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别来无恙,康瑞丽看着徐放晴,一脸惊喜,那惊喜是真是假,旁人也分不清,只觉到她们二人关系亲密,没有外人说的那么水火不容。
偏偏这个让人欣慰的时刻,身后的女人再次上前一步,挤开徐放晴的身体,二话不说给了康瑞丽一个短时间的拥抱,康瑞丽这回是真正的被她杀个措手不及,徐放晴印在她右脸颊的口红印尤为明显,萧月瞄准的是她左脸颊,仰起头,一个深颜色的嘴唇已经印了下去。
一边一个口红印,甚至还有点对衬,萧月表面欣喜若狂,拉着康瑞丽的手大声说道:“康董,您看我,什么都没准备来了,我在您公司任职的时候,您跟康小姐对我照顾有加,这不我刚从机场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您看您还到门口迎接我,这礼太受不住了,进去吧,来来来,我们一起进去。”
一片鸦雀无声,康瑞丽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没人开口讲话,她们在门口站了这么久,导致屋内往她们身上打量的双眼越来越多,萧月在上海商界认识了不少的人,里面也有一些她的合作商,康瑞丽这招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能在场所有的知情人都没有想到萧月会顺藤摸瓜地反击了她,东文江第一个握住了萧月的手,挥手指着里面说:“萧小姐,请进。”
我是没有受到邀请,可是我要光明正大的进去,萧月的计谋得逞了,撇开身后一干人等进了房中,徐放晴当然知道她此刻跟自己保持点距离比较好,但松开紧握的双手,目送那个熟悉的背影慢慢走远,心里面忽然觉得她也许并没有那么了解萧月。
是啊,她在她的面前永远是一副犯蠢的模样,身上那种单纯、简单、不谙世事让徐放晴一次次为她遮风挡雨,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一颗不显眼的小树苗已经成长为跟她并肩耐岁寒的参天大树,也许叶子还没完全长齐,也许根基还不稳固,然而,她长大了,徐放晴有点恍惚。
“谢谢。”端起服务员托盘中的香槟酒,萧月非常自来熟地去交际客人了,康瑞丽脸上两个口红印不甚美观,早已带着jojo消失在了宴会上,只剩下东文江一个人在四处应酬,萧月跑过去找他,跟他开了几句玩笑,才拐弯抹角地让他带自己去认识些人,两人对话的时候,东文江的姑姑与徐放晴都在旁边,等东文江带着萧月走远了,东文江的姑姑东静静笑着望向徐放晴:“她倒是个机灵的人。”
徐放晴没讲话。
东文江作为康家未来的女婿,身边带着的人肯定跟康家脱不了关系,于是萧月由康瑞丽的仇人一下子变成了康瑞丽的友人,这种转换外人不了解详情,但陈晚升又不是外人,余光瞥到萧月向她靠近,不动声色地端着红酒杯对她举了一下。
这种场合不能撕破脸,陈晚升不是康瑞丽,不会坐以待毙地让萧月抱住她的大腿,先发制人说:“小萧今天出现在这里,真是让我意外。”
萧月没来之前,陈晚升在跟几个商会的朋友聊天,商会的人都见过萧月,萧月没有立刻回陈晚升的话,则是先跟那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寒暄了几句,才把脸转向陈晚升:“升姐,前几天在您家吃饭,说好了我给您炒个菜,后来临时有事,提前走了,实在是可惜,下次要是有时间,还是要约一约。”
陈晚升猜中了,萧月果真要跟她攀关系,她当然看到其他几人互相交换的眼神,也没有立刻解释,别有意外地道:“大路朝天,不是同一条路的人,还是不要约的太勤。”
萧月低头笑:“升姐说的是,我这几日思考了一下,升姐给我指的那条路前途坎坷,我有心无力,还是决定跟着升姐走,升姐往哪里,我往哪里。”
东文江表情严肃,举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俯到萧月的耳畔说了一句话,然后抬起头,满脸歉意地道:“抱歉,各位我先失陪了,我去看看我未婚妻,各位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服务员或者萧小姐,实在是抱歉。”
这话无疑中肯定了萧月在康家的地位,陈晚升看东文江的眼神都变了,萧月知道她留下肯定会被陈晚升继续怼,她自知功力不如陈晚升深厚,估计占不到太大的便宜,便道:“升姐慢慢聊,有需要,可以找我。”
多么含糊不清的话,在陈晚升看来,萧月简直是开挂了,她不知道萧月早已习惯了出入各种*,她跟徐江欢的那个外甥王小勇一唱一和地玩转了半个圈子,耳濡目染学到了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她明艳璀璨地笑了一路,脸部表情都僵硬了,这才想到要找徐放晴,往杜伊初的方向看了看,结果看到徐放晴不在,杜伊初在给她妈拿甜品。
“萧小姐。”
找了几分钟没找到徐放晴,反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秦七绝穿着一件黑色的露肩礼服站在窗口,落地窗的窗帘大开,外头车水马龙,她立在那里仿佛跟四周格格不入,又像误闯进凡间的仙女,萧月脸上有点发烧,摸着耳朵走到秦七绝的身边,恢复到了之前一样的傻气:“秦小姐,你今天也在啊。”
“来的比较晚。”秦七绝掩嘴一笑,惊为天人,瞬间让她身边路过的那些莺莺燕燕显得黯淡无光:“萧小姐是康小姐的朋友?”
