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未必有你说的那么好呀，对不对？”李氏耐心道：“不管怎么说，白席于你有恩，咱们不做那恩将仇报的恶人，但也不要刻意去亲近他，知道吗？”
秦婉咬了咬唇，没说话。
说到底，她还是打心底里觉得白席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坏。
见她不说话，李氏不由又道：“婉丫头，娘好歹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白席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他为何这些年在村里的风评一直不好呢？”
秦婉垂眼，闷闷道：“可是我也被村里很多人讨厌，这并不能证明我也是坏人啊。”
“你跟他怎么能比呢？他打架欺负人可是被好多人都看见过，你呢？都是外头以讹传讹罢了。”说着，李氏摸摸秦婉的头，“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秦婉还想说着什么，但触及李氏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禁咽了回去。
“那好吧，娘，你也早点睡觉。”
“嗯。”
目送秦婉回自己屋后，李氏关门坐回床边，想着二人方才的对话，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秦华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今晚赢了些钱，正是开心。
他主动坐过去，轻撞了下李氏的肩膀，语气轻快，“怎么了？”
“我觉得，白席那小子肯定是看上咱家婉丫头了。”李氏愁眉苦脸道。
秦华吓了一跳，手里的钱袋子都飞了出去。
“你说啥？白席？看上我们家婉丫头了？！”他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李氏没好气瞪他一眼，“你小声点！”
秦华忙捂了下嘴，再度坐回李氏身边，压低声音，“这到底怎么回事？白席那小子……他、他怎么会看上咱们家婉丫头？！”
“咋？婉丫头不好吗，被人看上是件很稀奇的事儿吗？”李氏一肚子气没处撒，干脆都用来怼秦华。
秦华说不过她，只好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哎呀！白席和婉丫头，这怎么可能嘛！”
“谁说不是！”李氏咬牙，恨恨道：“白席那小子，在村里风评差、没爹没娘也就算了，家里还都是一帮豺狼，要是婉丫头真嫁过去，指定要被白婆子和那两个猴儿精的婶子磋磨，到时候——”
“打住打住，”秦华连忙叫停，安抚道：“依我说，只要婉丫头不同意，那就算白席喜欢，也没用。”
此话一出，李氏脸都垮下来，快哭了似的，“关键是，我瞧着婉丫头好像对白席……”
“不会吧？！”秦华眼珠子险些掉下来。
眼看李氏愈发难受，秦华只得压下种种诧异，揽住对方的肩，绞尽脑汁出主意，“那白席今天不是帮了婉丫头吗？不如这样……”
他凑到李氏耳边，压低声音提了个法子。
李氏边听边点头，最后一扫愁容，“行！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办！”
次日清晨。
秦婉晨跑回来，李氏夫妇二人已经起床了。
“没想到爹娘今天起这么早，”秦婉洗完脸换好衣裳，凑上前，“咦，装这么多东西，爹和娘是要去看望什么人吗？”
熏豆腐、新鲜豆腐，还有用油纸包着的糕点，甚至还有一小块猪肉。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一篮子可谓丰盛豪华至极。
“昨天白席不是帮了你嘛，我和你爹带点东西去谢谢他。”李氏佯装随意道。
秦婉一愣，“可昨天你不是说……”
“一码归一码，人家帮了咱们，咱们理应去谢谢。”说着，李氏扶着背篓让秦华背好，“我和你爹已经吃过饭了，你也赶紧去吃吧。”
“要不然我也——”
话没说完，李氏又道：“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你吃完饭直接去豆腐坊等我们就行。”
这显然是不想让她跟着一起去。
秦婉暗叹口气，面上却也没表露，点头应下后就去吃饭了。
因着昨日的事情，赵氏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大姑一家四口更是不敢说话，秦婉心里揣着事，也心不在焉的，这一顿早餐出奇的安静。
地里的活儿没那么忙了，有大姑父一人就足够，是以今天大姑也跟着一起来了豆腐坊帮忙。
“昨儿忙了一天，都没来得及做豆腐。”赵氏强撑起精神，叫来大姑和秦婉，“老大，你帮我打下手，婉丫头，你在旁边看着，慢慢学。”
“好！”
将泡好的豆子合着清水磨好，再把磨好的豆子浆渣按比例用热水稀释，旋即倒入悬挂于屋内正中央的网兜中来回摇摆挤压。
逐渐成团的豆渣被留在纱布网兜中，过滤好的豆浆倒入锅灶煮沸，稍稍放凉后，再小心倒入盐卤水，用勺子将盐卤水在豆浆中慢慢划开，让盐卤水和豆浆混合均匀。
不多时，便能看到逐渐成块的豆腐。这时，只需将凝固好的豆腐放入铺着纱布的豆腐槽内，均匀铺开，纱布裹好铺平，再用木板盖好，压上重石块帮助豆腐沥干水分定型即可。
做完最后一步后，赵氏拍拍手，“好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切豆腐了。老大，你把这儿收拾收拾，锅里剩下的水别倒，装到卤水瓮里，留着下次点豆腐使。”
“嗯。”大姑应下，利索地装好卤水，又把悬挂着的网兜解下来，刚要把里头的豆渣倒进泔水桶里，就被秦婉拦住了。
“大姑，这东西不要了？”看着白花花的一团，秦婉觉得万分可惜。
大姑笑道：“豆渣都是拿来喂猪的。”
“那也太可惜了。”秦婉拿盆子接了那一团豆渣，“大姑，你给我吧，我有用。”
大姑做不得主，只能看向赵氏。
因着昨天李氏那一番话，赵氏对秦婉满心愧疚，更何况只是猪都不咋爱吃的豆渣而已，她很快点了头，“婉丫头想要就给婉丫头吧，回头去割点猪草喂猪也成。”
秦婉喜滋滋谢了赵氏和大姑，端着豆渣往回走。
刚一出豆腐坊，就见有两个婶子急匆匆往西走去，边走边议论：“这种事我还骗你不成？我亲眼瞧见的，魏书被捅死了，杀他的那个人也死了。流了满地的血，官差来了一堆，吴桂花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