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暴喝充满了怒气,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人怒气冲冲的推开身前的将官走了出来。
纳兰明珠眉头一皱,喝问道:“你是何人?胆敢阻拦赏银发放!”
“张大年,你他娘的又发什么神经,滚回去!”
“狗日的张大年,别在这里碍事情。”
……
不等张大年说话,后面的旗人将官就骂开了。
张大年猛的一转身,骂道:“滚。”
“钦差大人,俺张大年,绿营统领,俺要问问你,为何所有人都有赏赐,唯独俺们绿营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人乃是绿营统领,吴乃华和纳兰明珠顿时眼前一亮。
鳌拜倒是稳坐钓鱼台,看到张大年出来捣乱,顿时满意的笑了。
只要这银子发的不顺利,对他鳌拜就没什么坏事。
吴乃华收敛笑容,冷下脸来呵斥道:“放肆,按照我大清祖规,尔等汉人不过是我等旗人的奴才,一群奴兵还胆敢要赏赐,谁给你的胆子!”
“说得好,张大年,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奴才,这钱是皇上心疼俺们旗人的,你一个汉奴也配拿赏钱!”
“我呸!”
“呸!”
……
吴乃华的话简直说到了这些旗人的心坎里了,更何况他们听到了大清祖训这四个字,顿时就好像得到了尚方宝剑一般,对着张大年冷嘲热讽。
本来八旗士兵就瞧不起绿营士兵,现在看张大年竟然胆敢出来抢银子,哪里还会放过他,打架什么的,在钦差大人面前不好,但是骂几句过过嘴瘾也好。
而且,吴乃华这般拔高他们旗人的地位,顿时让这群当兵的旗人丘八看吴乃华都感觉爽利多了。
“阿大人,此话可不能这么说。”纳兰明珠也不过问张大年罪责了,立刻反对吴乃华。
只见纳兰明珠一脸严肃的说道:“绿营士兵同样也是为我大清效力,浴血沙场,怎能如此寒了绿营好汉的心!”
张大年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觉得这才是青天大老爷。
“钦差大人,你这话,俺不知道怎么说,心暖和!”
看到纳兰明珠胳膊肘往外拐,在场的数千旗人将官顿时就不乐意了。
但是纳兰明珠是钦差,又掌管发银子的事情,生怕得罪了纳兰明珠,让纳兰明珠克扣一部分,他们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纳兰明珠笑呵呵的从台子上跳了下来,也不嫌张大年身上臭味熏天,搂着他的脖子说道:“此事不可外传,我们一边说。”
张大年知道绿营地位低下,将纳兰明珠当成了救命稻草,只能乖乖的跟着纳兰明珠走到一边。
鳌拜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想要阻拦,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区区一个纳兰明珠还不配让他乱了分寸。
远离高台和人群,纳兰明珠叹息一声说道:“张统领,我看你是个耿直汉子,不想你吃亏,此次赏银之事,你切不可再做纠缠。”
张大年顿时就急了,说道:“大人,你可不能这样,这全军上下都发了赏银,就我们绿营一根毛都没有,这让下官还怎么带兵,我绿营上下,每战争先,拼死力战,却得不到半点赏赐,谁人能服!”
纳兰明珠一副十分心疼张大年的模样,说道:“这些事情本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赏赐在京城就是已经定下了的。至于赏银如何赏赐,可都是根据鳌中堂的战报奏折来定的。你们绿营在这次战斗中毫无建树,甚至因为你们绿营战斗的时候拖累了正白旗,使得正白旗损失惨重,连他们的众多将领折损在分水城下,若不是朝中许多明事理的大臣向皇上求情,恐怕张统领,此时你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张大年目瞪口呆的看着纳兰明珠,顿时就是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都在颤抖,说道:“放……放屁!”
看到张大年竟然爆出口,就知道,张大年那不是在颤抖,那是气的。
只见张大年极力的压低声音说道:“还请钦差大人明鉴,为我们绿营兄弟做主啊。自浙江一战开始,我绿营士兵每战必先,争先恐后,为我大清奋勇拼杀,损失惨重。而他们八旗士兵呢,一个个极少参战,只是在后面作壁上观,任凭我绿营士兵面对众多叛军,他娘的,我们在前面真刀真枪的拼杀,他们倒好,只会在后面打*炮,现在道说我们绿营拖了他们的后腿,都是扯淡!”
纳兰明珠眼前一亮,说道:“竟然有此事,可是为何鳌中堂奏折之中,所说战事,皆是八旗士兵奋勇争先,浙江诸次战斗都是镶黄旗士兵率先攻破了城门,当局首功!”
“他……”张大年简直气坏了,一听这话就要开骂,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了鳌拜的身影,顿时就想撒了气的气球一般,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罢了,罢了!”张大年顿时不敢再说什么金宝的话,灰溜溜的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纳兰明珠看向鳌拜,露出失望甚至气急败坏的模样,让城楼上的鳌拜得意的笑了起来。
转过头,纳兰明珠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发银子喽!”看到张大年离开,吴乃华知道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立刻就高喝一声,将现场的气氛推到了顶点。
入夜,斥候被远远的撒了出去,所有营地都是灯火通明,火堆火把的亮光照亮了所有营地。
吴乃华和纳兰明珠挨个走遍所有营地,将皇上的爱护之心传达给众位将士,官兵。
在各营欢呼声中慢慢离开。
吴乃华和纳兰明珠两人比肩而行,吴乃华笑着说道:“此次有这么重的犒赏,士兵们士气很盛啊,看来浙江反叛很快就可以平复了!”
纳兰明珠叹息一声,说道:“是啊,皇上仁慈,这次下了这么重的赏赐,等这些士兵回京以后,家里定然宽裕不少。”
“可不是!最差的正白旗每个士兵都能得到十两纹银的赏赐,向功劳最大的镶黄旗,每个士兵可得二十两纹银,这数百万两的赏银,我都替皇上心疼。”
“那是皇上仁慈!”纳兰明珠笑着说道。
两个人有说有笑,从正红旗的大门走出。
当两人和其随从消失不见以后,首营的几个正红旗士兵互相看了看,问道:“我说,咱们赏银拿了多少?”
“一两!”
“我艹!”
“我艹!”
……
这一幕,同样的对话,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八旗的每一个营地大门处。(未完待续)