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观望犹豫要不要买的一群人顿时急了,争先恐后往前挤。
“张小葵你讲不讲理?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到的,应该让我们先挑!”
“先给我来三块,我这就给你钱。”
“先给我!先给我!”
那灰衣妇人不乐意了,张开双臂挡住身后众人,回身大声嚷道:“你们虽是先来,但又没说要买,我才是第一个开口说要的,应该卖给我才对!”
眼看着大家要吵起来,秦婉忙挥手示意,高声道:“大家先静一静,都别急。”
说着,她看向被称为张小葵的妇人,道:“嫂子,你要多少块熏豆腐,是自己吃吗?”
“你问这么多干啥?”张小葵被排挤了一通,火气正大,“要卖就卖,不想卖给我就拉倒!”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旁侧有人听不下去,甩过去个白眼。
周围几人也低声抱怨起来。
秦婉却依旧笑眯眯的,耐心解释:“嫂子,我出来摆摊做生意,哪儿有不卖给客人的道理?问您这些,是想着该怎么给您准备、准备多少熏豆腐和炸豆腐。”
“例如您要送人,那我就给您装的好看大方,若是自己吃,那便装得实惠些。”秦婉弯起一双月牙似的眼睛,笑的甜甜的,“这样您方便,我也方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任谁,对着如此有耐心,笑起来跟年画娃娃似的秦婉也生不起气来。
张小葵敛了火气,“这两天我家盖新房,我想用买点吃食来招待干活的工人,所以想买多点。”
原来如此。
了解顾客需求后,秦婉略一思忖,干脆道:“这熏豆腐和炸豆腐我们家里人吃着好,但却未必适合所有人的口味,更何况嫂子还要买这么多,万一不合口味,岂不是浪费?”
“所以,我建议嫂子先少买些回去尝尝,要是合适,那我把剩余的都给嫂子送过去;要是不合适,也省的浪费。嫂子说这样好不好?”
如此贴心替她打算,张小葵哪有拒绝的道理。
“行!”她从腰间荷包摸出串铜钱来,爽快道:“先买十块,要是合适,再要五十块!”
“好嘞!”
秦婉双手接过铜钱,和大丫利索配合着开始打包装熏豆腐和炸豆腐。
如此一来,不仅没得罪大客户,还留住了其他小客户,把熏豆腐和炸豆腐都卖了出去,简直两全。
姐妹俩忙了一上午,不仅把熏豆腐、炸豆腐都卖了出去,连赵氏刚做好的新鲜豆腐也卖出去了许多,用来装钱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几乎要撑破。
因这一上午的并肩奋战,大丫对她的态度缓和不少,收摊时竟默默帮她抬了一把椅子不说,之后还主动递给秦婉一碗冰冰凉的井水解渴。
虽然对方什么话都没说,但秦婉打心眼里觉得,大丫没最初那么冷了。
“既然豆腐都快卖完了,下午婉丫头就别去了,在家好好歇一歇。”中午的饭桌上,赵氏发话,“至于大丫,下午去山上砍柴火。”
大姑父忙道:“家里柴火还多呢,而且大丫一个姑娘家,去山上——”
“姑娘家去山上咋了?”赵氏一个眼刀飞过去,“别人家的姑娘都能去,就她不能去?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千金小姐了?”
秦婉敏锐察觉到,身边的大丫身子僵住了。
“娘,石猛他不是那个意思。”大姑轻声解释:“大丫太瘦,就算砍了柴火,也背不了多少回来,而且……”
话没说完,又被赵氏截断了,“那我养着她干啥?光在家吃白饭?”
“奶,”秦婉打破尴尬,道:“熏豆腐卖得可火了,我下午还得再多做点。我爹娘还没从镇上回来,你又得磨豆子,我一个人哪儿行啊,不如就让大姐来帮我,你说呢?”
说着,她侧身去看大丫,“大姐,这样行不?”
大丫却没敢直接应,而是先看向赵氏。
“行吧,那大丫就过几天再去砍柴,今天先去帮婉丫头的忙。”赵氏这才应了。
熏豆腐制作不难,难的是得一直在铁箅子旁看着火候,还得时不时翻动谷糠。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得一直守在呼呼冒烟的火堆旁边,实在煎熬。
秦婉又胖,在铁箅子旁看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汗水几乎将她的衣衫湿透。
但饶是如此,秦婉依旧坚持守在铁箅子旁,边盯着铁箅子上的豆腐,边告诉大丫熏豆腐所需的火候和时辰,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这一批就快好了,大姐,等你学会了,我就跟奶奶说,让你来豆腐坊给我打下手。”
相较于上山砍柴和下地干活,豆腐坊的活儿自是省力得多。
大丫心知对方是好意,她抿了抿唇,半晌,道:“秦婉,你跟以前真不一样。”
“咳咳,这个……人都是会变的嘛。”秦婉避开对方目光道。
大丫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外头忽的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秦家丫头在不?”
二人纷纷回头。
“你家那熏豆腐挺好吃的,再来五十块。”张小葵站在门口,道:“我还有点事,得出去一趟,你们帮我送到家里去吧。我把钱放这儿了啊,你们有空就给我送过去。”
秦婉忙应道:“哎!我这就给您送去!”
“行!”
恰好这批豆腐熏制完成,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块。
大丫利索帮她打了包,正要背上背篓跟她一起去,就见秦婉把小背篓接了过去。
“我又在篦子上摆了几块豆腐,大姐,你先学着熏豆腐,这个我自己去送就行。”
说完,秦婉就背着小背篓出门了。
张家正在盖房子,秦婉还没走近,就听见那边闹闹哄哄的。
走近了一看,竟是有人不小心被石头砸到了脚,一群粗手粗脚的男人正凑在一起琢磨该怎么给那人包扎。
秦婉看着他们笨手笨脚的样子,不由暗自着急。
“张家大哥,要不然还是我来吧?”她忍不住说道。
张大哥忙把她引到最里边,“快来快来,我们几个大男人实在搞不定这些。”
秦婉把熏豆腐交给张大哥,而后蹲**子,先帮那人洗净伤口,而后把布条撕成合适的宽窄,这才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大家都屏气看着,就在四周一片安静之时,忽有人喊道:“白席,你怎么走了?”
白席在这儿?
秦婉下意识停下手下动作,循声望去,却只瞧见了个模糊背影,连白席的正脸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