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道:“只是这也需要好几天时间。”
曹操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几天时间吗?”
荀彧眨了眨眼,半天又道:“主公有所不知……我们的粮食顶多只能支撑五天。”
“五天?!”曹操登时头大,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完了,我给候成说要十天为限……不过我们还可以向百姓借粮。”
“这……。”荀彧知道百姓粮食不多,本想说点什么,但又被曹操打断了:“如果百姓不肯借,我们就向他们买,无论如何也要撑够十天。”
郭嘉一听,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曹操见他二人不再言语,便也打了个哈欠,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回去歇息吧。”
“诺。”
郭荀二人退了出来,荀彧明显发现了郭嘉在皱眉,于是问道:“奉孝兄,你何以一眉不展啊?”
“文若兄有所不知,今年徐州闹饥荒,先前我们已经强行借过一次粮,百姓粮食无多,只怕这次,就是拿钱买,百姓也未必同意卖。”郭嘉道。
荀彧听完后,也一言不发,皱着眉加快了脚步。
第二天一大早,荀彧就来找李沛渝,发现她呼呼大睡,便直接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背,拍了好久,李沛渝才醒了过来,一看是荀彧,眨眨眼,道:“文若兄,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这可是我的营帐。”
“怕什么,别忘了,我们是夫妻。”荀彧笑道。
“你要时刻记住是假的。”李沛渝一把掀开被子,开始穿衣,好在是和衣而睡,她穿了衣服便开始洗漱。
洗漱完后,荀彧对她道:“你不用去造竹排了。”
“为什么?”
“因为很快就没水了。”
李沛渝一听,明白了,道:“哦,你们又要调水了?”
荀彧道:“不错,已经在调了,当下有个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什么事?”
“借粮。”荀彧语气很平淡,但表情很凝重。
李沛渝答应了,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叫上了许褚一起去借粮。当然了,随去的将军还有于禁,徐晃。
这次他们借粮明显不顺利,果然如郭嘉所料,他们拿钱买,百姓也不愿意卖,家家都在说曹操的坏话,说他是个盗墓贼,一路上百姓和官兵都在起争执,是誓死不借粮不卖粮。
争执最大的一次是兵和百姓打了起来,百姓和兵都有亡者,为免事情闹大,荀彧和李沛渝只好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曹操一听事情竟闹成这样,百姓要造反,他是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一拍桌子道:“这帮叼民,没有粮哪里来的兵,没有兵谁来保他们周全!”
曹操说着,大声道:“于禁听令!”
于禁一拱手,道:“末将在!”
“借粮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凡是不愿交粮者,一律斩杀!”
李沛渝一听,杀百姓这可是要遭唾骂的,再说她也不愿看到无辜百姓被杀,于是急忙对曹操道:“干爹三思啊,这样会激起民变的!”
曹操一听“民变”二字,脸色更加难看,心想,难道这帮刁民还想反我不成?
于是冷哼道:“民变?!他们要变就变吧,他们胆敢反抗朝庭,就一个都别想活!”
正在此刻,突然有一人一报:“报——主公,刘备求见!”
曹操一听,愣了半天,左思右想,猜不到刘备的来意,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屁股定是不疼了,要不也不会来军营里,于是道:“叫他进来。”
刘备一到,又是毕恭毕敬的行一礼,九十度弯腰,曹操就烦他这一套,没等他行完,便呵呵一笑,道:“玄德兄,你此来何干,是不是要来助我一臂之力?”
刘备抬头,淡定自若,道:“刘备不才,正是来给曹将军送粮的。”
曹操一听,又开始寻思,徐州闹荒,小沛也派人去征过,都说无粮,这刘备却突然来送粮,他的粮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曹操在心里想完,才问刘备:“玄德呀,你这是开玩笑吗?徐州城都陷入粮灾,你哪里来的粮?”
刘备木无表情道:“曹将军莫要多问,有粮便能打杖,刘备只求战争快快结束,还望曹将军莫要再为难百姓。”
说完话刘备一拱手,闷着个头,便自行告退了。
曹操又是一愣,心想,这刘备,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来指责我,说我为难百姓,看他一脸的愤恨,定是对我有意见。
当下不及多想,但又向旁人寻问道:“刘备送来多少粮?”
徐晃一拱手,道:“估计一万石。”
曹操又是一愣,问道:“这么多粮食,他是从哪里来的?”
