段。
此时何田却忘记了,若是有人在旁边看着,恐怕会觉得他们两个都是怪物。可惜的,翟局长一直在昏迷中。而张钰虽然神志清醒,但是从他的位置想要看到这边,还是需要先把他的肚子减下去。
这真要说起来,小白娘此时的形象虽然不够美型,但却还是普通人类的范畴,最多认为是搞行为艺术的。而何田的指尖闪烁着银芒,不但指尖更像是利爪,而且此时又有了新的变化。
十指的指肚开始变得尖锐起来,然后每根手指上都长出了一排向内的刀刃。指尖的尖锥也开始发生变化,由浑圆变得扁平,跟指肚的刀刃连在了一起。当变化停止的时候,何田的十指就如同十把利刃。美中不足的是,因为利刃是直的,所以在这种状态下,是无法用抓的。若是何田再企图去抓小白娘的手腕,恐怕那手腕就要直接变成几截了,当然现在这正是何田的目的。
何田还不放心,在自己的双手掌缘各加了道利刃。这样一来,就可以使用真正的掌刀了。这样的凶器一完成,何田就迫不及待地发起了攻击。
小白娘还在专心致志地从事雕刻工作,何田一声不响地冲了过去,右手扬起,然后劈下。小白娘头也不抬地将菜刀向上一挡,只听得响了一声,那菜刀就从刀背一直断到了刀刃,整整齐齐地碎成几块,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此时何田的左手又挥了过来,小白娘虽然失去了痛觉,但却不是不知死活。眼见到不能硬挡,就急忙向后退去,一路上撞翻了茶几和水瓶。开水将他的裤管都浸湿了,里面恐怕都熟了,他也恍若不知。
何田急忙赶去,地上的开水和玻璃碎渣也是无法伤害到他的。但是他跑了两步,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等何田站稳了,却看到小白娘已经退到了墙角。
他手中的菜刀虽然已经被砍成了几截,但是抓在小白娘手中的,还有一小截刀刃。小白娘咯咯笑着,又将刀刃凑到了左臂上。
此时何田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恐怕那图案是要完成了。现在虽然看起来是自己占了优势,但是却也弄得如此狼狈。若是等到小白娘图案完成,再增加些力量、速度,或许是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悲剧了。
但是如果就这样冲过去,路上再滑得几下,显然就无法阻止小白娘了。何田向周围看了看,正看到小白娘痴痴呆呆地笑着雕刻。何田也笑了起来,解决问题的方法竟然如此简单。
何田合身向前一扑,落在了地上,刚才打翻的水刚好成了一条滑道。虽然水不是很多,但是也足够滑行了。若是常人这样做,早就被玻璃渣子划开胸腹了。但是何田有液态金属保护,自然毫发无损,只是衣裤被划成了布条而已。他在落地的同时手脚并用,几乎只是转眼间,就到了小白娘身前。
此时刚好滑行的力道用尽,何田蜷缩双腿,然后用力一蹬,就跳了起来。他右手掌心向上,只是平平地举在身前,就从胯下开始,几乎将小白娘剖成两半。
何田还怕不保险,左手对准了小白娘的脖子砍下。掌缘的利刃干净利落地切开了皮肉,切断了气管和血管。小白娘被切开的喉咙里发出了“嚯嚯”的声音,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就这样倒了下去。
终于结束了,何田疲惫地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虽然刚才他应该没有损耗多少体力,但是却感觉极其辛苦。那是一种从心里深处传来的厌倦,但是紧接着,何田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喜悦。
这种感觉是如此奇特,让何田马上就知道了,恐怕是液态金属搞的鬼。杀了个人还这么高兴?何田苦笑着,但是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腿上传入了一股暖流,细微却又清晰。何田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左腿是靠着小白娘的尸体。这样的感觉让何田毛骨悚然,他马上就站了起来,向楼梯口走去。
但是走了两步,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到底怎么了?有人在吗?”原来是张钰,在经历了刚才只听声音,不见画面的痛苦等待后,又忽然感觉到安静了下来,所以忍不住开口问问了。
何田向那边走了两步,然后醒悟过来,现在翟局长昏迷,张钰被自己肥胖的身躯挡住了视线,也就是没有目击者了。若是过去松绑,当然就会被他看到相貌。虽然这张脸是改变过的,但还是稳妥点好。
也是何田停下来说道:“你已经安全了,会有人来救你的。”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事情,但是迟早会有人来的。即使晚了几天,反正又饿不死人。何田这样不负责任地想着,又走向了楼梯口。
张钰愣了一下,似乎根本不敢相信噩梦已经结束了,他狂呼乱叫道:“英雄啊,先把我解开好吗?绑着很疼呢,我请你吃饭啊。说句话好吗?英雄贵姓啊?”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渐远的脚步声,然后远处有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叫红领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