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席中举,必须要留在京城,但我怕他因为儿女私情舍弃朝堂,所以,我必须要让你也去京城。”男人坦白道。
秦婉皱了皱眉,“仅仅如此?”
男人点头,“没错,除此之外,我再无别的私心。”
“你是白席的什么人,为何非要让他留在京城?”她追问。
“只是一个爱才之人。”男人并非直接回答,而是道:“以他的才气,只有留在京城,留在朝堂,才会有更好的发展,才能不负他从前的辛苦和坚守。”
见状,秦婉心里多少有些了分寸。
她没接着问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白席今年参加秋闱,即便过了,来年也要接着参加会试和殿试,若都能顺利通过,少说也得再过一年。这一年中会发生什么,我们大家都不清楚,你何至于这么早就开始着手此事?”
“世事瞬息万变,凡事都得早做打算。”男人悠悠说道。
紧接着,他又问:“怎么样,决定去京城了么?”
绕来绕去还是躲不开这个问题……
秦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么短时间内,我没办法一个人决定,得回去问过长辈的意思,才能决定要不要去。”
“这两家店不是你开的吗?为什么还要问别人的意思?”男人皱眉不解。
秦婉一脸“你是智障吗”的表情看着他,“首先,这两家店并非完全是我的,再者,如果要搬家去京城,家里人肯定也要跟我一起去,自然要问过他们的意见。”
男人眉头还皱着,仿佛完全不理解这么做的意义。
“算了,跟你解释也解释不通。”秦婉摆摆手,“我先回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说完,她大步流星离开。
出了院门,她刚要回火锅店,恰好迎面撞上张大人,对方神色匆匆,一看见她,立刻道:“你见过里面的人了?他跟你说了什么,你没顶撞他吧?”
见对方紧张兮兮的,秦婉往后退了两步,警惕道:“你和他不是一伙的么?想知道直接去问他,问我做什么。”
说着,她就要走。
但张大人一把抓住她,急切道:“到底有没有!”
秦婉一脸莫名其妙,“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他不过是跟我说了几句话而已。再说了,你和他是一伙的,难不成还不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
“你……你说话注意一点!”张大人四下梭巡一圈,发现门口的侍卫正盯着这边看之后,他忙把秦婉拉到一旁,低声道:“你知道屋内那人是谁吗?”
“谁?”秦婉漫不经心。
见她这幅不上心的样子,张大人恨铁不成钢,“是陛下!当今陛下!”
“……谁?”秦婉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皇上!皇帝陛下!”张大人揪着她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
秦婉:“……”
和对方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还有她说的话也逐一闪现,她彻底僵住了。
“现在知道自己得罪谁了吧!”张大人又是气又是无奈。
秦婉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件事,“他是皇上?他真的是皇上?哪里有皇上出门就带这么几个人的,还有那个刀疤脸,一脸匪气,凶巴巴的,活像是山上的土匪。”
“什么土匪,那是镇国将军!”张大人再次恨铁不成钢纠正道。
秦婉震惊地张大嘴巴。
那样的人,居然是将军……
不对!
秦婉忽然意识到什么。
如果方才见的男人是皇帝,他为何会知晓白席的事情,还对白席的事情那么上心?
还有刚才对方不肯直接回答的那个问题……
秦婉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道说白席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何王老爷会一力维护十几年不曾来接白席的白席父亲,为何齐逸闳这个二品朝臣会一再帮白席父亲做说客,为何他们都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去京城。
秦婉忽觉背后发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皇帝为何突然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接白席回去?若白席真的是他的子嗣,那等他回到皇宫,还能像从前那样吗?
还有,白席那么抵触他的父亲,可他若是知晓自己想要效力的君主,就是那个抛弃他十几年的父亲,他还想要入朝为官吗?
“秦姑娘?”张大人见她神色不对,忙推了推她,“你没事吧?”
秦婉下意识摇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
“你怎么了?”张大人皱起眉头。
即便知晓自己得罪了天子,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我、我得回去一趟。”秦婉突然反应过来,撂下这句话就往回跑。
她得写信把这一切都告诉白席!
“欸,你还没说你刚才——”张大人的话还没说完,秦婉已经跑没影儿了。
她急匆匆回到火锅店,取了些碎银子,又跑去专门帮人代写书信的地方,正要托人写信,忽想到这封信的内容,还有考场所在地严格的信件审阅制度,不免又犹豫起来。
即便她写了信,真相也未必能送到白席的手上。
“还写不写?”那写信的老秀才催促道:“你不写就赶紧让路,后面的人还等着呐!”
一时心乱下,秦婉没写信,又折返回了火锅店。
四姑看出秦婉的不自然,趁着店内客人少,她主动上前询问,“出什么事了?”
秦婉摇摇头,“没什么。”
这件事太大了,就目前来说,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一旦闹大,不好收场。
“真的吗?”四姑显然不相信。
秦婉挤出个笑,“真的没事,四姑,你就别——”
话没说完,门外忽的想到一道陌生男声:“请问秦婉在吗?这里有你的信!”
信!
秦婉当即蹦起来,几乎是飞奔着过去接了信,都来不及回屋就把信打开看了。
果然是白席!
他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洒脱,信上说,他已平安抵达,眼下正在专心备考,还说了些琐碎的小事,行文轻快、幽默,显然是想要借此来让秦婉别太担心。
翻到最后,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字迹匆匆,写道:如今寄信多有不便,但好在有人帮忙。你若回信,可将信件交给翟林义,他可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