帐内的人面面相觑无人知晓,于是曹操就让人抓来一个送粮的兵来,不问不知道,一问不得了,曹操听完,白脸都气成了红脸,脸红得就跟关羽似的,原来徐州城内,有个富商,名叫靡竺,他还有个弟弟叫靡芳,这二人在徐州富甲一方,家中屯粮无数,钱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把家里的钱粮全部都捐给了刘备,刘备这才有的粮。
曹操听完,心想,徐州的百姓果然是叼民,他们宁肯把钱粮给刘备也不愿给我,由此可见刘备深得人心,百姓都要反我,所以,这帮百姓不可留!
于是他一咬咬,对于禁道:“继续征粮!”
于禁一愣,弱弱的问道:“主公……这粮已经有了,为何还要征粮?”
曹操猛然起身,一把把桌子掀翻,瞪着于禁大喝道:“我叫你继续征粮,你没听到吗!!!”
众人皆被曹操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垂下头来,不敢言语。
于禁不明曹操为何无名火起,只好垂着头,拱着手低声道:“诺。”说完正要离去,但却突然被曹操叫住:“等一下……此次征粮,勿必家家都要交,有不交者,全部斩杀,杀!”最后一个字说得咬牙瞪眼,坚定有力,这一刻,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
于禁听完后,脸色凝重的走了,他知道,曹操这是有意让他屠杀百姓,但军令如山,他只能照做。
看到于禁走后,曹操才吸了口气,平了平胸中的怒火,眨了眨眼,扫视众人一遍,看别人都无话可说才淡淡道:“都……退了吧。”
众人退去不一会儿,曹操便一头裁倒在地,用手捶着头,对伺候他五年的老奴说:“我头风犯了……快……传华佗……”
……
众人退去后,并没有走散,而是扎堆来到了荀彧的帐中,帐中没凳子,他们在地上铺了块儿布,席地而坐。
崔琰先开口问道:“主公这次不知因何生气?”
程昱道:“这样一来,百姓必定遭殃啊,已有先例,民和兵是水火不融啊。”
“是啊,这样下来,徐州百姓,性命堪忧,主公是恨刘备呀!”郭嘉道。
荀彧叹道:“是啊,刘备送粮不得其时,看似救了徐州百姓,其实却害了百姓,他不知道主公的为人,主公本就怕他得人心,现在他恰恰得了人心,已经对主公构成了威胁。”
李沛渝眨了眨眼,抬头问道:“干爹恨刘备,干吗要把气撒在百姓身上?”
程昱摇头道:“小姐有所不知,现在徐州的百姓,主公都认为和刘备是一丘之貉,是刘备的百姓,而不是朝庭的,所以要先拿百姓开刀。”
崔琰叹道:“想不到,刘备送粮反而害了百姓,他就是个扫把星!”
他说完李沛渝就瞪了他一眼,心想着,是曹操要害人,关刘备什么事嘛,关心百姓也有错呀!
想完她才道:“你们光在这里长吁短叹有什么用,还不快想办法阻止,你们都想让我干爹铸成大错啊?”
程昱道:“小姐,你也看到了,主公可是连桌子都掀翻了,只怕这次谁也劝不动他了。”
郭嘉皱了半天眉,这时又说话了:“劝不动也要劝,为人臣者,就要以死谏主错。”郭嘉说着,就把眸光投向了李沛渝:“小姐,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你身份不同,你是主公的女儿,你去劝说比我们合适,今天只怕是不行了,主公火气太大,明天一早你去如何?”
李沛渝听完,不禁一愣,将这四个人挨个儿瞅了一遍,心想着,他奶滴滴,刚才你们还吹大话,说什么以死谏主错,现在却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打头阵,你们都是胆小鬼,看来三国演义里都高估你们了,把你们吹得多么利害,其实狗屁不是!
想了这许多,她突然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我合适个鬼,我身份不同又怎么样,毕竟我不是他亲生的,上次挨板子的事情,你们都忘了吗?老娘的屁股现在还疼呢,你们几个堂堂九尺男儿,居然把重任推给一个弱女子,摸摸自己的脸,羞不羞?”
这几个人登时被李沛渝骂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荀彧绷了绷嘴,说话了:“好吧,明天我先去探探主公的口风,主公是聪明人,不会这么错下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