“我…”萧月对自己喜欢的人一向都不怎么会说谎,再何况秦七绝的眼神中透着抹了然的亮光:“我跟东先生是朋友。”
确实没必要说的太明白,秦七绝又不傻,满含深意地点头说:“喷着香水的塑料花跟真花相比,没什么分别。”
萧月打了个激灵,她原本脑子里面混混沌沌的一片,恰好被秦七绝的话点醒了,忧心道:“花人士都看的出来。”
“这世界又有多少花的人士呢?”秦七绝说的话云里雾里,他人只以为她在故弄玄虚,但那一句句却落到了萧月的心里:“花美不美,真不真,不重要,入眼才特殊。”
“你是花人士。”萧月轻吁了一口气:“我很欣慰我们不是敌人。”
“我出生贫困家庭,自幼花,如今有了条件,采了不少家乡的野花到北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它们适应北京的气候,不过好在,都活了。”秦七绝说话的时候喜欢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明明很让人不舒服的举动,对视到她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瞳,没有觉得不满,更让人小鹿乱撞,心跳不已:“萧小姐如是喜欢,欢迎你到北京找我,花种不多,但总会满足你的需要。”
萧月的智商还是没有跟上她的节奏,后头康瑞丽又回来了,萧月没有了太大的兴致陪她演戏,她也没有再找萧月的麻烦,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跟东静静聊了很久,才看到徐放晴不知在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见到康瑞丽也在,徐放晴没说话,眼睛望向萧月,萧月向她吐了吐舌头,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徐放晴目光闪了闪,压低声音干脆地表露说:“我先回去了。”
宴会才开始一半不到,女主人也才刚刚登场,康瑞丽对她又又恨,却拿她没有办法,撇开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东静静:“那说好明天早上一起吃顿饭吧i一起来?”
“不来。”徐放晴对她的邀请无动于衷:“没兴趣。”
作为东文江这边唯一的亲人,东静静没有什么好拒绝的话,也是对徐放晴没有办法,摇摇头,对着她跟萧月远去的背影说道:“她忙,我们去行了。”
二人上了车,还没到九点,离开酒店好一会,萧月才琢磨出来了秦七绝话里的深意,笑着说:“有意思,我说她花,然后她暗示我她不但花还护花,晴晴,我发现秦七绝这个人真的特别聪明,你觉得吗?我还感觉她在向我抛橄榄枝,难道她不怕我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塑料花吗?”
她今晚的表现出乎了徐放晴的意料,徐放晴的心里面很是感触,听到她提起秦七绝,马上联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徐江欢也很聪明。”
突然说起了徐江欢,萧月很意外:“她们俩完全不同类型,不能比较。”
“萧月,你认为徐江欢为什么要用你?”徐放晴在对徐江欢的执念上一去不复返,自问自答地说:“她很聪明,你是从康瑞丽的公司起步,曾经是季文粤的手下,最后跟陈晚升有点联系,你认为她是感情用事才破格用你的吗?不是,她想开拓上海的市场,棋子不会只你一个,弃子也不怕少你一个,你的智商不够去猜测她的心,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手,但她低估了你,萧月,跟着徐江欢,你会衣食无忧。”
萧月被她绕来绕去,更糊涂了:“我不明白,晴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晚的萧月十分引人瞩目,徐放晴禁不住跟她谈了一点深层的事情,萧月这样一问,徐放晴意识到自己还是高估了她,她眉毛紧锁,心里面分不清在懊恼自己还是懊恼萧月:“见过训练狗吗?扔一块肉到狗面前,不能扔太多,在它需要的时候扔一点,把它养熟,为训练师看家挣钱,萧月,你是那只狗,徐江欢很适合商场,她能把她的公司做到最大,但是,那只是她一个人的公司,她会有无数条狗为她卖命,你要是愿意,可以跟着她吃到死,她不会饿你。”
萧月听的头皮发麻:“可是,你什么时候发现她是这种人呢?还有你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为什么今天才告诉她?徐放晴语塞了半天,尽量找到了不那么难听的形容词:“记得我说过吗?萧月,我不希望你大富大贵,我以前总觉得你太小了,去哪里我都不放心,今天我在想,也许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无能。”
“喂!”萧月提醒她:“我还活着好吗?”这种话,活人并不想听!
徐放晴挑挑眉,话语中带了一丝很明显的笑意:“我很开心,有些事,原本不想让你了解太多,原来是我忧心过度。”
萧月的心脏好像要蹦出身体以外,久久都不能平息,她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那种被人认可的喜悦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感人,她想到以前徐放晴对她的责备与付出,眼眶刹那间还是情不自禁的湿润了:“我想跟你站在一起,想和你一起承担未来的一切风风雨雨,算命的说我能活到八十岁,那还有五十年,我要努力,争取五十年里面可以让你依靠哪怕一年两年。”
无论怎么努力,始终还是过去那个哭鼻子的小女人,徐放晴伸出手,摸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我选你,没有一刻后悔过。”
第一次,第一次听到她这种充满怜的话语,萧月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抖,从h市到上海,从北京到上海,每一步她都走的刻骨铭心,徐放晴活的太过通透,像她现在所说,她过去觉得萧月不用大富大贵,她看出来徐江欢的真实目的,可是她不说,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想让萧月陷入两难。
她说她不后悔,萧月却哭了,人往高处走天经地义,但哪有人像徐放晴一样甘愿屈,要是没有萧月,她早甩下一切的烂摊子离开了吧,再苦再累不抱怨,再痛再伤不撒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萧月拉上手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扑过去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晴晴,谢谢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