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之柱本就是由耐奥祖亲手铸造,只听从高阶亡灵的命令,而当薛焕靠近那些被伊利丹净化的柱子后,上面铭刻的符文再度亮起。
如果伊利丹还未撤退,恐怕会被气的吐血三升,他好不容易,花费大量时间净化的诅咒之柱,竟被薛焕如此轻松就恢复到了原貌。
当四根诅咒之柱全部被灌入最为原始的死亡之力后,一阵寒光骤然闪过,没入薛焕手中的魔剑,而与此同时,那覆满冰雪的,通往冰封王座的古老大门也缓缓打开。
“迎接命运吧,我的…死亡骑士。”
霜之哀伤中,再次传来彷如上古般遥远、空洞的声音,那是耐奥祖,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呼唤过自己了?
“你们不必跟来,收拾战场,等着我。”薛焕挥手阻止了想要跟上来的特里德和雷诺。
当年,他孤身一人登上这诺森德之脊,而如今,也会同样如此。
迈着沉重的步伐,薛焕再度来到了那熟悉的地下通道,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某种力量沉重的奏鸣,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穿过地道后,冰之穹顶跃然眼前,沿着狭窄的小径,薛焕继续盘绕攀登而上,每踏出一步,他的内心都不由得沉重几分。
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幕幕画面,恍若眼前。
第一次来到这冰封的诺森德,他还只是一片白纸,刚经历过背叛的他,一心只想着复仇,用自己的方式和手段立足于这片大陆,而如今,他做到了…
他选择了一条充满苦痛、煎熬的荆棘之路,但他披荆斩棘,在用双手沾满鲜血的代价后,他完成了自己的宿命,走完了这条路。
他占据了乌特加德城堡、摧毁了洛丹伦、将奎尔萨拉斯和银月城的高等精灵屠杀殆尽、又亲手毁灭了达拉然,召唤出大恶魔阿克蒙德,最后,在这苍茫冰原上击败了最强之敌伊利丹…
这一路走来,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乌瑟尔、泰瑞纳斯、阿纳斯塔里安、安东尼达斯、奥里克斯瑞文戴尔,他们的王朝都被自己的死亡铁蹄所覆灭,成千上万人,用鲜血和生命,为他染红了这一条荆棘之路。
天穹之下,无数思绪缠绕在他的脑海中,有痛苦的、有快乐的、有安静的,也有癫狂的,这些回忆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头痛欲裂。
“我的主人,如果您只是想在这个世界做一名普通人,那么很遗憾,我会告诉您已经失去了保护爱人、保护自己,甚至选择的权利,如果您选择另一条路,那么请您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善良和愧疚,因为这条路,没有仁慈!”
“如果你能用你的魔法,为帝国带来胜利与和平,我便以洛丹伦未来储君的名义,赦免你的一切罪过!”
“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明明拥有别人无可企及的力量,却如同蝼蚁一般苟活着,甚至需要摇尾乞怜,乞求一个容身之所!你和一只狗有什么区别?”
薛焕面无表情,步履蹒跚,继续迈步向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告诉我!!”
“薛焕!我真希望地狱里专门有个位置留给你,你这肮脏卑鄙的刽子手!!”
一步接一步,他越发靠近那座巨型冰晶,这些往日的记忆却被另一个声音所替代,鼓励着他继续前行。
“就是这样,我的勇士,来吧!如今你的力量已足以破开坚冰,当我的自由来临之时,也就是你的力量升华之日!!”
走了许久,薛焕终于再次登顶,与此同时,他的眼前骤然开阔起来。
薛焕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蓝色王座,周围肆意着寒气,那具被封印在寒冰之中的金属铠甲显得有些兴奋。
“就在此刻,还剑入鞘!”
耐奥祖低沉、空洞的声音回荡在薛焕的脑海中:“用你的力量,击碎这冰狱!!”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耐奥祖?
苦心策划良久,就为了这一刻吗?
薛焕脑海中闪过一些想法,但这些想法却全被耐奥祖的强行灌入的思想所压制,不自觉的,薛焕往前踏出了几步,与此同时,他举起了手中的霜之哀伤,嘶吼着用尽全力,对着巨大的寒冰王座一剑劈下。
“咔嚓!!!”
坚不可摧的寒冰在这用尽全力的一击下颤抖了起来,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几秒钟后,寒冰应声而裂,巨大的碎冰四处飞溅。
那具被囚禁的躯体上的碎片簌簌跌落,死者哭嚎般的尖啸从坚冰中渗出,响彻云霄。
巫妖王发出一声大吼,声若惊雷,在薛焕的注视下,整座冰封王座的穹顶都在坍塌,分崩离析。
而薛焕就站在这天穹之顶,巍然不动,如同雕塑,仿佛这世界的崩塌与他无关。
“哐当!!”
在振聋发聩,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响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落到了他的脚边,是巫妖王的头盔。
薛焕瞳孔放大,久久地俯视着它,内心深处传来一阵战栗。
“戴上它,我的死亡骑士!你将会看到…真正的命运!”
没有犹豫,亦或许是不想去犹豫,薛焕缓缓俯身,用手握住那铸着尖刺的头盔,然后,他闭上眼,将头盔缓慢而坚定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轰!!!”
他猛然一惊,整个身体为之绷紧,识海内突然像被摄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和意识。
是耐奥祖。
这股冰冷,强大的力量如浪潮一般势不可挡的扫过他的身体,穿透他的心脏,令他难以呼吸,血脉震颤。
薛焕本不想去抗拒这股力量,但他猛然间发现,这股力量在进入,亦或是入侵他身体的同时,竟在尝试着操纵他的思想。薛焕感受着自己的意识一点点被蚕食,但他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和耐奥祖的思想和力量做着抗争。
原来,这一切,耐奥祖精心策划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灵魂寻找一具鲜活的肉体。
明白这一点之后,薛焕竭力做着对抗,但没过多久,那股来自耐奥祖的力量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在他的血脉、骨骼之间进行包纳与融合。
这样一来,薛焕没办法再继续抗争下去,这或许是耐奥祖为了侵占他身体而做的缓兵之计,但这种力量的融合,显然是薛焕本能无法去抗拒的。
寒冰王座周围的力量再度汹涌起来,薛焕脚下的寒冰隐隐作响,狂风呼啸、闪电穿梭,霜之哀伤也在哀嚎,绵长的剑鸣之声响彻诺森德!
“这股力量…”
在山脚之下的特里德将手作伞状,望向峰顶,嘴唇颤抖着道:“这股力量,我前所未见!”
如洪流一般的力量在冰封王座之巅汹涌翻滚,黑色和白色相间的电芒在薛焕的周围肆意吞吐,暴戾、庞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倾泻而下,令冰原之上的不死族战士们都纷纷亢奋、嘶吼起来。
他再也不会感到彷徨、悲伤、痛苦和快乐,天地间仿佛只剩他孑然一人。
冰封王座的穹顶仍在崩陷坍塌,良久之后,站在峰顶的薛焕终于动了,他那璀璨如星辰般的双目缓缓睁开。
与此同时,他苍白干枯的薄唇轻启,如末日般审判的话语响彻天地之间。
“现在,你我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